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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你以后安守本分,知道进退,该有的体面,朕一定不会屈了你的。”
  琦芸看着康熙的笑容,眼里忽然一酸,泪水就这样大滴大滴的涌了出来。
  “行啦,别哭了。”康熙无奈的说道,“朕的衣裳都湿了,你先伺候朕换完了衣裳再哭,成不?”
  琦芸马上破涕为笑,站起身,乖顺的一福身,说:“奴婢遵……”
  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呢,突然就感觉眼前一黑,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脸色立时便苍白了不少。
  康熙下意识的便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问:“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琦芸勉强笑了下,稍稍后退了半步,躬身答道,“多谢皇上关心,奴婢身子皮实着呢,没事的。”
  康熙没料到琦芸会躲开他的搀扶,颇有些不自在的收回了手,轻咳了下道,“什么皮实着呢?你身子再皮实,还能比铜炉更结实?
  那铜炉都能让清儿给打碎了,更别说你了。”
  他想了想,又说:“算了,朕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朕叫其他人伺候好了。”说着,就想转身离开。
  琦芸马上就急了,她赶紧走到康熙身前去,噗通一下跪下道,“皇上,您还是让奴婢服侍您更衣吧,奴婢真的没事的,真的……”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真的’,刚刚收回去的眼泪,眼看又要冒出来了。
  康熙无法,只得答应道,“好、好,你跟朕来吧。”
  琦芸的脸上,立时便露出了欢喜的笑容。那股发自内心的喜悦,照的她颊上虚弱的苍白之色,都淡化了不少。
  “是。”她眉眼弯弯的答应一声,俏皮的一甩帕子道,“奴婢谢皇上‘准跟’之恩。”
  饶是康熙,也不禁被琦芸这‘天真活泼’的一声所感染,暂时抛却了心中的烦心事,‘扑哧’一笑。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去的一霎那,没有人看到,琦芸的眼底,却极快的闪过了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真的已经受够了,受够了那种性命掌控在别人手里的卑微。
  为什么福清就敢毫无顾忌的对她出手,为什么惠妃、德妃她们,即使和福清发生了争执,也不会像她这样,被人打到吐血,还要来擦地?
  还不就是因为她们是妃子,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
  她已经没有爹,没有娘,没有家了。如果现在,已经到了连保命都做不到了的地步,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丢掉良心,抛却人性,才可在这深不见底的后宫之中,谋一席安身立命之地!
  ——西暖阁——
  琦芸动作轻柔的,为康熙褪下外衫和下裤。然后,又端来一盆热水,征询意见道,“皇上,您腿上都被污水沾湿了,奴婢服侍您泡泡脚吧。”
  “嗯。”康熙含糊的哼了一声,舒适的歪在太师椅上。
  琦芸挽起袖子,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试了下水温之后,便小心的将康熙的脚放入了水中。
  “皇上,水温合适吗?”她一边轻轻揉捏着康熙的脚底,一边细声问道。
  “挺好的,”康熙顿了下,又说道,“给朕疏散一下脚腕,怪累的。”
  “是。”琦芸偏头笑道。
  她想了下,干脆起身搬过了一个小木扎坐下,将康熙的脚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用毛巾擦干了,便认真的揉捏开来。
  琦芸的按摩手法,是明珠专门找人点拨过的,自然不同凡响。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康熙便发现,自己脚上那股肿胀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了。
  他一时高兴之下,不禁拍拍琦芸的头,说:“小丫头还挺厉害的嘛,跟高人学过吧?”
  “皇上过誉啦。”琦芸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问:“若是皇上喜欢,奴婢再给您舒活一下肩膀可好?”
  康熙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随即便想到了,今日的东暖阁,已没有人在等他回去了。
  他怅然的闭了闭眼。与其早早回去,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还不如呆在这里,有人陪着说说话的好。
  康熙点点头道,“好,你去准备吧。”
  琦芸欠了欠身,给康熙擦干净了脚,搬起水盆站了起来。然而,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忽感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她赶紧用力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强烈的疼痛,马上便令她的神智清醒了少许。
  琦芸竭力正常的走出了门。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说:这是你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不能搞砸了,绝不能!
  就这样,她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步伐稳健的跨出了门,走下了台阶,直到过了长廊的拐角,才终于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呀!芸答应,您怎么样了?”刘全早就等在这里了,一见琦芸突然摔倒了,吓的赶紧上前扶住道,“您这会儿可不能出事儿啊,不然奴才怎么跟惠妃娘娘交代呀。”
  “放心,我就算死,也会等皇上宠幸了我再死的。”琦芸冷冷的推开刘全的手,勉强站直身体,问:“刘福把东西给你了吗?”
  “给了,给了。”刘全干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对彩釉小瓷瓶,递过去道,“您老人家可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奴才还等着您跟您享大福,像我哥似的,做个一宫总管呢。”
  琦芸懒得理会他那些口不对心的奉承话。她早就明白了,惠妃她们只不过是在利用自己,根本不会为她的将来打算。
  琦芸低着头,颠来倒去的看着,手里两支贴有太医院封口标签的瓷瓶,状作不放心的问道,“这个东西保险吗?如果被人查到了,不会要杀头吧?”
  “哎呀,芸答应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刘全义正言辞的说道,“惠妃娘娘哪儿会害您呢?
  您放心,这就是太医院配的按摩油,专门供各宫主位娘娘们在侍寝日,伺候皇上时用的。可是好东西呦!”
  “哦?是吗?”琦芸似笑非笑的瞥了刘全一眼,说:“那我可要谢谢惠妃娘娘割爱了。”
  “嘿嘿。”刘全贼眉鼠眼的一笑,说:“答应您也忒客气了不是?您与惠妃娘娘原本就是本家,您若是受宠了,娘娘自是最高兴不过的了。”
  “呵呵,但愿吧……”琦芸轻启朱唇,脸上极快的闪过了一抹诡异的狰狞。
  她正要将那对瓶子收进袖口里呢。忽然,脑子里飞快的掠过了一个念头。
  “我先拿这一支好了。”她微微勾了下嘴角道。说罢,也不待刘全回话,便快步转身离去了。
  这一来一往间,也稍费了点时辰。因而,当琦芸再次回到了西暖阁,康熙不禁有些不悦的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然而,待他回过头来,看到琦芸那略显苍白的脸色时,又不好再责怪了。
  他迟疑着问:“早上……清儿出手很重吗?朕看你的脸色,到现在都不大好。”
  “多谢皇上关心,奴婢还好。”琦芸懂事的一福身,说:“早上都怪奴婢,自不量力的想要去教宫主,各类朝服的穿法。其实,以宫主的冰雪聪明,又哪里需要奴婢多嘴呢?”
  康熙叹了口气,琦芸越是这样不计较,他心里就越是不自在。
  他招手示意琦芸走近,说:“这哪能怨你呢?还不是朕硬把你牵扯进来的。害你白白当了清儿的出气筒。”
  “哪有?”琦芸抿唇一笑,顺着康熙的意思,斜坐在床边,一边为康熙脱去外衣,一边故作憨厚的说:“皇上,恕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其实,在奴婢眼中,宫主待奴婢,可比您要强多了。”
  “哦?”康熙心情很好的扬扬嘴角,问:“此话怎讲?”
  琦芸的心跳的飞快。果然,她这次押对了。康熙是喜欢听别人说福清的好的。
  她强自按压下心中的不屑和愤懑,挂着单纯的笑,说:“就说上次皇上您罚奴婢磕头吧。最后,还是宫主派三公公去把奴婢叫起来的。
  而且,她老人家还让三公公,给奴婢带了一盒上好的祛瘀消肿药膏。”
  “前天,奴婢托一个获准出宫的姐妹,去父亲的坟上帮忙打扫一下。可那位姐姐去了才发现,父亲的坟,竟然已被明日轩的大人们出钱修缮一新了……”
  “清儿派人去给你父亲修坟了?”康熙有些惊讶的问道,“她怎么没有跟朕提过这事儿?”
  “呵呵,”琦芸娇笑一声,说:“宫主也没有告诉奴婢呀。所以奴婢才说,宫主她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做了好事也不欲人知。”
  康熙马上便想起了,那条令无数人唏嘘不已的‘洛州道’,不禁赞同的点点头,叹道,“是啊,清儿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心肠。”
  琦芸垂下眸子,掩住眼里一闪而过的憎恶。
  父亲之所以会死,还不是因为那个福清?!
  像她这样先害死了人,再去给人家修坟的行为,也能叫善良?!
  呵呵,好心肠是吗?琦芸死死的咬着牙。等到有朝一日,那个福清死在了她的手上的时候,她必定也会给福清修一座最华丽的坟墓,以报答她今日的好心!
  她一边在心里冷笑着,一边低头作势抹了下眼泪,说:“父亲生前最疼的就是奴婢了。现在宫主为父亲修墓,就等于是奴婢的再生贵人了。奴婢真恨不得自己能做牛做马,去报答她老人家。”
  “再加上今天早晨,若非是宫主手下留情,奴婢不早就死了?哪里还有命,劳动三公公给请太医呢?”
  最后,琦芸顿了一顿,感慨万千的说道,“所以呀,请皇上您千万别因为奴婢,而跟宫主闹的不愉快了。否则,奴婢就真是万死也难赎其罪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伦家的生日,惊喜的收到了一份很特别的礼物,那就是微微姐的长评了~:- 好欢乐 捂脸~
  另:灰常感谢每一位曾经给我撒过花,或是正准备要给我撒花的孩子们。世界因你们而精彩!哦也~on_no
  催 情
  不得不说,今日的琦芸已经完全是豁出去了。所以,那些口不对心的感激话啊,说的这叫一个情真意切。
  但是,她管得住自己的嘴,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胸口澎湃着的怒火,使得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脸色也渐渐的涨红了起来。
  “琦芸,”康熙感觉身后的琦芸忽然停下了动作,不禁扭过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奴婢在想,要不要给宫主立一个长生牌呢。”也就在这一瞬间,琦芸便再度调整好了状态。
  她深吸一口气,唇边挂起了再温婉不过的微笑,说:“好向老天爷祈求,宫主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康熙定定的看着琦芸的眼睛,但琦芸的眼底,却丝毫没有说谎后的怯意与慌张。
  终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复又回过头去趴下,说:“你还真是变的不一样了,懂得知恩和惜福了。这样很好,你父亲也可以去的也安心了。”
  琦芸眼里闪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称是。
  过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之后,琦芸给康熙的上身做完了简单的放松推拿。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道,“皇上,能请您起来一下吗?奴婢帮您把里衫脱了。”
  脱里衫?!康熙的肩膀,骤然就僵住了。
  他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厌恶。难道这个丫头,还在打着爬上龙床的主意?
  “要做什么?”康熙冷冰冰的问道。
  而琦芸就恍若完全没有听到,康熙语气里的冷淡一般,笑着举起了手里的瓷瓶,说:“喏,太医院开的按摩油,据说很解乏的。奴婢想给皇上擦上试试。”
  康熙回身一看,瓶子虽有些陌生,但封口的标签却无疑是出自太医院的。
  看着琦芸的一派‘坦荡’,以及她手里那个明显还未拆封过的药瓶,他不禁在心里暗笑自己多心。
  “你怎么会有太医院的药油?”康熙心情甚好的打趣道,“莫不是晚上跟着小猫,溜到太医院去做了回梁上君子吧?”
  “切,皇上您就会拿奴婢开玩笑。”琦芸撅起嘴,乍着胆子轻拍了下康熙的胳膊,娇嗔道,“奴婢哪有这个本事?”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语气,简直与福清如出一辙。令康熙不禁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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