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醒来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
京城的大雪一日未停。
这场天灾似乎已经注定了。
清宴帝正马不停蹄的调查宫里内奸，而云若璃则在钦天监，给端木若寒解毒。
从端木若寒中毒到现在，已经昏迷了整整十天。
虽然云若璃有可以用来拔毒的方法，但效果缓慢，想要彻底解毒，必须弄清楚毒药的成分比例，然后配置解药。
这项工程不是三两天能够完成的。
这日，云若璃又从端木若寒身上弄到虫子吸出来的毒素，准备拿去试药，顾小蛮就在屋子里守着，看端木若寒是否能醒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顾小蛮心里明白，他没那么容易醒。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她心里对自己成为杀人犯的害怕，慢慢变成对现在情况的担忧。
“寒哥哥，你要加油呀，自己努力一点，不要总是让我阿娘这么劳累，自己挺过来好吗？”顾小蛮坐在床边，很小声的给床上昏迷的人说话。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让病人自己努力的。
裴嬷嬷站在旁边，笑着哄道：“公主殿下不用担心，相信端木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如果他有事的话，她可能真要愧疚一辈子。
顾小蛮想着，又拿起云若璃放在旁边的虫罐子，往端木若寒身上倒。
这样的动作，她每天要重复两三次。
虽然很讨厌这些虫子，但想着毕竟是救命的东西，忍忍也就过去了。
反正这虫子不是爬在自己身上。
端木若寒那么娇气的人，要是醒了看见这副画面，不知会作何感想。
想想还有些小期待。
“咳……”
就在顾小蛮恶劣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床上躺着人也在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中，缓缓睁开了眼。
殿外大雪纷飞，光线昏暗，烛光映在顾小蛮胖嘟嘟的脸上，映出她一脸茫然。
端木若寒意识还未清醒。
模模糊糊中看见顾小蛮的脸，一时有些发愣，分不清现在究竟何年何月，面前的小肉团子又为何会在这里。
“你……咳，咳咳……”
刚一开口，声音沙哑难辨，嗓子干涩，只能接连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寒哥哥？寒哥哥你醒了，太好了！”顾小蛮惊叫起来，仿佛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声音大得恨不得把房顶掀下来。
端木若寒只觉得脑袋疼。
好半天，他混沌的思绪才想起之前的场景。
“你，给我下毒？”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是吃了顾小蛮带来的食物才会昏倒，而现在他身上那种使不上力的感觉，也摆明他中毒的实事。
“寒哥哥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怎么会害你呢？”顾小蛮满脸委屈，“你的确是中毒了，但不是我弄的，阿爹阿娘已经在查了，你放心，有他们在，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顾小蛮很体贴的安慰他。
端木若寒沉默。
他知道她没有害他的理由。
而且这丫头再蠢，也不会傻到自己亲自跑来投毒。
但……
正这么想的时候，他身上又传来一阵痛痒难忍的感觉。
刚才他意识游离混沌之中，就是因为有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才会慢慢恢复意识。
后来先看见顾小蛮，他就把这个给忘了。
现在回过神来，才惊觉不仅身上痛痒难耐，耳边同样也传来些窸窸窣窣，让人头皮发麻的响声。
他下意识低头，看到无数虫子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而顾小蛮手中拿着个罐子。
那黑色的虫子不停从罐子里面往外爬，从他的小腿，驱赶，手臂，再慢慢遍布到全身。
端木若寒浑身气息一收，杀意几乎顷刻溢出来。
顾小蛮感觉到了。
她拿着虫罐子的小胖手一抖。
别人或许不知道端木若寒是个什么脾气，但已经跟他较量过诸多回合的顾小蛮却是知道的。
这个心眼狭小的死变态，肯定以为自己要害他。
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明明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可偏偏每次都遇到这种有理说不清的情况。
“找、死。”
“呜呜呜，寒哥哥！”
顾小蛮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丢开虫罐子，哭着朝他扑了过去。
不消片刻，弄得泪眼涟涟。
端木若寒愣住。
没等他再开口，顾小蛮又继续道：“你终于醒过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我好怕你会永远醒不过来，那样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顾小蛮哭得声嘶力竭。
这下轮到端木若寒傻眼。
那些本来要质问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来。
裴嬷嬷听罢，也在旁边擦了擦眼角，心疼道：“端木大人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公主日日在你身边候着，整日担惊受怕，就怕你有个什么好歹，你看，人都瘦了好几圈。”
在旁人看来，顾小蛮日日守在这床边，必定是忧心紧张，关心他的安危。
别的不说，这份心意就很难得。
端木若寒打量她。
小肉丸子瘦了吗？
好像是。
虽然不明显，但那胖乎乎的小脸看起来是要比以往憔悴些。
“我没什么的，能看见寒哥哥没事，我就心满意足了，是因为我的疏忽才害寒哥哥变成这样，我心里有愧，如果寒哥哥还要责罚我，就、就杀了我泄愤吧，我肯定不会有半句怨言的！”顾小蛮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故作坚强。
那白莲花的气质几乎就可以说侧漏无疑。
但别人不懂。
嬷嬷宫女们吓一跳。
“公主使不得！”
“公主三思！”
“公主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的照顾端木大人，明明害怕那虫子，却执意亲自端着虫罐为大人解毒，诚意有目共睹，况且端木大人中毒本也不是公主的过错，怎么能都怪在您一人身上呢？”
裴嬷嬷以及一众宫女听见她说这话，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跪下劝说。
端木若寒听见这话，才注意到她身上沾到了虫子。
脖子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却还强忍着不敢发作，憋着眼泪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蠢样。
这傻丫头。
端木若寒别扭的偏头。
不知怎么，心口滑过一丝暖流。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哼。
但那股杀意却是渐渐收了下去。
“吵死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