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赴死
德妃一声令下，带着人冲上去。
肃帝也下达了命令。
不过是让禁军活捉顾倾城。
只有顾倾城。
其他人杀无赦。
包括云若璃，以及德妃的人。
“景文天，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当年……”
顾倾城看着远处陷入癫狂的帝王，轻声感叹，然后转头拉起愣在地上的云若璃，向身后那座燃着熊熊火焰的宫殿扑去。
她的背影毅然决绝，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从容而慷慨地奔赴了死亡。
大殿的火势本来就是烧得最旺的时候。
她们投身进去，转瞬就没了踪影。
火舌吞噬着一切。
也吞噬了两个鲜活的生命。
“倾城！”
肃帝呲目欲裂，看着那个宁愿奔赴火焰也不愿留在他身边的决绝背影，疯了一样要跟着一起冲进去。
幸好有李德海和禁军在旁边阻拦，才没有让他如愿。
但等他们把人拦下之后，火场里面那两个人也再来不及去救了，那些曾经灿烂灼目的生命，在火海中消弭于无。
“澈儿，我的澈儿！你们都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叫太医来救人，救救我的澈儿！”
德妃疯了般冲到那个倒在血泊的青年面前，慌乱的将他抱起，声音沙哑。
喊到后面，也听不出她究竟是在恳求还是在命令。
所有人只能感受到她的无助和疯狂，旁边的嬷嬷想要把她拉开，却无能为力。
肃帝也还发疯。
场面混乱。
唯有步辇上的孙凌芸算得上是这些人里最镇定的一个。
但现在她也有些坐不住。
镇定，不代表不愤怒。
那两个女人还是把她耍了一通。
不，应该说她们把所有人都耍了，不管是德妃还是肃帝，亦或是现在坐在这里的自己。
她不用想就能知道，今日之后皇宫里将会变成何等混乱可怖的修罗场。
“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旁边的嬷嬷也吓着了。
不管是殿前疯魔的肃帝，还是远处尖叫的德妃，局面都已经完全在她们意料之外，说是阿鼻地狱也不为过。
可她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今天本宫栽在那两个女人手里，算倒了血霉，但眼下已经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你快派人过去把两边的人都安抚下来，免得发生更大的祸事。”孙凌芸沉声命令。
嬷嬷早已经六神无主，听见她的话，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带着人去了。
朱槿殿门口乱成一团。
然而，没人注意到的是，隐蔽处有个穿着禁军服饰的男人踉跄赶来，口吐鲜血，还没来得及冲进火场，就被藏在暗处的人打晕。
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云若璃和顾倾城选择赴死，他却不能让他随之而去，这世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阿七浑身颤抖。
想着刚才的画面，他只能闭眼不再看火场的情况，然后快速抱起地上的人，消失在宫墙之外。
云凤去端门城楼下跟安子明碰头之后，也跟着赶来。
但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只能从奔走运水的宫侍口中得知刚才的场景。
云凤没想到云若璃把他支开竟是为了做这种事，当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小姐……夫人……”
“云姑娘……”安子明瞳孔震荡，显然也出于惊乱之中。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白玉石砌成的玉柱上，几乎要将其捏碎。
但他到底还是比云凤多剩两分理智，看着有宫侍要注意到他们，他转头拉起云凤，快速离开。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
刚才在路上，他也听说雁王中毒的消息。
肃帝已经疯了。
他必须赶快回府，安置父母小妹。
今日之后，天下必将大乱。
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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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历十九年。
肃帝毒杀雁王，未果。
重伤的雁王在心腹帮助下，连夜逃出京城。
但雁王妃被昏庸的帝王困在朱槿殿内，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听说跟她一起死的还有一位宫女。
肃帝好色昏庸天下皆知。
有人私下猜测，这次肃帝是妄想霸占弟媳，遭到激烈反抗，他色迷心窍下剑走偏锋，才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堂堂大齐帝王，却是如此色令智昏之事，不仅让群臣寒心，也让百姓惧怕。
一夜间，雁王妃倾城之色传遍天下。
各个封地的皇子王侯本来都已经在着手准备给肃帝的寿辰贺礼，但现在看来，却是用不上了。
这个腐朽的王朝，被朱槿殿那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连最后搭在身上的那块遮羞布也不复存在。
大齐得此君主，是大不幸。
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雁王遭难后不久，皇城里又传出肃帝整日痴迷求仙问道的消息。
他四处命人寻找招魂续命之术，甚至无视朝堂上下怨声载道，直接发布御令，网罗天下奇人异事，有真才实学者，赏良田千亩，官封一品。
更有传言说，太医院中有位自称出自神医山庄的男人，在四处为皇帝炼制仙丹。
但当年神医山庄名扬天下，世人皆知神医山庄医术传女不传男，如今宫里的那个，必然也是个骗子。
封地的皇子王侯接到消息之后，纷纷放下手中御令，有的仰天长泣，感叹大齐气数将尽，更有激进者拿起手边兵符，以清君侧之名，挥师邺京。
最先出手的是魏王，也是大齐的二皇子。
然后就是被禁足的鲁王。
没想想到他居然还藏着一只暗部，魏王出兵之后，他也开始坐不住了。
这一路上，有响应的，也有骂他们大逆不道的，在他们挥师京城的途中，有人加入，也有人阻挠。
战火连天，烧红了大齐的苍穹。
其他皇子各有动作。
但最让人意外的是雁王。
三个月后，雁王终于从中毒昏迷中醒来，然后带着一群只穿黑甲的神秘军队，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以破竹之势攻向京城。
跟魏王鲁王的清君侧旗号不同。
雁王出师之名，是拨乱反正。
大乱开始了。
而此时并未有人注意到，有一辆缓缓进入苗疆地界，趁着中原战火愈演愈烈的时候，消失在大齐国境之外，再也寻不到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