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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二小姐,蒋妈,小少爷……怕是不行了!”
  蒋妈妈立时凑过来,往知微身上一摸,的确温度烫手,竟已像膏肓!蒋妈妈也慌张了,连忙叫管婆子:“嬷嬷快去前苑,看看铺子里的掌柜们有没有一个在家的,如果没有快去回了三太太,让三太太差门头子小厮去请两位郎中,给小少爷瞧瞧下两服方子罢!”
  管婆子立在旁边略撇一撇嘴:“哪家的小孩子不有个病歪歪的时候,犯不着生生急成这个样子。现在咱府里不同往时,三太太管得严,到了晚上来回走动的少,大太太又是丧期,为的不让外头人看热闹,连堂院正门都关得早,你现时去前苑支人,怕是都支不着。不如喂小少爷多点水粥,在屋子里再多养上一晚上,兴许明儿一早,就没事了。”
  周妈妈一听这话,眼泪都要急迸出来:“再养上一晚?小少爷都已经昏睡了两昼夜不曾睁眼了,只怕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向大太太和老爷交待……”
  管婆子一听周妈妈的话,脸上的脸上就有些不屑。
  “周嬷嬷可不必抬了大太太和老爷来压我们,我们不过是些下人婆子,粗使的做些活计,比不得嬷嬷们奶了哥儿姐儿的这么尊贵。既然周嬷嬷下了口令子了,我这就替你去前头回了三太太,打发人快去请个郎中,给小少爷好好瞧瞧,免得小少爷有个什么不测,反到赖在我们头上。”
  管婆子一提裙子就转身径直去了,周妈妈抱着知微,只气得浑身发抖,也没有办法。
  知秀在屋里头听到这话,走出来直要骂人,可偏巧管婆子又去了,没的法。知妙一地坐在炕头上看着知微,帮他掖掖被角,又拍拍他不安的睡像。知微比平日里到是瘦弱了许多,那苹果样漂亮的脸蛋也略有些苍白。这小娃娃虽然还少不更事,但这些时日她们受罪受难,他却一直可爱地傻呼呼地笑着,到是解了知秀和知妙心头的许多郁闷。知妙本来穿过来,对这些陌生人突然变成“亲”人还有些不适应,但是这些时候相处下来,竟越发的对知秀和知微生出了些微喜爱。眼看着知微病的这么重,她也越来越觉得心头被压抑得憋闷。
  女人斗就斗,妻妾权势,为什么一定要拿着这还不更事的娃娃下手?!
  这边厢众人在心急火燎地等着,那边管婆子竟去了许久。
  万婆子也因管婆子出了门,连晚饭都慢腾腾地到了酉时三刻才端上来。又是清汤烂菜,连点油星子都见不着,别说是生了病的娃娃,即使是大人看到这样的饭食,都难以下咽。
  万婆子还立在那里说:“这两日前头听说贵客多,管嬷嬷和我都领不到食材,偶尔几顿,小姐们可将就了罢,就当素斋几日,也当为故去的大太太积积阴德。”
  知秀一见这个,眼珠子都要冒出火星子来了,跳起身来张嘴便想骂。却见刚刚还围坐在知微身边的知妙忽然站起身来,连句话都不说,直接一手扯住桌上铺的香色富贵花锦团纹桌布,生生地就用力一拽——
  砰!稀哩哐啷!
  一桌子的杯盘碗盏全都滚落到地上去,汤汤水水和烂得稀糊的青菜滚洒了一地。
  蒋妈妈并周妈妈,连知秀都被知妙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
  万婆子在旁边看到菜水滚了一地,吃惊却还不饶人地说:“大小姐这是怎样了?嫌饭食不好打人骂人都容易,这作了一地又算是什么……”
  知妙站在那里,眼眸珠子也不动,面上表情无色地道:“我母亲在生时,可没教导我们打人骂人,但我母亲却教导过我,人与牲畜不能同食。这等拙喂猪牛的粗食,到放在我们的桌上了,我不把它打烂,难道还巴巴学牲畜吃进肚子里去不成?!”
  万婆子被知妙这几句话填噎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却又找不到什么话回。
  话音还没落,管婆子刚巧从门外走进来,一看到这摔了一地的汤盘碗盏的,立时就开口:“哟,我才去了这些时辰,大小姐倒是教训上了?大小姐可也不要作这样的气,是周嬷嬷令我出去前苑子请人的,留下万家的一个人怎么张罗过来,小姐们不就是想要吃要喝的嘛,我这就回了前厅三太太,抬一桌子精细吃食来给小姐们过过瘾!”
  管婆子转身又要往外走。
  知妙直接叫了一声:“站住!”
  管婆子才回头,知妙已经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管婆子本来生的不高,知妙又站在里屋的台阶上,这一巴掌虽然打不到管婆子的脸上,但也生生地扫到管婆子的颈子下巴,指甲尖尖地擦过管婆子,直疼得她倒退一步。
  管婆子惊得都要倒退一步:“大小姐你……”
  知妙直接瞪着她,表情连闪都不闪动地:“管嬷嬷年长,想必家里的规矩都清清楚楚的,我还年幼,本是没什么道理来教训嬷嬷的,但是今日我不过提点嬷嬷,休得来拿三太太压我们姐弟三个。我们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我们母亲是谁,她又是谁!我只想告诉嬷嬷,这府里不是当家掌事就大如天了,需记得我们姐弟三人的名头之前,还有个‘嫡出’二字!”
  管婆子和万婆子被知妙这番话说得,惊得倒退三步,几乎要跌摔在地上。
  素日里只听说大小姐是个少言寡语,又性子和善,是个最容易欺负的;但莫没想到这时一开口起来,这般凌厉八面。这番话抬到面上,管婆子和万婆子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平日里嘲讥讽刺之词也不敢迸出来,这些时日对她们耀武扬威、阴奉阳违的态度也不敢再拿出,只缩在一边,支支唔唔,
  12、嫡庶有别
  不言不语,恨鼓鼓的样儿。
  知秀简直要扑过来抱住姐姐,知妙却把她的手一拍,眼珠儿一转:“要你请的郎中呢?!”
  管婆子被逼问,脸色难堪地支唔道:“今儿东北的货商要回辞,正在前苑里跟铺里大掌柜回禀事务,因着老爷不在家,三太太在旁帮听,我把话回太太身边的惜香姑娘,等了许久没下来回声儿,我就回来了。”
  知秀一听这话,也立时骂道:“你去了一时半刻,只得了这个信儿就回来?!你眼里还有知微这个嫡少爷吗?我看你们都恨不得他和我母亲一样病死了,你们心里才干净!”
  管婆子被两姐妹骂得节节后退,都快要躲到万婆子身后去了。
  这时知秀的话落,知微竟忽然在睡梦里忽然伊伊呀呀地哼唧几来,又不会说话,哼了几次之后就开始抽噎,渐渐地哭闹起来。周妈妈慌得去哄,知微的哭声更大了,在周妈妈的怀里跟无力的小猫一样挣扎扭动,满脸的赤红,浑身的滚烫,一会儿竟趴到周妈妈的肩上,小身子瘫软如泥,一动都不动了。
  周妈妈一见,立时慌得要大哭起来,大叫道:“大小姐二小姐,快来看看小少爷……小少爷怎生都不动了……小少爷,小少爷……”
  知秀到底还年幼,一看到弟弟昏沉过去,惊得一下子扑过去,眼泪都掉下来了。蒋妈妈则大叫:“快,快再去回三太太!要是小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等老爷回来,我们都不用活着了!”
  管婆子和万婆子被惊得立时转身就跑。
  知妙站在那里,看着知微昏沉不动的样儿,到是转身先冲进厨房里,寻了一只青花瓷碗,又找了厨房里的盐和白糖,洒了几粒子如芝麻般的盐,再添了指盖般多少的糖,搅拌均匀了拿回房里,直接递到周妈妈的面前:
  “快些喂他喝下去。”
  知微烧了这几日,几乎米水难进,小小年纪身体早就是脱了水,人一旦脱水身体内的电解制便会紊乱,小孩子又大脑发育未完全,电解制紊乱及高烧会严重损害脑细胞,不是昏睡不醒,就是癫痫抽搐,严重会引起孩子突然休克、呼吸骤停等非常严重的状况。
  当然古人是不太会明白这些说词的,所以知妙也不会向他们解释,她只记得当初她做护士的表姐在孩子生病拉肚子的时候,就会及时给孩子补充这种糖盐混合的液体,一是为孩子身体补水,再是为身体补充各种矿物质,表姐还说过在危机时分,这种糖盐水是可以救命的呢。所以知妙只捧了这水,急急地要周妈给知微灌下去。
  周妈已然心疼的泪眼模糊了,抱着知微连连摇头:“大小姐……”
  知妙看着周妈妈、蒋妈妈并知秀,声音略低却清晰地说:“你们都别急,父亲不在这里,即使寻了三太太也没有用。先把这水给知微喂下去,后着每小半时辰就给他进一次水。千万别脱了水,人可就不行了。你们且在这里照顾好他,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们府里不是有堆放药材的药库吗?我去药库里寻些药材方子,咱们自己碾磨蒸煮,先给知微下了火气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妙儿进入状况了罢?谁还指她是状况外?
  所以说凡事有个过程
  莫心急,莫心急。
  好戏还在后头。
  13
  13、药玉生香
  知微病沉,管婆子和万婆子被给了一耳瓜子,也不敢再拦阻,知妙都临宵禁了还出了西北院门子。
  自从燕姨娘掌家之后,孝府被治理得更加严格,加上她恩威并施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足足把整个府里的人都哄得变了她那头,只当是她这个良妾扶正的势头指日可待,众人且已看了她当家主母的身份,没个敢再反议她的。
  今儿晚上前院在厘清东北商送来的货物,清帐点银子,只待明天一早章荣孝回来,盖了消兑的大印就离京回东北;所以几乎半个宅子的仆丛丫鬟都去服侍了,这临了宵禁的时刻,除了看四角门子的粗使婆子,院子里竟没的几个人走动,静悄悄地反到趁了知妙的意。
  知妙都没想得今日她会出来做这样的事,本来她的性格就是沉默安静的,遇事不慌张不焦急,看准了来龙去脉才会行动。这也是自她穿到这副身子里,在忠孝章府里发生了多少事务以来,也一直保持着沉静少言的表态所然。不知道的人还道是她人小言微,不爱多语,其实是她的性格使然,少说多做不开口,自然不会引火烧身。
  但没想到知微病重,几近膏肓。
  虽然年仅七个月的知微不过是个言语都咿呀的娃娃,但几月相处下来,知妙到真是有些喜爱他。更甚至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知微毕竟是一条人命,小小的年纪要是被这样一场高烧下来就送了命,岂不是太冤屈了。
  孝府的内宅大园子,的确很大很精致。即使在这样暮色四沉的深夜,前苑的假山砌石,迎客竹松,双蝠烟笼湖,湖面上的桥廊回曲,宅门套院,层层叠叠;知妙足足走了小半柱香的的时辰,才出内宅的前苑,出了内宅大门的西角门。角门之外又是通前后院的青石胡同,并着三四道回廊大门、角门,曲曲折折的,总像是走不到尽头。
  甚而今天前苑的事看起来应是很繁琐,四道门禁上的守卫婆子剩下了两个,一个转身去小解,一个像是吃了酒,醉得一塌糊涂地正歪在廊厅下打着山响的呼噜。这些婆子们横竖是仗着外院门廊里还有守卫家丁们的巡逻走动,她们守在这里不过是看着是否有人把内宅院里的东西夹私带货,再着替深宅里的太太、小姐、小少爷们守着个出入。
  所以知妙就得了空儿,也没惊动那吃醉的婆子,悄没声儿地就从角门溜到了前院。
  上次王妃省亲,蒋妈曾抱着她到前院来过,那时蒋妈对她说,那是孝府所经营的一间京城里最大的草药铺子“百益堂”的药库房;库房里存放的都是来自各省各地送到的珍贵药品,譬如说东北的千年野山参,滇越的藤三七,小安岭的刺五加等等;除了顶级的进贡朝献,普通的放在百益堂库房,中间样儿的就一律运到章府的药库里存放。而且库中除了名贵药品,还为府中各门各户备着些常备的疗效极佳的药材,并着有些厨房里蒸煮药膳、药锅,都从这药库中取用。
  知妙不过是那天经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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