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不是娘娘该问的
那边，顾倾城跟清宴帝正在讨价还价，这边云若璃也接到皇帝不会来吃饭的消息。
起初她还没反应过来。
下意识问了句：“他干什么去了。”
小宫侍就道：“这恐怕不是娘娘该问的问题。”
这个宫侍是赵天平身边的人。
他也并非不知道云若璃在清宴帝心中什么地位，只是觉得，皇帝宠爱皇后，那是他的自由。
但如果皇后反过来管皇帝的事，就不合规矩了。
他说这话，也是想提醒云若璃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云若璃沉默。
顾小蛮本来已经饥肠辘辘，听见这话，反而强打起精神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宫侍，眼神中无不透露出欣赏。
敢这么跟她阿娘说话的人，是真正的猛士！
“岂有此理，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娘娘说话，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蕊枝厉声道。
裴嬷嬷的事件发生后，云若璃身边没再留什么心腹。
蕊枝是目前栖凤宫最得脸的宫女。
她说话，旁人不敢不听。
小宫侍听见她怒斥，也不敢反驳，只把头垂得更低，安静等待即将到来的责罚。
也就是说，他明知道自己这么说会被罚，居然还敢如此。
云若璃挑眉。
她认出这是赵天平身边的人。
说有什么恶意，也算不上。
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仔细想想，小宫侍这话似乎也没说错。
她最近有些得意忘形，差点回到之前那种状态，险些要忘记对方现在已经是皇帝。
皇帝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知道了，下去吧。”云若璃挥手。
就在蕊枝要叫人把小宫侍拖下去的时候，她开口阻止了这场即将到来的悲剧。
蕊枝转头，不解的看向她。
但云若璃已经想明白了，在挥退宫侍之后，转头就抱起肚子饿扁的顾小蛮，朝饭桌走去。
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他不回来，难道她就不吃了吗。
“娘娘……”
“好了，你们也不要这么急躁，其实人家说得不错，陛下日理万机，有些事情的确不是我们能够过问的，都收拾收拾吧，多余的碗筷都撤下去。”
云若璃开口吩咐。
听那语气，似乎没什么难过。
但蕊枝不太放心。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按照平日里陛下对娘娘的态度来看，不可能会让身边的人说出这种话，这话说出口，不是故意伤人的心吗。
可娘娘看起来又似乎不太伤心。
她没有办法。
只能暗暗先记下这件事，回头好好跟赵天平说道说道，顺便问问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若璃不知道她想得这么多。
跟顾小蛮吃完饭，稍微休息片刻，又检查过顾小蛮今天的课业，才梳洗上床，准备休息。
她很久没陪顾小蛮，正好今天男人不回来，她也耐不住顾小蛮纠缠，从自己的故事库里找了个勇士战恶龙的俗套故事，准备好好跟女儿讲一讲。
顾小蛮开心得很。
今天的事并未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她甚至都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她阿娘今晚讲的故事很有趣。
因为在之前顾倾城给她讲的那些故事里，都是勇士打败恶龙救出公主，而在云若璃的故事里，公主可以自救。
这等于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娘亲，我也是个公主呢。”顾小蛮窝在云若璃怀里，软绵绵的问，“那我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会有勇士来救我吗？”
她其实之前就遇到过就一次危机。
不过那个时候出现的，不管是巨蛇寒儿，还是花豹，以及那个脾气差得要死的死变态，都无法跟“勇士”这个光辉伟岸的形象搭上边。
她觉得自己的勇士应该还没有出现。
云若璃闻言，笑着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小脑袋，道：“小蛮也可以期待一下自己成为那样勇士，对不对？”
“啊……可是阿爹说过，小蛮不用特别努力，他会把一切都打点好的。”
“那就等于你放弃了自己选择的机会，而去走一条别人为你规定好的道路，这条路或许平坦，但也有看不到的危险。”
“阿爹也不能解决吗？”
“你如果选择走他为你准备好的路，那就等于依附着巨树存活的菟丝子，如果有一天树倒了，你也会跟着倒下，并且因为失去依附而丧命，但在这之前，你的生活一定是舒适且安逸的。”
没有独自面对风险的能力，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在乱世的洪流中沉浮。
“但如果你能做自己的勇士，在那条困难重重的路上披荆斩棘，以后面对风浪的时候，那些曾经经历过的苦难，就是你应对困难的最好经验，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这是阿娘对你的期望。”
所以说少年苦不算苦，老来苦，才是真的苦。
未来都是未知。
就像七年前的云若璃没想到自己会从末世来到这里，而七年前的元子忱，恐怕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坐上这个位置。
谁也算不准以后的事。
云若璃唯一能留给女儿的，就是那傍身的医术，以及几个保命的手段。
在所有人眼中，顾小蛮都是尊贵的公主，是将来众星捧月，一呼百应的高贵身份。
但在云若璃眼底，她只是她的女儿。
不是不希望女儿过的好，而是希望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也能坚强勇敢，健康平安，这是她作为母亲，最大的心愿。
她以前就是这么想。
在冯森的事情发生后，更是如此。
她不希望那样的事再发生。
“我明白阿娘的意思了，之前我被人抓住的时候，阿娘一定担心坏了吧，阿娘你放心，小蛮以后一定会出息的，争取做一个比男子还要厉害的女人，如果阿娘这一胎生出来的是个妹妹，那就由小蛮来接下这个重担，替阿爹守护大齐的江山！”
云若璃：？
“你守什么江山？”
“阿娘不是刚才还说女子也可以当勇士的吗，那女子当皇帝，也不是不可能呀。”
“……”
不。
她不是，她没有。
她刚才说那些话，可不是要表达这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