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身世
第二天雨停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中午，其他人都收拾妥当，唯有云若璃那个营帐许久没有动静。
残雪也不让云池过去询问，所以小丫头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担心自家小姐。
但就在旁人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
里面的人终于出来。
男人一身绯红妆花广袖锦袍，玉冠端正，面具下看不出神情，却隐隐能看见他薄唇带笑，神采奕奕。
而他怀里抱着的，是无精打采的云若璃。
她半点精神也没有，现在更连眼睛都不能完全睁开，更不要说下来自己走。
“小姐！”云池吓一跳。
“她怎么了？”
睿王也很诧异。
他还从来没看到过云若璃这么蔫过，还以为昨天刺客真的伤了她。
“她没事。”
对方见他就要上前，面不改色的避开，然后抱着人绕过他，直径上了马车，多的一眼都没让人看到。
其他人面面相觑。
睿王愣在当场，正要转头再说什么，却看见人已经被抱着进去，高大的身影瞬息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云若璃本来只想当一只没有梦想的咸鱼。
看见他反应，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真是越来越小气了，人只是想关心一下，又没做什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云若璃笑着取下他脸上面具。
只见那面具之下的俊脸已经不见半分笑意，唯剩冷漠。
“他还想做什么，你现在是王妃，他该避嫌。”
“呀，原来堂堂雁王殿下也会吃醋，之前那君子端方的样子怎么都不见了，再说你还有王府三百姬妾，何必跟跟后辈生气呢。”云若璃吃吃笑。
对方一噎。
“我也不是雁王。”
“哦，那我现在究竟应该叫你什么呢，昨晚你就知道折腾我，也没跟我讲讲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个猜测。
现在他那张脸，虽然不像雁王那样有非常严重的伤痕，但撇开那伤口不谈，他跟雁王的容貌几乎七分相似。
可以很肯定他们是一对双胞胎。
但就算是她这个生活在末世的人，也听说过古代皇室从来没有双胞胎的先例。
虽然平民家庭觉得双生胎是件好事，但自古以来的皇室，都认为双生为阴，所以生下来的双胞胎都被视作不祥。
每当双胎降生时，势必会暗自处理掉其中一人，否则两人都会被处死。
“就叫之前的名字吧，我原本就叫这个。”元子忱笑道，“想必你也猜到了，当初母妃生下我和阿渊，原本是要去掉一个的，只是，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当然不舍得。”
云若璃之前就很好奇，能舍弃自己孩子来为雁王谋划的氏族究竟是哪家，她找遍朝堂也没找到个姓元的家族。
现在看来，元烨，夜渊，他跟雁王的联系其实早就昭然若揭。
只是从未有人想到这上面。
“其实舍不舍得，都是说给人听的，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心底的贪婪，你恐怕不知道，我母妃出身不高，但不知为何，她却尤其执念于皇位。
当初景文天已有无数助力，大势所趋，而我和阿渊却还是幼童，她却仿佛魔怔一样，非要谋那个位置，还要我要护着阿渊，万不能让他出任何差错。”
元子忱说着，思绪仿佛跳到许久以前，身为孩童的自己辛辛苦苦撑着那片天的日子。
云若璃有些心疼，轻轻抱住了他。
“或许，你母亲觉得身为哥哥，就该保护好弟弟，所以才会做出这个决定，可是……”
可是她应该不知道，一胎双生的孩子，其实是后出生的那个压在上面汲取了先出生那个的养分，按理说，应该更宠哥哥才是。
“是吗。”元子忱听了她的话，忽然笑起来，“可认真算来，应该阿渊先我半刻出生，我该叫他一声哥哥。”
“啊？”
“说来也巧，我母妃因为身份卑微，当初并不受宠，即使在生产之时身边也没有太医，最后似乎还是个好心的少女替她接生。
阿渊虽然是先出生的那个，但他很瘦小，看起来也很脆弱，不比我生得健康，母妃当初原本也是想留下我，去了阿渊，但后来听少女说哥哥之所以这么瘦弱，是因为弟弟抢走了哥哥的养分，这是在娘胎里欠下的债。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这句话影响，那时的母妃真的动了留下阿渊而掐死我的念头，但她到底还是没狠下心。”
可即使如此，让他这么多年像个影子，成为雁王附属似的的活着，为了这个并不怎么开窍的哥哥舍生忘死，或许远比当初直接掐死他更难受。
在他懂事之前，他都像工具一样活着。
而在他懂事之后，他则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工具。
元子忱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摇头笑起来。
云若璃真切感受到他的难过。
无论如何，被自己亲生母亲舍弃，都是件让人难过的事。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但现在不一样了不是吗，你有了我。”她抱住他，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栀子馨香在他鼻尖萦绕，熟悉的温度让他冰冷的身躯终于有瞬间的暖意。
他轻轻按住她的手。
“是。”
因为有了她，他才觉得自己不是个多余在这人世间的影子，不是无名无姓，连身份都没有的工具。
他还有她。
唯有她，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不过那个当初给你母妃接生的小姑娘究竟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完备的医疗知识，这种现代医学才有的理论，分明……”
云若璃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
她停下来，蔓延不可思议的看着元子忱。
不会这么巧吧。
元子忱见状只是淡淡一笑，道：“听母妃说，那位小姑娘，姓顾。”
云若璃愣住。
原来这世间真有这种巧合。
那险些害他在襁褓中就命丧黄泉的人，居然是她便宜娘亲，而多年以后，那个估计已经忘了自己做过什么混账事的憨憨，还妄图让他舍身救自己女儿。
这太荒唐。
“我，对不起。”
“你不必露出这种表情，也不必道歉，按理说我该感谢顾神医，若没有她，我也不会遇见你，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都是个缘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