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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三公子在打理的。小姐您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大可以直接去找公子说的。”
“那既然这样的话,干脆也不要叫你家公子跑了,不如烦劳您带我过去见他好了。”福清客气地对那管家说道。
“是,小的遵命,您请这边走。我家公子现在就在花园里呢!”管家高兴的站起身来,哈着腰说道。
“那汤大人您呢?”福清转头明知故问道,“您是同我一起去见凌少爷,还是先去看望一下凌老爷子再来找我?”
“这个啊……”汤斌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脸担忧的说道,“听管家所言,这凌老爷似乎是病的不轻,在下心中实在是不安啊……”
“呵呵,没关系。”福清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样子,“这是人之常情嘛。您尽管去探病吧,粮食的事儿我自己去找凌三公子说就好了。啊!对了,记得代我向凌老爷子问候一声哦。”
“好!”汤斌眉眼之间难掩喜色,“那一切就都拜托福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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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花园内——
凌风见管家引着福清自大厅走来,生怕福清一张嘴就会露馅,故远远的便起身拱手寒暄道,“呀!这不是福小姐吗?!落华亭一别转眼已一年了,不知近来可好?哈哈,您当日那一首琵琶曲真可谓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啊!至今在下仍是记忆犹新呢!”
什么?琵琶曲?福清一愣,自己什么时候会弹那个玩意儿了?落华亭?那又是什么地方?
尽管她心里仍是糊里糊涂的,但嘴中下意识的便接茬道,“呃……凌公子您真是过奖了。那只是些雕虫小技而已,又何足挂齿啊。”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凌风见福清好歹没有说漏了嘴,心里才暗松了一口气。他笑着将福清让上主座,“您请上坐。哈哈,此处是在下的庭院,简陋得很,您随便看看,千万别客气。”
福清有些讶异的看了凌风一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坐下。他这是怎么了?只不过一年没有见,怎么说话就变成了这个调调?
见福清坐下后,凌风也端着个架势坐到了她的下手。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才故作高深的开口说道,“真没想到我与福院士这么快就会再次碰面了,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可真是奇妙啊。呵呵,人生兜兜转转间,走之时或许也就是来之时,福小姐以为如何啊?”
福清一脸无语的看着凌风,他这是在打什么哑谜?还把话说的这么禅?浪荡纨绔子弟也改走得道高僧路线了?
忽然,她心念一动,莫非……他是想暗示自己些什么?他……其实并没有和汤斌一起算计自己?
凌风见福清似有所悟,遂示意她看向自己的卧房,“我记得福小姐您对兰花似乎也颇有研究。巧的很,在下的屋内恰好就种了几盆不错的兰花。那等小姐下次来的时候,我叫下人把它们搬出来,让您鉴赏一下可好?”
福清的嘴角微微抽动着,脑子里仍旧是一团浆糊,只好打哈哈道,“呃……也好,也好。”
凌风感觉福清应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再加上刚才那一通乱扯都引得站在一旁的管家的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于是也不敢多说了,忙正了下神色开口道,“好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听汤世伯说,福院士您此行是来借粮的?目的……是要赈济江苏的灾民?”
“是。”福清微一欠身道,“此举是为造福天下苍生,万望安徽米行能仗义相助。我福清愿以楚风楼作保,一月之内必将所欠银两双手奉上。”
“呵呵,这有什么问题?!”凌风豪迈的笑道,“这可是件给子孙积德的大好事。况且您福清小姐都亲自开了口了,那我凌家自然是当仁不让的!说吧,您需要多少粮食?”
“这……”福清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凌风,“我需要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凌公子您确定不需要和凌老爷子请示一下吗?”
“不用!”凌风故意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道,“如今凌家的上上下下都是由我做主。所以,您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便是!”
“好!凌少爷您快人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福清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我需要三十万两银子的粮食。而且,最好能在明天日落之前让我运出安徽!”
“三十万两?”凌风沉吟了一下,“那除却您已交付的五万两定银,您就还赊欠我行二十五万两银子……”
“是,”福清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的说道,“我也知道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只是……”
“好,我答应了!”凌风却还不等福清说完便拍板道,“有天下第一楼——楚风楼作保,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呵呵,您说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我现在就叫人去准备!”
“此话当真?!”福清激动地站起身来说道,“没想到凌公子您竟如此的慷慨,我代江苏一省的百姓多谢您了!”说着,就对凌风深一福身。
“哎,这可不敢当啊!”凌风连忙闪开,“我哪里配受您一拜?您这可是折煞我了啊……”
“敢当的,敢当的!”福清十分诚恳的说道,“在此国难当头,百姓民不聊生之际,贵行竟能不顾一家之利、一行之利,挺身而出,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此等义举,定将传扬天下,名垂青史啊……”
“哈哈,您、您真是过奖了。”凌风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我们其实也没有做什么。要说有功的话,也都是福院士您的功劳啊!”说罢,他起身向福清一躬身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家父现在还卧病在床。那……如果福院士您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请容在下先行一步了。”
“啊,是我疏忽了。”福清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我也就先告辞了。粮食的事儿就烦劳您多费心了。”
“呵呵,没什么。不过……”凌风趁旁边的人不注意,偷偷的朝福清挤了下眼,“您,可千万别忘了来赏、兰、花啊。”说完,他对管家一挥手道,“来人啊,还不代我送贵客出门!”
月黑风高好偷情
不论福清愿意与否,时间仍然按照其固有的步调,不紧不慢的流逝着。直至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终于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时,福清眼中那唯一的一丝光亮似乎也随之幻灭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默默的靠坐在软榻边的脚凳上,两眼茫然的望着窗外忽闪忽灭的星辰。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也如同那些变化莫测的星星一般,时而明朗,时而暗淡。
她的手下意识的在微凉的实木凳上画着圈,竭力整理着脑子里混沌不堪的线索。凌风……他到底想告诉自己些什么?
听他话里话外总是不离他屋内的那几盆兰花,应该是希望自己能私下去他房里找他吧?可是,小风子又为什么不干脆直说呢?难道在他自己的家里,还会有人胁迫了他不成?
福清闭上眼,仔细回忆起凌风与她在花园中见面时的情景。脑中忽然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好像……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她站起身,烦躁的在房里转来转去。待走到了桌边,福清顺手端起一杯已凉透了的茶,就要往嘴里送。可就在那茶杯刚触上她唇的一刹那,她的手却猛一顿,心中豁然一下明朗起来了!
她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了!就是那茶的问题!
一般人家的主人同客人在花园里聊天品茶时,都是一群长的漂漂亮亮的大丫头在旁边侍奉茶水。何况凌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它可是安徽赫赫有名的乡绅巨贾之家,又怎会连这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可今天的凌府却十分诡异。且不说整个花园连个端茶送水的丫鬟都没有,就只看那旁边戳了一个巍然不动的年纪一大把的府内大管家,就怎么看怎么别扭!
还有,当时自己一心只在凌风那怪异的举止上,所以也没怎么注意那个管家老儿。可此时静下心来一想,那老头儿总在滴溜滴溜转的一双小眼睛,和那竖的老高的胖耳朵,有些东西就呼之欲出了……
那个老东西根本就是在监视着凌风呢!怪不得小风子在那花园里说的每句话都怪里怪气的。原来是他自己的行动都受到了限制!至于那个什么落华亭,大概也是他为了隐瞒一年前发生在国公馆里的那段往事,而编出来糊弄凌老爷子的。好让凌家以为,他凌风与福清只是萍水相逢,根本就没什么交集,这才会派他出来“忽悠”自己。
可凌风何必要撒这样的谎呢?福清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他实话说了当年自己与他在国公馆的过节,那他岂不是更容易让凌老爷子把这个害她的差事交到他手上吗?
也不对。福清很快就又摇头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若是按照常人的想法来看,自己与凌风发生了那样的乌龙事之后,她与凌风就该是彼此敌对的关系,而自己也应该是不会相信他的才对。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凌老爷子的精明,又怎么可能把这个必需要得到自己信任的差事,交到与自己“有仇”的凌风的手里呢?
这样看来,凌风所做的一切大概都只是为了取得他父亲的信任,从而把这个“黑她”的活儿给揽下来。可从他给自己的一系列暗示来看,他……好像又是想要帮自己的样子。福清有些头痛的扶扶额,这小风子……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虽然仅仅只在国公馆中相处过一天一夜,但是那些“精彩刺激”的片段,对于福清来说却至今还是记忆犹新。
往昔的一幕幕飞快的在福清脑海中闪过。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拦住宋爷时,凌风震惊的神情;在他知道自己就是楚风楼的楼主时,那自嘲而悲凉的神情;当他听到自己为了救他,而帮助宋世朝那个大贪官脱罪时,那愤怒到近乎扭曲的神情;当她不停的给凌风鞠躬道歉时,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羞赧的神情;当她对着他撒娇耍赖时,他那一脸无奈的神情;在她故意捉弄他,捧给他一大盒的玉势时,他那凶神恶煞的神情……
当这些画面一股脑的冲向她的眼前时,福清这才蓦然惊觉,在凌风最悲惨的那一天里,他曾展现给了自己太多太多的表情。可是,在他的脸上,却独独没有显露过一种情绪,一种本来是最应该有的情绪。那就是——恨。
甚至,不仅是没有恨。仔细想想,就在凌风看她的时候,眼中好像还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一丝迷恋的色彩。
这些,对于一年前那个对男女之情尚在懵懂阶段的福清来说,自然是不会看的那么清楚的。可是在今天,当她也学会了爱人的时候,凌风的那点小心思就根本逃不出她的眼睛了。
福清从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掏出那剩下的半块蔷薇印玺,若有所思的盯着手心里散发着温和紫光的玉石。
渐渐的,她攥紧了手指,紧咬住下唇,在自己的心里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小风子会为了她,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女人,而背叛了他那个所谓的汤世伯,甚至是他的亲生父亲——凌老爷子!毕竟,‘情’之一字,是最难琢磨的。
尽管在理智上,福清还是一次次告诉自己,相信凌风几乎就是一个必输之赌。怎么可能有人会为了自己的“仇人”,而背叛了自己的亲人呢?但是,在情感上,福清内心的天平却难以自控的偏向了凌风。就是一种没有理由的,信任。
“拼了!”终于,福清握紧拳低咒了一声,“要是真的上了当,那……就只当作是还了一年前欠的债了!”
福清快步走向门口,就想直接去找凌风。可那急促的脚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因为,凌风好像并没有告诉过她,要她何时去找他。
这也难怪啊,福清苦笑了一下。那个碍事的老头子一直呆在一边,半步都不肯离开,凌风就算想明说也不行啊。
不过……既然不能明说,那想必就是暗示了。他有什么话……是意指要她何时去找他的呢?福清坐在桌边,小手拄着下巴,在那里纠结啊纠结。
“人生兜兜转转间,走之时或许也就是来之时……”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凌风会在言语内暗示给她时间,福清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重复起了这句话。
她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走之时就是来之时,走之时……也就是……来之时!奥~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兴奋的站起身一拍桌子道,“哈!我知道了!就是上次我离开国公馆的时间嘛,子时!”
“咦?等等,那也不对啊……”她一歪头,撅起小嘴有些不可思议的嘀咕道,“他怎么会知道我是子时离开的,然后又还叫我在子时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