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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啊。”福清点点头。看出康熙似乎心绪不佳,遂安慰的握住他的手,故意叉开话题道,“既然是丁忧,那就先让比他低一级的人顶上来暂代嘛。等他过了孝期后,再官复原职就是了。”
“通常情况下是这么办的。但是这次不行。”康熙疲惫的抚抚额头。“现在的几个内大臣之中,就属索额图资历最高了。若是顺位提携的话,领侍卫内大臣这个职位就会落到他的头上了……”
“什么?!”康熙还未说完,福清便大惊失色道,“索额图还担着内大臣的职务?”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敢对阿玛你下手。原来是仗着自己手上有兵,把持着内城的防务呢。”
看着康熙一瞬间彻底黑下来的脸,福清这才后悔不迭的捂上了嘴。天啊!她怎么一个激动就提起那些事儿了呢?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她小心翼翼的拉拉康熙的手,迟疑着问道,“阿玛,你……还在生太子的气吗?”
“我……怎么可能不气呢?”康熙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眼底燃烧着熊熊的怒焰。“朕可是他的亲生阿玛啊!我自认待他不薄,可他竟然听索额图那个狗东西的唆使,想把朕饿死在草原上!”
康熙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身下的龙床,好像借此可以发泄自己的怒火。“要不是看在赫舍里的面子上,我非得亲手掐死这个孽子不可!”
福清不禁被康熙这振聋发聩的一吼给弄的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康熙这句话中的潜台词。
“阿玛,其实一直我很好奇。如果这次跟索额图合谋,掐断中军粮草供应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别的阿哥。您还会这样费尽心思的去保他吗?”福清低垂下眼,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问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疑问。
康熙沉默了一下,方坚定而冰冷的说道,“不会。”
福清的心,因着这两个字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她下意识的将身体稍稍离开了康熙一些。
原来这就是帝王的感情吗?他对赫舍里皇后就可以深情至此,对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就可以无情如斯。他们不都一样是他的亲生骨肉吗?人的心啊,怎么就可以偏到这种地步?
也是因为康熙的这两个字,让福清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她,一定不要给阿玛生孩子。
虽然她现在可谓宠冠后宫,风头之劲无人可比。但是等到十年后、二十年后呢?谁能说的准将来的事儿呢?
她并不怀疑此时康熙对她的爱意,可是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将原本单薄的感情酿出浓郁的香味,但也能让那些曾经绚丽耀眼的过去黯然失色。
如果有一天,康熙对她的感情燃尽了,也用这样的冰冷来对待他们两个人的孩子。那让她情何以堪?
想到这儿,福清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康熙敏感的察觉到了福清的不对劲儿,关切的问道,“清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福清勉强笑道。
康熙皱眉打量了她片刻,心知大概是自己刚才说的话让她感到不舒服了。“清儿,我只是想要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你。因为对我而言,你跟其他女人是不同的。你明白吗?”他一语双关的问道。
“而且,你应该知道……”康熙软下声音,身体主动朝福清那边移了一些。“我对你……一向是狠不下心来的。”
过了许久,福清才轻声应道,“嗯,我明白的。”
康熙见自己这样低声下气的解释,竟就得来福清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回答,不禁也有些心寒。帝王的骄傲又在此时冒了出来,他干脆赌气的背过了身去。
可紧接着,他就感到了自己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冷风也随之灌进了被子。他忍不住回过头来,见福清似乎是想要起身。“你要做什么?”
康熙不笑的时候,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令人胆怯的威严气势。面对这样的他,饶是福清也不由的有些紧张。“我……我想要倒杯水喝。”
康熙皱眉道,“你不要动来动去的了,怪冷的。我在外面呢,我去给你倒吧。真是的……”明明是不耐烦的语气,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浓浓关心。
望着康熙毫不犹豫的披衣下床,熟练的甚至是近乎麻利的走到桌边执起了茶壶。随着细长的水流,精确的滑入了那精致的青釉茶盏,福清不禁有了一霎那的恍惚。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的呢?
我在外面,我去给你倒吧;我在外面,我来帮你拿吧;我在外面,我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就经常听到阿玛说这一类的话。但是,最早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在她刚和阿玛确立了关系的那段时间,也就是在蒙古草原上的时候,她才是是阿玛对她巫一个。半夜,总是像个小丫头一样蹦确是谁都难以预料。但加衣减被。
直到在同福客栈的某一晚,康熙忽然别别扭扭的说,他喜欢睡在外面,以后他睡外边。于是理所当然的,那些活儿就都被康熙包揽了。这个习惯,就从江苏一直保持到了京城。
这么久以来,她在舒舒服服的享受着康熙的服侍的时候,竟从未好好想过,他到底为什么要睡到外边去。
可是就在刚才,康熙倒茶的背影,忽然和他无数次于寒冷夜晚为她披衣下床的身影在她脑海里重合。她这才蓦然惊觉,原来,里外之间,包含的竟是阿玛对她无微不至的爱……
将来的事儿,的确是谁都难以预料。但既然这样,她又为什么要用那些还未发生的事儿,来质疑康熙现在对她实实在在的感情呢?
“阿玛,对不起,我不该闹别扭的!”福清眼中一阵酸涩。不顾康熙的手上还端着茶,就一个猛子扎进了他的怀里。
“哎,你小心点啊!”康熙慌忙将杯子举高,但那茶却难以避免撒上了福清的肩膀少许。看着福清里衣上迅速氤氲开的一块茶渍,康熙无奈地叹了口气。“松手,我去给你拿件衣服换上。你看你的衣裳都湿了。”
“不要去了,多麻烦啊。”福清在床上就直接站起身来,劈手夺过康熙举着的茶,一口灌了下去。然后,随手一丢,那茶杯就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桌子上。
她赖皮的将康熙硬拖上床。“不换了,不换了。衣服湿了,脱了不就是了?”说着,就娇笑着把里衣脱了下来,卷成一团扔到地下。然后,挑逗意味儿十足的对他勾勾食指。
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画面,康熙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虽然不明白清儿为什么忽然又不生气了,而且还变的这么主动。但他却知道,有便宜不占的就是傻瓜!
“快进被子里去,你不冷吗?”康熙状作严肃的把福清往被子里一塞,自己也紧跟着躺了进去。
就在康熙正思量着做点什么,方不辜负这良辰美景的时候,就听见福清大煞风景的说道,“那我什么时候去找费扬古?明天?”
“不用那么急的。”康熙一边心不在焉的答着福清的话,一边上下移动着手吃她的豆腐。“费扬古出门公干去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那你还叫我去找他做什么?”福清合作的躺平了身体,以方便康熙的动作。“等他回来了,肯定会先到宫里见你的。到时候,你自己和他说不就好了?”
“傻瓜。”康熙宠溺的搂紧了福清的腰,大掌不断的在她肚兜上那繁杂的图案上摩挲。“我要你去劝他,是希望他既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册封,也能在心里念着你的情儿。以后啊,你不就有个领侍卫内大臣给你撑腰了?”
“是这样啊。”福清心里一暖,随即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那我可得多和他套套近乎。万一有一天我要谋朝篡位了,还得麻烦他出兵相助呢!”
说着话,她的手也不老实。纤细的指尖似有若无的自康熙的后背缓缓滑下,
“你要篡谁的位啊你?!”康熙身体一僵,随即再也按捺不住的猛一翻身,将福清死死地压在身下,坏笑着
“我的不都是你的吗?你要是想要这江山,哪里还用的着兵马?你只要……”说着,他的大手就暗示性的滑向了
“嗯。”福清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抿抿唇,羞赧的撇过头问道,“你……你刚才说的让我舒服的事情,就是帮我上药吗?”
“不然,清儿以为呢?”康熙直起上身,粗重的鼻息喷洒在了福清的耳侧。
紧接着,他便毫不犹豫的俯身抱住了她。
巨大的床幔被放了下来,遮住了龙床上那片令人脸红心跳的迤逦风景……
留下年羹尧
康熙本来是给福清下了禁足令,要她在朝会的前一天再去找费扬古的,但福清又哪里是安分守己的人?这天下午,趁着康熙去骑射场考校阿哥们的功夫,她就偷偷的溜了出来。
李德全哭丧着脸跟着福清出了宫门,犹自不死心的劝道,“好主子,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爷在骑射场最多也呆不过一个时辰,万一他老人家回暖阁后发现您不在了,倒霉的还是奴才们啊!”
福清不禁皱皱眉。这李德全是梁九功一手带出来的人,本来是跟在康熙身边伺候的。但康熙见她身边一直也没个稳妥人,所以就把三德子拨给了她。
这个孩子机灵懂事,也会看人的眼色。跟在梁九功这个首席大太监身边这么久,宫里上上下下的关系也摸得门儿清。有这样一只识途的小马跟在身边,其实是很方便的。但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唠叨了……
“停!”就在三德子还低声嘟囔个不停的时候,福清猛地顿住了身体,扭过头来一字一顿的说道,“小三儿啊,你要是敢再说一个字,我保证,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带你出门了。”
三德子立刻可怜巴巴的闭紧了嘴。福清这才满意的一笑,招呼道,“好了,上车,我们快去快回。”
“谢主子恩典,但这不合规矩啊。”三德子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一步,跪在马车边上道。“奴才还是跟在下面走吧。”
“起来,起来。”福清皱眉看着作“脚蹬”状的三德子。“你主子我腿脚好的很,不用踩着你上车,以后这个形式就给我免了吧。还有,你可想好了啊,如果你跟在后面走到费扬古那儿,咱们搞不好天黑都回不来了。”
三德子这才踟躇着跟上了马车。福清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为免他不自在,干脆闭目向后靠着假寐,就这么一路无话到了费扬古的府邸。
到了门口,三德子客客气气的和门房通报。孰料那守门的脾性也大的很,见福清的马车甚是普通,不客气的直接挥手赶人道,“我家老爷说了,今儿个谁也不见。快走快走!“
福清本来不想张扬的,但奈何门口那两个不开眼的主儿就是油盐不进。不得已,才只好亮出了身份。
这一来,差点没把那俩守门的给吓的尿了裤子。一个赶紧陪笑着将福清让进了外院坐着,丫头们又是奉茶又是端点心。另一个自是一溜烟的赶紧跑进去通报自家主子了。
其实,费扬古这会儿也没闲着。今儿这事儿也算赶巧了,年羹尧正好也来拜访费扬古,就和福清前后脚到的。
费扬古这边刚和年羹尧坐下,刚聊了一会儿,就听到下人禀报说福清宫主亲自来访。两人当然匆忙迎了出去。
福清见到年羹尧时却是一怔,随即面色便又恢复如常,笑咪咪的打招呼道,“二位大人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啊?”
费扬古和年羹尧现在哪里还好和福清寒暄?如今的福清早已不仅仅是大清第一书院的掌院学士,更是当今皇上钦封的从一品宫主。等闲的亲王贝勒见了她都要矮上一头了,更何况他们?
“微臣给宫主请安,宫主千岁千岁千千……”两人赶紧跪下给福清请安。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福清一手一个的给搀了起来。
“起来,起来。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以后只要不在正式场合,你们就不要给我行这个大礼了。”福清一脸真诚的说道,“还有那个宫主千岁的称呼我也听不大习惯。你们两个以后还是管我叫福院士吧,嘿嘿。”
费扬古和年羹尧在蒙古高原上其实都和福清相处过一阵子,对福清的脾性也算了解几分。她遇到正经事的时候是严苛了一些,但平日里对底下人却真是毫无架子。
她和你走在一起的时候,你感到的绝不会是那种令人压抑不安的屈尊俯就。而是一种真正的,从内而外的平易近人。这其实也是士兵们服气福清的一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