第34章

  既然不舒服就早说,干什么要硬忍着。”
  “老板的喜好,是身为特助的你必须知道的事情。”季珉瑞似乎有些吃力,皱着眉喘了口气,脸色白的吓人。
  阮乔走到他身边,矮下身试了试他的额头,手下冰冰冷冷的似乎在发着冷烧:“喂,你应该有治过敏的药吧。”
  季珉瑞朝床边的柜子指了指,阮乔利落的找出药,又为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吃下去脸色稍稍好了一点才不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随即转身朝房间里的更衣间走去。
  推开更衣间的大门,满眼的黑色铺天盖地的袭来。硕大的更衣间洋洋洒洒的挂满了各种名贵的黑色西装和擦得发亮的黑色皮鞋。
  这个男人莫名的很痴迷黑色。
  阮乔闷着头翻找了几件舒服的家居服,果然也是清一色的黑,拿着家居服走出更衣室,看着床上吃了药脸色稍缓的季珉瑞,阮乔脑子里纠结的直打架。
  换衣服吗?看机器人的样子似乎真的没有力气自己动手,偏偏又不肯让自己叫人帮他,倔强的可恶。
  “你闭着眼睛给我换?”季珉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阮乔皱起眉头,径直伸手摸到季珉瑞的胸口笨拙的开始解纽扣:“对。”阮乔的心莫名的跳得好快,她几乎承受不住。
  冷静,他不是一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吗?就当给一台冰箱或者一台电视换块遮尘布就行了。
  该死!换遮尘布不用闭眼睛,电视机也没有心跳!
  好不容易将上衣换好,尴尬在拿着裤子的一瞬间扑面而来,阮乔死死的拽着裤子,闭着眼睛僵直的站着。
  “你很在意。”季珉瑞的声音近在咫尺。
  阮乔低咒一声,猛然睁开眼睛,嘴角噙着一抹了冷笑:“给一个家用电器换块布,没必要。”
  话毕,阮乔一把扯下季珉瑞的西装裤,冷着脸将裤子给他换好,僵硬的脊背终于在一瞬间松解。
  季珉瑞似乎有些震惊,直到阮乔给他盖好被子才回过神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倔强的阮乔,回想起刚刚闭着眼睛给自己换衣服的一幕,莫名的弯起嘴角。
  阮乔不经意的一瞥,竟看见季珉瑞的微笑。
  对,是微笑。
  不是一贯的那种嘲笑与不屑,而是微笑。似乎是看见一件开心的事情那样自然的笑起来。
  季珉瑞的五官长的很英挺,没有表情的时候闲得很冷酷,他这微微的一笑却意外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离不开视线。
  “季先生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回房间了。”阮乔冷着脸。这下反应过来了,脖子后面的伤口开始撕裂般的疼痛起来,火辣辣的沾着水的伤口肯定是感染了,疼痛也像草原上的野火一样在后背蔓延开来,如今只要稍稍一牵动后背的肌肉,几乎是只要轻轻的呼吸一下都会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嗯。”季珉瑞似乎也很疲惫,只低沉的应答一声。
  阮乔深吸一口气,尽量小心的转身不碰到伤口,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额头上的冷汗和水渍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你的脖子,怎么了?”季珉瑞眼尖,看到阮乔的风衣领子上已经渗透了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渍,离得远,灯光有些黑暗,看的不是很清楚,隐隐只看得到一朵牡丹样式的斑块。
  阮乔疼得说不出话来,抓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从喉咙里低沉的吐出几个字:“风衣的……。图案。”
  话毕,迅速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间的卫生间里,阮乔嘴里咬着一块干毛巾,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抬起双手将风衣的纽扣解开,手慢慢的伸到领口处,轻轻扯了扯,血肉与领子几乎已经沾到了一起,只这么一下,阮乔咬着毛巾的嘴唇剧烈的颤抖起来。
  好疼。
  冷汗疯狂的从毛细孔里涌出来,阮乔红着眼睛,咬着牙朝后脖颈伸手抓住领口两端,闭上眼睛使劲一扯,风衣领子沾着彭波而出的鲜血终于与伤口分离。
  阮乔在一瞬间几乎眼前一黑昏过去,看着手上的风衣,领口处鲜血淋漓,背后热热的应该都是鲜血。
  阮乔冷笑一声。
  疼痛,是为了记住。记住都是为了谁。
  ☆、第三十一章
  “一片白光中,那个男人背对着,垂着双手,飞扬的黑发在风中显出一丝别样的慵懒。
  走近他,想要到他的面前确认他的脸。想要出现那张脸,想要看那张脸上熟悉的,绝美的眼睛。
  拼命的想要跑上去抓住他,可是那个背影似乎永远与自己保持着一步之遥,任凭自己怎样大声叫喊,对方就是置若罔闻。
  就在绝望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熟悉的心跳声。
  这样的沉稳,这样的安定。
  抬眼看去,男人终于转身面对着自己,站在离自己极近的距离,眼神冰冷,苍白的脸上印着一个鲜明的手掌印。身上还是穿着那天离去时,自己亲手为他做的黑色西装,整个人显得那样遥不可及。
  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硬邦邦的,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男人冷眼看着这样窘迫的自己,张开薄薄的嘴唇,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完全没有声音,只有空洞的张嘴,阮乔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我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阮白!“
  阮乔睁开眼睛,一瞬间脑子里全是阮白那张印着手掌印的脸和冷漠的犹如陌生人的眼睛。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阮乔闷哼一声,刚刚起的太急,似乎重重的拉扯到了脖子后面的伤口。昨晚将风衣脱下来之后,才发现伤口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似乎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发炎,鲜血不间断的从破裂处冒出来,疼痛也如预期一般来得更加猛烈,不得已才从一位仆人那里要了一点止疼药和纱布。
  偏头看了看时钟,4点50分,幸好没有睡过头。
  昨晚睡得很不踏实,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
  阮白。
  阮乔一想起这个名字,心脏就会疼痛。他悲痛离开的那一幕似乎已经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融入自己的骨血,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浮上心头,出现在自己梦里。
  怎么办,那只小狗,自己似乎真的已经被他套上了。
  洗漱完毕,阮乔下了楼。早起的女仆看到阮乔时有些讶异,阮乔拒绝了吃早餐的建议,径直来到别墅的前院。
  整个院子都以欧式风格装饰,嫩绿色的植物郁郁葱葱,小型喷泉喷薄出小而精致的水花,漂亮的锦鲤晃动着五彩斑斓的尾巴在水中自由自在的畅游。纯白的木质秋千在晨光中泛着金色的光,静静的在院子角落里悬着。阮乔在秋千上坐下来微微晃动双脚,秋千就顺着摇晃起来。眼前的一切忽远忽近,远处的天空似乎也触手可及。
  此时,天空已经微亮,凌晨的三月似乎还带着一丝冬季未散的冰冷。
  ”阮小姐,小心着凉。“一张薄毯轻轻盖在阮乔的双膝上,女孩微微笑着,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
  ”谢谢你,星艺。“阮乔低声道谢。
  星艺是这个家的一名厨房帮工,似乎在这里很久了,自己也是昨晚才和她第一次说话,那个时候脖子上鲜血淋漓,疼得无法入睡,阮乔只好下楼想要找一点可以用的纱布,没想到翻找的声音太大,把睡在厨房旁边的星艺吵醒了。她是那种性格很好的人,不但帮忙找了些纱布和止痛药,还亲自帮阮乔处理伤口。
  第一次,在这里,阮乔似乎感觉到了温暖
  ”脖子上好一点了吗?“星艺担忧的指了指阮乔身后,”昨天看起来真的好严重,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这一点小伤没关系。“阮乔漫不经心的摇摇头,抬眼看了看三楼的最大的那个落地窗,银灰色的窗帘严严实实的遮盖着,从外面完全看不进去,转眼想到昨晚季珉瑞病弱的脸,”那个,季先生有什么东西不吃或者有什么不喜欢的吗?“
  ”什么?“
  ”你别误会。我只是因为工作才必须知道一些。“
  看着阮乔别扭的转过头,星艺低声笑起来:”少爷对胡萝卜过敏。只要吃一点就会难受。“
  ”嗯。“
  ”你知道?“
  阮乔一怔:”一点而已。“
  ”这样啊。“星艺低头思考一会,少爷不喜欢除了黑色以外的颜色。”
  阮乔无奈的点点头:“能不能说点,嗯,禁忌的事情,比如绝对不能做的?”
  “不过生日。”星艺脱口而出几乎完全没有思考,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千万不能在少爷面前提他的生日,不,只要有关生日的事情都不能替。生日歌,生日蛋糕,更加不能出现。”
  “为什么?”阮乔不解的皱起眉头。
  “这个我不知道。从我来这里的那一天起,管家就是这样吩咐的。”星艺苦笑。
  阮乔点点头,却扯得伤口一阵撕痛,闷哼一声咬牙挺住,脸色却在一瞬间苍白起来。
  “阮小姐,你没事吧?”星艺慌张的看着阮乔。
  “星艺,你帮我多找几块纱布。”阮乔起身将毯子还给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天已经大亮,估计一会季珉瑞就要起床,纱布只能到了公司找个空挡再换了。
  星艺答应一声,匆匆进了别墅。
  早晨的风似乎已经没那么冰冷,阮乔正要转身,却发现不远处一部鲜红的车子朝别墅驶来。
  车子在门口停下来,女人从车子的驾驶座上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阮乔。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梳着利落的黑色马尾,身穿一件式纯黑洋装,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却给人一种光彩夺目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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