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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眼,对张启阳道,“你先下去吧,朕等会儿再传召你。还有,叫李太医进来。”
  张启阳虽然早料到,康熙有可能会去问别的太医,但此刻,心跳还是不由的慢了一拍。
  他低下头,不敢露出一点不自然,强自镇定的回道,“是,微臣告退。”
  很快,李太医便被带了进来。
  他正欲跪下行礼,就被康熙摆手止住了。“不必多礼了,快进去瞧瞧宫主吧。”
  康熙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太医拿捏着走到床边,隔着帕子,将手搭上了福清的脉。
  他记得,这李太医入宫差不多已有十年了,一向只给后宫各主位看病。不论是医术还是医德,应该都是过的去的。
  过了一会儿,李太医走了出来,康熙沉声问道,“宫主的身体如何了?”
  李太医跪下,斟酌着说道,“宫主的身体,有些虚弱,恐是……”
  “这朕知道,朕没有问你这个。”康熙打断道,“朕就想问你,以清儿现在的状况,是否不宜(易)受孕?”
  李太医有些头痛,就因为这个问题,康熙已经找过他们太医院很多次麻烦了。
  调理的汤药,他们也开过不少。但福清宫主的肚子就是没有消息,他们也没办法啊。
  其实,他也一直很奇怪,福清年纪轻轻的,而且身体底子也不错,可为何体内会一直充斥着一股阴寒之气?
  他还一度怀疑,福清是中了什么毒,所以曾经想向康熙提出,给福清针灸试毒。
  但是,这个念头只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马上就被否决掉了。
  如果,此事放在几年前,他无牵无挂的,或可豁出性命去,搏一搏富贵。
  可是,现在他家有娇妻美眷,膝下还有一个刚过周岁的孩子,只盼望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就足够了。
  因而,他只稍一思索,便顺着康熙的话,一脸肯定的说道,“是,皇上,以宫主现在虚弱的身体,确实不易(宜)受孕!”
  一个“易”,一个“宜”,音虽相近,但意思却相差万里。
  但是,正处于满心焦躁状态的康熙,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烦躁的挥了下手,说:“行了,你下去吧。”
  康熙顿了一下,复又狠狠心补充道,“对了,再告诉张启阳,让他按他的意思配药吧,回头记得按时给宫主送来。”
  李太医怔了一下,什么药?
  不过,本着明哲保身的态度,他倒也并未多问,只恭顺的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看着门在自己的眼前缓缓合上,康熙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忽然控制不住的,一拳砸向了桌案,发出了碰的的一声巨响。
  “哈哈哈……”康熙无力的趴到桌上,低低的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声中却弥漫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悲伤于无望。
  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抬头看看,苍天又能饶过谁?
  就在康熙正深受自责与绝望的双重煎熬的时候,门外的张启阳也一样并不好过。
  此时,他正僵直着身体,跪等康熙的传召。
  随着时间的缓缓逝去,他早已由开始的忐忑不安,变成了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
  因而,当李太医出来,将康熙的意思转达给了他的时候。他一时都有些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机械的领旨,对着屋子磕了个头,便离开了。
  直到走出了好远,张启阳方脚下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他抬手捂上胸口,极力平复着自己那因后怕而显得过快的心跳。仿若一个刚刚获救的溺水之人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关了,平安过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又想犯懒了,对手指,望天,明天还要不要更新捏……
  二十四孝好夫君
  康熙坐在床边,默默地凝视着福清,他好像已经有很久没好好的看过她了。
  清儿的脸色,似乎真的憔悴了许多……
  康熙轻柔的将福清抱到自己的腿上,搂紧她,心下立时便是一痛。
  那曾经温软的,令他爱不释手的小身子,如今抱起来,居然都有些硌手了。
  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感觉这阵子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将当年那个神采飞扬,满身灵气的江南女孩儿,变成了现在这个,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的病秧子。
  他明明是爱她的,不是吗?为什么要一再的伤她负她?
  当康熙的手,缓缓滑到福清的腰部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他身子一僵,试探着将手伸进了衣衫之内。果然,内里一片潮湿。
  清儿竟是连沐浴一下都没有,便急急的离开了东暖阁吗?
  那样爱干净的清儿,在经过自己一晚的需索无度过后,居然就这样带着满身的狼藉,‘落荒而逃’了?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这一刻,那个向来如大山般沉稳的男人,忽然有了一种落泪的冲动。
  康熙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吵醒福清了,他死死的抱紧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溶入自己的骨血内一般。
  “清儿,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再让你伤心了,真的……”
  沙哑颤抖的音调,就宛若负伤野兽的绝望悲鸣。
  而福清呢,也不知是真的太累了,还是潜意识的想要逃避现实,竟就一直处于深度昏睡状态,没有睁开眼睛。
  就这样过了许久,康熙方小心翼翼的将福清放下。
  他已经想通了。现在,他需要的不是忏悔,不是道歉,也不是保证和誓言,而是——行动。
  虽然,等一会儿福清醒来了,也未必会给他好脸色看。但是,他这次绝对不会再为了面子,去说一些口是心非的话了。
  康熙轻声慢步的走出门去,吩咐道,“叫御膳房弄份翡翠虾仁过来。对了,还要一碗蒸的松软些的香米饭。”
  宫女青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皇上,宫主这会儿吃这些,怕是不太好吧?还是端些清粥小菜来吧,也利于消化。”
  康熙摇头,沉声说:“按朕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青竹无法,只得一蹲身去了。
  康熙回过头去,看向屋内的福清,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宠溺与纵容。
  他又何尝不知道,清儿现在不适合吃那些油腻的菜品呢?
  但是,他已经不想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福清,硬逼她做一些,他认为对她好的事情了。
  自今日起,他只想宠着她,惯着她。只要,她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就好。
  康熙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脸,对小贵子说:“叫下人端两盆热水进来,再拿几条干净的毛巾。”说罢,就抬脚进屋了。
  小贵子马上便知,康熙这是要他们伺候福清洗漱呢,很快便带人将一应用品送了进来。
  一名宫女拧干了毛巾,小心的走到福清身旁,正要为她擦脸呢,就被康熙给拦下来了。
  “东西放下就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小贵子不解的看了眼康熙,倒也不敢多问,只诺诺的带人退了出去。
  康熙看着小贵子最后带上门,离开了,方站起身,把屋内所有的窗户都严实的关好,确定不会透进一丝风了,才又反身走回床边。
  他挽起袖子,从架子上拿下毛巾,俯下身,认认真真的为福清擦起脸来。
  他的动作绝对称不上娴熟,但却细致的,足以令宫里的任何一个姑姑汗颜。
  等到康熙为福清擦干净脸之后,自己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的汗了。
  不过,此时他还没法松一口气呢。因为,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康熙深吸一口气,拉开薄被,轻柔的褪去福清的衣衫和亵裤。
  即使他已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昨晚的粗鲁,但此时看到福清下身的惨状,还是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有一霎那,他几乎想要丢下手中的毛巾,让宫女进来服侍福清沐浴了。
  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他想要面对自己的错误,想要去挽回,去补救。
  康熙强忍住胸中的酸涩,和心底翻涌而上的愧疚,以一种近乎庄严的神情,严肃的,一点一点的擦拭过她下身的每一寸肌肤,连她最私密的地方也没有遗漏。
  等到终于都弄干净了,门外也响起了青竹的声音。
  “皇上,膳食好了,奴婢现在端进去吗?”
  康熙为福清盖好被子,便回头说道,“进来吧。”
  青竹和另一个宫女低着头走了进来,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正要出去呢,就听到康熙又说道,“等等,把水盆也收下去吧。”
  啊?收下去?不是还没给宫主洗漱了吗?
  青竹下意识的便抬眼看向了康熙,恰好看到了康熙正将手里的毛巾丢回水盆中,袖子还高高的挽着呢!
  皇上居然亲自给宫主净面了?!青竹心下一惊,连忙跪到地上,颤着声音道,“奴婢们该死,没有伺候好宫主……”
  “哎,”康熙混不在意的摆了下手,放下袖子,说:“这些是朕自己愿做的,与你们无关。都下去吧。”
  “是。”青竹垂下眸子,遮住眼底飞快闪过的一丝向往。
  意外吗?其实也不算吧。
  早在西蒙高原,皇上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纵容,将福清抱进御帐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料到了:终有一日,福清必会得到这位君王的极致宠爱,拥有所有女人一生都期盼不到的幸福……
  青竹缓缓站起身,躬着腰向后退去。
  这份幸福与荣耀,永远不会都属于她。所以,她也不会多生妄想。
  另一个宫女也跟着青竹站了起来,却在走出几步远之后,忽然回过身来,咬咬唇,迟疑着蹲福道,“皇上,需要奴婢留下,服侍宫主进膳吗?”
  “不必了。”康熙一边走到桌边,执起银勺,舀出几只虾仁拌到米饭中,一边随口答道,“等下把药端进来就是了。”
  见那宫女还欲再说,青竹忙拉了下她的袖子,把她拽了下去。
  因为,这间屋子真的是不需要她们了。
  康熙低下头,皱眉看着自己的‘杰作’。菜汤、虾肉和米饭,全都被搅的碎碎的,拌在了一起,卖相实在是不大好看。不过,利于吞咽倒是真的。
  他把碗放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扶起福清,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轻声唤道,“清儿,醒醒了,吃点东西再睡。”
  福清的睫毛微微颤了下,迷迷糊糊间,口里便被塞进了一勺食物。
  她下意识的想要吐出来,可马上便感觉到,那是自己喜欢的味道。于是,便合作的咽了下去。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折腾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喂进去半碗饭。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康熙的脸上,非但没有显出一丝的不耐烦,反倒充满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宁静与柔和。
  待到福清怎么也不肯张嘴了,康熙方放下碗,拿湿帕子给福清擦拭了下嘴角。然后,才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没用早膳呢。
  他也懒得再去叫人另外准备了,竟就将那剩下的半碗饭,随意的扒进了嘴里。
  “皇上,药好了。”青竹在门外轻声说道。
  康熙放下碗,说:“进来吧。”
  青竹这才端着一个托盘,轻移莲步迈了进来。
  康熙看着盘子内的一黑一白的两只碗,疑惑的问:“这两碗药,都是张启阳开的吗?”
  “是。”青竹躬身道,“左边这碗是调理身子的。右边这碗,张太医说有些苦,是您交代他配的药。”
  我交代配的?康熙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过来。
  那黑碗里……放的大概就是避孕的汤药吧。
  这样一想,康熙就仿若被它烫了一下似的,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看康熙无话,青竹便识相的离开了。
  康熙叹了口气,一边在心里自责着,一边先拿起了左边的那只白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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