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污秽之地
顾倾城来得很快，几乎是听到消息，立即就马不停蹄的赶来。
正好金嬷嬷抱着顾小蛮出来。
看见顾倾城，她连忙道：“顾神医来得正好，请快去看看娘娘，娘娘的情况……怕是不太好。”
“什么？！”
“呜呜……阿娘……”
顾小蛮吓坏了。
她以前偶尔听阿婆说起过生孩子多么凶险，但没想到会这么吓人。
刚才云若璃的脸白得跟纸一样，气息也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喘不上来气。
“顾神医快去看看吧。”金嬷嬷慌忙道。
在淑德太妃逝世后，她能得到恩典第一时间赶回来操办旧主后事，还让旧主以体面的方式下葬，她心里无比感激。
现在旧主后事了结，当然更要一心一意的服侍新主。
“我这就去。”
顾倾城也顾不上多问，转头让云问涯抱好孩子，连忙拿着东西跟金嬷嬷进去。
“朕也去。”
清宴帝不想在外面等。
他听力好。
隔着门扉一样可以听到妻子在里面痛苦的低吟。
但看不到她的情况，这种声音就更像是扎在他心口的刀子，让他痛苦难耐。
“这可使不得！”金嬷嬷连忙阻止他。
徐鼎之刚好也走到这边，闻言道：“是啊陛下，妇人产房是污秽之地，陛下九五之尊，怎么能进这种地方，还请先……先在外面等吧。”
他本来是想让清宴帝先回御书房或者乾清殿等消息，但他应该不会听的。
也只有这时，看到清宴帝惊惶无措的样子，他才意识到这位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帝王，也不过不是青年小子。
妇人生产都吓成这样。
徐鼎之默默摇头。
他膝下子嗣众多，如今连孙儿都能满地跑着捣蛋，对于妇人生产这种事，早已经可以说见怪不怪。
原本想说两句轻松的，安慰安慰对方，但还没开口，就感觉到不远处抱着孩子的云问涯眼神扫过来。
他双目通红，脸色凶狠，眼神里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好像他再多说一句，对方都要跳起来把他宰了。
徐鼎之受到惊吓，连忙闭嘴。
好在金嬷嬷她们已经进去。
而清宴帝被人挡在门外，高大的身影在门外立着，沉默中透出慌张。
徐鼎之还要再劝。
他刚才说过，产房是污秽之地，阴气过重，怕伤及圣上高贵龙体。
如果他不愿意离开，那至少应该离远点。
“你说，皇后生产，会污了朕的龙体是吗？”清宴帝忽然开口。
徐鼎之连忙道：“是啊陛下，陛下切莫误会，此事并非是臣有意针对娘娘，只是自古以来，女人属阴，男人至阳，女人生产的时候阴气最重，是最不适宜靠近的时候，陛下这样的身份，最好还是回避的好。”
他好心劝说。
毕竟在他媳妇生产的时候，他都是没去过的。
等时候到了，自然会有好消息传过来。
在这里干等反而没有意义。
“原来如此。”
清宴帝转身看向他。
就在徐鼎之以为他终于想通的时候，让所有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清宴帝动作果断的解开腰上玉扣，将那件明黄的五爪金龙袍，当着所有人的面脱了下来。
“那朕当不起这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至于这件龙袍，谁想穿，便给谁穿吧。”
他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件衣裳丢在地上，仿佛在丢弃一件没有丝毫价值的东西。
然后转身走进产房。
徐鼎之傻眼。
他身旁的徐陌眼中却亮起了光。
原本哭得厉害的顾小蛮也停下片刻，呆愣愣看着父亲那高大的背影。
云问涯看着那快速消失的背影，只嘀咕出来一句类似于“这还差不多”的抱怨。
在所有人中，端木若寒大概是最冷静的。
他亲眼看到云若璃发作，又看着那么多人众星捧月似的将她送进去，然后就是清宴帝的反应。
他面色冷峻。
许久，也只是发出一声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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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
稳婆也刚到不久，已经让人把皇后扶到布置好的产床上，开始叮嘱她调整呼吸。
云若璃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但这次跟她上次实在有些不同。
开指开得太快，疼得她快要喘不上气。
“喵喵？”
“娘亲……嘶……啊！”
“娘娘！娘娘请不要大声叫喊，过会儿还要留着力气的，现在若是把力气用光了，待会儿怕是危险啊！”
稳婆着急，连忙开口劝阻。
云若璃倒是知道这点。
只不过疼得厉害，有些憋不住。
“哎呀，走开走开，让我先看看！”顾倾城挤上去。
把稳婆赶到旁边，先一步按住云若璃的脉。
等摸清楚情况之后，她脸色也变得难看。
“啧。”
“看来这两个的确不是安分的……都还没出来呢，就要把我往死里折腾……回头……非要给他们点颜色……”
“这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说这些。”顾倾城真想锤爆她的头，但转过脸又吩咐身边的嬷嬷，“快去拿点参片来给她含着！”
“是！”金嬷嬷转身去找。
稳婆急得在旁边擦汗。
她也算是这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稳婆了，若非如此，也谋不到宫里这份差事。
若换做别人，她尚且能沉着应对，但现在皇后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就算想用平常心对待，也是不可能的。
况且皇后这胎来得太急。
通常妇人生产，就算出现这种情况，也要一两个时辰之后，但皇后从发作到现在，不过才半个时辰不到，皇后的身子怕是根本受不了。
听皇后刚才跟顾神医说的话，她们应该事先也已经知道这是双胎，但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双胎是最要命的。
一个不小心就是一尸三命的结果。
而皇后现在的反应，恰恰就是最危险的结果。
稳婆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但不敢说，还是在引到云若璃应该怎样用力。
顾倾城看过好几眼，最后心一横，拉住女儿的手，颤声道：“不行，这样下去你会死的，要不……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