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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充足,位置惬意,就变成了他消遣时光的所在地。
  是早就明白的,可为什么还是会有一点小小的难过呢?沈君瑜看着他清瘦的侧脸在想。可是,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啊。纠结完以后,兀自摇了摇头,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上,“在干什么呢?”
  他转过头看着她,眸子里洋溢着明媚动人的笑意,带着一丝痴傻与稚气,却又能让人心生柔软,嗯,他笑的真好看,沈君瑜这样想。奇怪的是,明明见了很多次,为什么却偏偏总如初见?
  小雪团这时也伸长了脑袋冲她喵了一声,算是打个招呼。她视线晃到小雪团身上便也看到他手上握着一张红笺纸,“那是什么?”
  他将红笺递给她,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温润的指尖,像是被烧灼般迅速抽开,她怔怔的看着他异于平常的举动,半晌,归咎于他对她的陌生与忌惮。
  摊开手中的红笺看上面留下的一小段字时,明月已经抱着小猫深深的打了个哈欠转身进了房间。
  沈君瑜看完周青给她留的便条,抬眼见却见到明月斜躺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全身缩成一团,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冷还是在恐惧什么。她走进去,疑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重,他却皱着眉倒吸一口冷气,身子便也朝角落缩的更紧了。
  沈君瑜感觉明月有点不对劲,昨天将他拎回来的时候,他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还满心欢喜,对这间曾经住过的房间也没这么大的戒备与恐惧。
  她试着又捏了一下他的胳膊,这次稍微加了几分力道,明月忌惮的颤抖了一下,整个五官一下皱到了一起。那动作,分明是捏到了痛处,但昨晚她帮他检查伤口上药的时候,清楚记得,他的肩膀跟胳膊处并没有伤痕。思以此,立马抬起他的手臂将其袖子捊的高高的,但奇怪的是,袖子下面呈现出来的肌肤白皙无瑕,看不到一点受过伤的痕迹。
  这下子,沈君瑜更疑惑了,失神间,明月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整个人又跑到房间的桌子底下缩成一团。
  沈君瑜的脑袋撞到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吃痛的捂着头看着不远处的明月,他看起来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即使这样防备着,眼皮子却好像怎么也睁不开一样。
  沈君瑜看他是真的累了,便不再去惊扰他,但看他这样缩着睡觉,又觉得心疼,便试着指了指他对面的床,耐心劝导道,“那有床,还有被子,暖和。去那里睡。”
  他睁了睁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对面的床,没有做任何举动。
  沈君瑜从地上起来以后,做出睡觉的样子,半躺在床上,朝桌子底下的他示意道,“来这儿睡,这儿舒服。”
  这次,明月好像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却只是摇头,拼命摇头,好像摆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床,而是一个怪兽,一个会咬伤他的怪兽。
  沈君瑜的思绪一下子又迷离起来,明月虽然是个失了神智的傻子,却很安静很乖巧,平日里不吵也不闹,只要不唱歌,外表看起来与正常人根本无异。
  他这么排斥这么抗拒,沈君瑜认识他两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失常。
  她自觉,在她不在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从而改变了明月对这周围的印象。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沈君瑜的视线漫不经心的飘到院子里一块半人高的磐石上,在这间屋子里,能背对着她对他动些手脚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第十五章
  周青早上临出门前给沈君瑜留下的纸条上,是用薛涛笺撰写的一首小诗:楼角初销一缕霞。淡黄杨柳暗栖鸦。玉人和月摘梅花。笑捻粉香归洞户,更垂帘幕护窗纱。东风寒似夜来些。
  她刚从明月手上看到这首诗时,见红笺上有着略略的潮,便知是沾了露气,从而想到昨夜他独身躺在院落里寂寥的身影,竟然有着些许的欢喜。
  而此时,她面色沉着,手中的红笺被她一点一点撕碎,最后揉成一团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转身便出了房门。
  雾色初开的花园里。
  秦婉歌正站在一株开的尚好的梅树下,伸手去折上面的梅枝,一旁的春红胳膊上跨着一个篮子,里面放满各种沾了露水的鲜花。
  沈君瑜闷着头从她们身边经过时,春红眼尖为讨好秦婉歌不怀好意的喝住她,“你去哪?”
  沈君瑜朝她们的方向瞄了一眼,面无表情道,“找人。”
  “找什么人呢?”秦婉歌将手中折下的梅枝放到春红提着的篮子里,漫不经心道。
  沈君瑜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便撇了撇嘴没有应答。
  春红见状,立马火了,冲沈君瑜怒道,“你聋了,小姐问你话呢?是不是这段时间让你清闲了,一下子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君瑜拢了拢袖子,为了不落人把柄,将红笺粉沫藏于袖子,方才开口道:“回小姐话,奴婢找我爹。”
  秦婉歌用帕子拭干手上的水珠,对春红说,“你且先下去将这些花插好。”转身走到沈君瑜面前,巧笑倩兮道,“你我姐妹一场,今天不如陪陪我吧。”
  “大小姐吩咐,奴婢哪敢不从。”沈君瑜犹豫着,嘴上虽这般说着,面上却无半分恭敬。
  秦婉歌也不计较,跟她缓缓踱步在小道上,语气平和道,“君瑜,你还记得这个吗?”她慢慢的从身上摘下一枚金灿灿的锁片,锁片很小,型同青枣,看着跟寻常锁片并无不同,却因为它的背后刻了一个“傅”字,从而与众不同。
  沈君瑜撇了一眼,淡淡道,“记得。”
  十六年前,秦老爷去外地进药,路过一片峡谷,救了一对遭歹人袭击的夫妇。那对夫妇中的女子当时正身怀六甲,逃脱中,动了胎气。秦老爷本着医者父母心的态度将两位接到府上,半个月后,该女子诞下一名男婴。几天以后,秦老爷的夫人,也就是秦婉歌的母亲相继诞下了她。
  被秦老爷救下的男子,实为京城官员,因得罪权贵,在回乡踏亲之时遭人毒手,随身一起的丫鬟仆人皆因此丧了命,若不是秦老爷出现及时,只怕他与他夫人也要奔赴黄泉。
  当时,男子因要职在身,不得不提前返回京城,其夫人刚刚生产完,不宜劳途奔波,便留在秦府安心养胎。
  两个刚刚诞下子嗣的女人成天腻在一起,共同的话题颇多,很快便结成了姐妹情谊。
  男婴满月之时,其父亲回来给其张罗着在府抵摆了一场盛大的满月酒,并趁着兴致,与秦老爷联手给两个小娃娃许下了亲事。以金锁为凭,在座的亲朋好友为证。
  所以,很小的时候,秦婉歌便知道,自己长大了是要嫁给一个“傅”姓官家公子,也会随着他,过另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看不一样的风景,见不一样的人。
  即使素未谋面,他依旧是她注定的夫,她也是他命定的妻。
  缘份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把一切不可能都将变成可能。
  秦婉歌用指腹轻轻地摸索着锁片上的条纹,反反复复的念着那个熟稔于心的名字,仿佛只要多念几遍那个名字的主人就能在她心里扎上根,发出芽,长出许多错综复杂的枝蔓,最后结出一朵叫□□情的花。
  沈君瑜看着她像是陷入独自的回忆中,不想去花心思猜测她在想什么,便粗爆打断道,“大小姐特意留下我,究竟所为何事?”
  秦婉歌破天荒的没有嫌沈君瑜无理,只是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有些苦涩道,“殴了这么久的气,伤人伤已,君瑜,我们言好吧。”
  沈君瑜讶异的盯着秦婉歌,一脸的不敢置信。却又不知怎的,听了她的话,心陡然仿佛针扎似的,忽而就疼了,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道,“大小姐在说什么,奴婢有点听不懂。”
  “都这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装傻?”秦婉歌静默眉眼,云淡风轻道,“是不是还在恨我,恨我这么不辞手段的折磨你?”
  沈君瑜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尖,那上面绣了分别绣了一株雪青的忘忧草,忘忧,忘忧,忘烦忧愁,“我没有。”她淡淡的说着,清亮的眸子渐渐步入迷茫,“我只是发现,不知道怎么样去对待一个人,才不容易犯错。”
  ☆、第十六章
  沈君瑜离开后,秦婉歌独自在花园坐了很久,脑海里想的却不是她最后留下的话,而是一个美好至极的梦,没错,是一个梦,一个她很久以前做过的梦。
  梦里,她只身遗落深山,四周一片漆黑,隐约还能听见几声野兽的叫声。她提着长长的裙子走在荆棘丛生的密林间,心下一阵慌乱,梦境中,她似走了很久,鞋子都脱落了,还似走不出尽头。
  一直看不到人烟,一直看不到光亮,野兽的声音却如影随形,越发密切。就在她站在茫茫从林中几近崩溃边缘,手心忽然被人牵起,后面就是一阵迷乱的奔跑。直到他们穿过一大片雾气笼罩的丛树,跑进一座桃花林,方才摆脱困境。
  那一刻,四面八方全是开的正明艳的绯色桃花,她虽打小见过桃花,却从未见过那么多的桃花,那种景象好像气吞山河的磅礴,又像缠绵悱恻的精致。
  她笑着张开手臂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荷花一样的衣裙被风带动着翩翩起舞,原先那位拉着她奔跑的人忽然从身后抱着她,声音低迷道,“美吗?”
  她一脸灿漫的点点头“美。”
  此情此景怎能不美。
  他听罢,忽的,揽着她纤细的腰肢飞向空中,脚尖踩过一株又一株的桃树,微风袭来,缤纷桃花,如临骤雨。
  他在身边很清朗的笑着,她回过头,看着他的笑容,一时之间,竟迷了眼。
  那个人的周身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光晕,让她睁不开眼,瞧不清面容,只余记得,他,俊美无瑕。
  梦里,她从未那般开心过,笑的无比欢畅,也从未那般幸福过,觉得一颗心甜的就像浸了蜜。
  后来,时常在想,若那一切,都是真的,该有多好,若梦中人,有一天,能出现在眼前,该有多好。
  上天,却好似听到了她的心声,那个她心心念念着的梦中人,竟然真的出现了。
  那晚,一年一度七巧节。
  她只身从府中溜出来,漫步在人流熙攘的大街上,看灯花,看烟火。像所有出行女子一样,盯着满目玲珑灯盏,看着天际雀桥搭起,喜不自禁。
  不经意的回头间,便成就了一场惊鸿。
  那个人,着一袭干净的茶白长衫,身形清瘦,眸子里是江南烟雨般的迷蒙和微凉,他就淡淡的站在烟火从中,惊了所有光景。
  那一刹那。
  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梦中,梦里,他又携她一起飞向高高的桃树,看缤纷桃花雨,踏碎一地旖丽,他又漫不经心的转过身,冲他明艳一笑,只是这一次,耀眼的光晕慢慢消散,她,终于看清了他容颜,如墨如画,清贵无瑕。
  人流熙攘的街道,她愣在了原地,愣在了他给她的那场梦境里。
  直到手中的莲花灯盏被人撞落在地,她才猛然惊醒过来,知道这不是梦,再抬头,那个人已消失不见,她提着半熄的灯盏走到他方才站过的地方四处张望,等看到他的身影行至不远方时,又快步追了上去,拱桥边,她看到他慢慢的走到一艘破旧的小船上,一个着绿枕色衣裙的姑娘已经站在那里等他。
  姑娘见他回来,从袖子里抽出香帕给他拭汗,两个人似在说些什么,只见原本背对着她的姑娘忽然笑着扭过头来。
  那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惊了她所有念想,最后只能随着水流看着两道身影在眼前渐渐消失。
  心里无端的泛过一丝酸涩,只因为好不容易遇见他,他身边却多了一个姑娘,而那姑娘好巧不巧正是她儿时的玩伴如今的婢女沈君瑜。
  命运当真爱捉弄人。
  未曾料到,原来有些风景,一旦入眼入心,即便刹那,也是永恒。
  从那以后,她便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像是丢了什么东西,越来越长的时间发呆,经常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失魂落魄了好长一段时间。
  虽然知道,从小被指婚,不可再枉动他心。
  可,感情这种东西,一旦发生,就由不得己。
  那个惊鸿一瞥的少年,再不曾出现,很多时候,不经意知道一些事后,表面装得无所谓,用微笑去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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