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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点被刮脱。
  大汉虽然没打中,却看出眼前这人是个不懂拳脚的,大喜之下硬是扭过身,又是一拳砸向肖文!
  “啪!”
  一声脆响,还不如逢年过节的鞭炮声来得响亮,大汉却骤然僵住,缓慢的缩回老拳,更为缓慢的低下头。
  仿佛知道他要看什么,后方一柱手电筒的亮光正投到他的大腿上,裤子破了一个小小的洞,以洞口为中心,大片的血渍正汩汩流淌而出,蓝色的裤子迅速被染成绛紫……
  大汉一声厉嚎,与地上同伴的惨叫声恰成合奏,叫得逼近的众人同时刹住脚。
  肖文暗叫侥幸,他对自己的枪法有自知之明,要不是这人贴得极近,根本不可能一击即中。
  见众人被枪震住,肖文趁机掉头跑向东北角,即他第二处埋设了雷管炸药的地方。
  身后很快传来呼喝和追赶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在肖文身前身后晃动,他大口的喘着气,近了,近了……却不知是追兵近了还是目标近了……
  前方一幢拆得只剩半间的房屋,肖文从缺口钻进去,绕到墙后,又从另一处缺口出来。
  追兵果然赶到,也是从缺口钻进,不等他们钻出,肖文掷出燃烧弹,“轰”一声,跑在前面的几人同声惨叫,瞬间被火焰吞噬成火人。
  肖文也吃了一惊,这玩意儿和催泪弹都是托人从香港走私来的,没想到这么霸道。
  他有些不忍,怔了几秒,直到又一批追兵脚步声接近,才转身直跑到东北角埋设雷管的地方。掏出手电筒一照,原来是引线太长,燃到一半就断掉了。
  肖文重新点燃引线,飞快往回跑,不久就听到爆炸声和惨叫声,肖文闭了闭眼,埋头继续跑。
  他故意绕了远道,在各处房屋后绕来绕去,确信甩脱所有尾巴,再次接近看守田鼠的小屋。
  屋门开着,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门里黑洞洞声息全无。
  肖文却心凉了半截。
  不好,刚才这一通乱,难道他们把田鼠换地方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而这片区域许多空房,他可没本事一间一间找!
  肖文急得有些忘形,忍不住要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走近了探个究竟。
  他刚露出半身,瞥见小屋门口也是人影一闪,条件反射的又缩回来。
  屋内有人!
  肖文定了定神,这一番打斗追逐他是初次经历,根本平静不下来,脑子里充满了火光和凄厉惨叫……算了,想不出就不要想,按事前的计划。
  他检查了下防毒面具和手枪,却不走正门,也不接近被阴影笼罩的屋后,直接扬手掷出最后一枚燃烧弹——屋后的残墙!
  “轰”!火光蓬勃,照亮了屋后藏在肖文躲藏的同一位置的一名大汉,没等他的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火焰舔上引线,攀升,爆炸再起!
  这次的爆炸声比前两次有气势多了,大汉被震得耳膜剧痛,本能的张口狂呼,吃了一嘴沙砾,又忙着护住头脑,闪避飞溅的砖石碎片,猛一抬头,却见那孤伶伶的一面墙倒向自己!
  又一声惨叫被残墙倒塌的巨响淹没,这面墙的上半截好巧不巧砸在小屋的后墙上,生生砸穿了一个洞。
  肖文出现在屋后,沙石弥漫中把催泪弹扔进洞里,然后踩着砖瓦碎片,深一脚浅一脚绕到前门。
  不片刻,屋内传出声声咳嗽,肖文背靠门边墙壁,耐心等待。
  先冲出来几条大汉忙着处理眼泪鼻涕,眼睛都睁不开,肖文没理他们,他这半夜的行动超出体力负荷,光站着都觉得双腿颤抖,呼吸急促,心脏更是跳得飞快。
  如果屋里没有田鼠……肖文在防毒面具后的双目紧紧盯着黑洞洞的门口。
  又一条高大的人影跌跌撞撞的扑出来,怀中还挟着个人,是大熊和田鼠!
  肖文持枪抵住大熊脑门,他没把握能敲晕这皮粗肉厚的傻大个,也不想伤他。
  “放开田鼠。”肖文压低声音道。
  大熊怔了怔,怪叫一声就想挺身而起,肖文不得已抬手用枪托砸他,连砸了四五下,大熊的挣扎稍缓,肖文一把抓住田鼠被绑在身后的右臂,硬把他拉出来。
  田鼠软绵绵的被拖出来,肖文苦笑,他现在可没有体力负担重伤同伴。好在他的神智仍然清醒,一双小眼亮亮的盯着他。肖文架起他,催泪弹的效力并不长,打算先离开危险地带再帮他解缚。
  实际上,先从屋内出来的几名大汉已经恢复过来,戒慎的盯着肖文手中的枪,小心翼翼的逼近着。
  肖文和田鼠一步步后退,燃烧弹的火光渐渐熄灭,等到所有人视界中只剩一遍漆黑,就是他们逃跑的时机。
  一步,二步,三步……
  前进的人和后退的人保持着一定间距,大熊也站起身,这个不懂得迂回思考的家伙似乎天生是破坏平衡的人!
  大熊死瞪了五四式手枪几眼,又瞪向肖文,沉声道:“你就是指使人害小昭的王八蛋?”
  爆炸声早已止歇,近处偶尔传来沙石坠地的声音,再度静默的夜里,大熊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肖文不出声的继续后退。
  大熊把他的反应当作默认,怒吼一声,竟迎着枪口扑上来!
  肖文拉了田鼠侧闪,两个人都体力不支,就算是平时,又哪里比得上头脑简单却四肢超级发达的大熊!
  肖文和田鼠各挨一拳,两人同时倒地,肖文翻身把田鼠护到身后,胸口中拳处剧痛难当,又像被重锤锤中,心脏震得乱了节奏,连话都说不出,只能举枪对准他。
  大熊却不管不顾,瞪着两只牛眼,凶神恶煞的步步紧逼。
  肖文拼命想出声,眼见大熊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又一拳砸在胸前伤处,一句话终于迸出口:“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大熊怒火攻心,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再走一步,却突然僵住。
  他张大口,瞪眼看半躺在地上这个人,身形,隐在面具后的脸,握枪的手……错不了……那声音肯定是——
  “肖小子!”大熊失声惊呼,同一瞬间,燃烧弹引起的火光全部熄灭。
  肖文精神一振,黑暗中转身抓住田鼠:“快,我们——”
  他的声音静下来,说出口的话像被刀子切断。
  一把锋利的,黑暗中仍然闪着寒光的刀。
  抵住肖文喉咙的刀。
  田鼠手里的刀。
  “吱——呀——”
  仿佛凝固了时间的对峙与黑暗中,侧方一幢房屋的门从内被推开。
  这幢房屋肖文很熟,因为他刚才就是藏在屋后。所以他也清楚,这屋子四面墙上都有大洞,根本不必开门就能自由出入。屋里的人多此一举,不外乎想用开门声制造气氛,装神秘。
  肖文轻叹口气,放下枪,抬手摘掉防毒面具,再从容的戴好眼镜。
  田鼠睁着亮亮的小眼睛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刀锋仍然抵住他的喉咙。
  众人中早有乖觉的人打开电筒,灯柱如同舞台的聚光灯一般凝聚在各位主角脸上。
  脸仍然肿成两部大,染血的嘴唇微微颤抖的田鼠。
  惊呆了的大熊。
  因为脱力而显得虚弱,却出乎意料镇定的肖文。
  从邻屋缓步走出的神秘人——
  朱程。
  正文 第31章 路
  朱程仍是白天那身装束,光线不好,看不出有没有沾灰尘,不过裤腿倒仍然笔挺。
  大概是睡得少,朱程打了个呵欠,抹了把脸,看着肖文微笑。
  笑容里还带了点倦意。
  最疲倦的还是肖文。
  一口气松下来,他只觉四肢百骸都散了架,手足都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是摸爬滚打时蹭出的小伤口。
  好在都是皮外伤,比起抵着喉咙的刀锋,实在算不了什么。
  肖文看了看田鼠,又看了看朱程。
  朱程道:“放开他,他跑不了。”
  当然跑不了,数条大汉把田鼠和肖文团团围住,大熊犹豫了下,也走过来。
  田鼠慢慢的缩回手,也不见什么大动作,那柄明晃晃的利刃就突然消失了。
  大熊站在近处,看着田鼠拣起那把五四手枪,对着肖文晃了晃,他差点就想大骂,你他妈敢用枪对着我兄弟!喉头动了动,总算把话咽了下去。
  转眼看肖文,肖文貌似脱力,努力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大熊忍不住钻进人圈,一把拉他起来。
  肖文扶着他站定了,转头笑了笑:“谢谢。”
  大熊别开头,半晌,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肖文回答,他又道:“算了,不用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懂。小昭和丰二我以为是懂的,后来发现还是不懂,你和程哥的事,我从来不懂。我生来就是傻瓜,也不想当聪明人!”
  他甩脱肖文的手,转身就走。
  失去支持,肖文踉跄两步,终是站稳了,朝着大熊的背影叫:“当初砸你头的石膏像不是意外,是我从二楼扔下去的!”要真是五楼掉下来的,铜头也砸成对瓢。肖文摸了摸头上结痂的伤口,或许是报应,从干了这事,三天两头他就被砸破头。
  大熊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迈开大步走远了。
  肖文转过头,朱程已走到近处,人圈分开豁口,他就在豁口外看着豁口内的他。
  有趣的是,两个人都在笑。
  仿佛刚刚的爆炸、血腥、千钧一发都是假的,两个人笑得很平静。
  朱程先道:“换个地方吧,这么大动静,警察该来了。”
  于是他们以最快速度上了车——肖文的车,两名大汉坐在前座,田鼠和朱程把肖文夹在中间,剩下的人处理善后。
  车子没有驶出多远,一阵警笛由远而近,两辆警车擦身而过,看方向正是拆迁房区。
  肖文道:“好险。”
  朱程道:“可不是?”
  “我算到你要来,没料到你的破坏力这么大,肖文啊肖文,你总有本事让我手忙脚乱。”
  肖文舒服的仰靠到椅背上,闻言微笑道:“谬赞了,我那点小伎俩哪瞒得过你的眼睛。”
  “你的‘小伎俩’每次都在我的计划外,让我损失惨重。”
  “哪里哪里,孙猴子再闹,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你也不用谦虚,我从来没有完全掌握住你。”
  ……
  一来二去,两人居然心平气和的互相吹捧,前座的两名大汉听得脑子转不过弯,开车的差点开到人行道上,旁边的赶紧扳过方向盘,两人好一通慌乱。
  后座的田鼠充耳不闻,缩着头仍是委琐的样子,却牢牢握枪对着肖文。
  肖文忽然道:“你从来没有信任我?”
  “……我不信任何人。”朱程道:“这是我和许乐天最大的区别。”
  “六年前我就知道你是谁。”朱程架起二郎腿,右手搁在膝盖上,拇指和食指轻轻磨擦。
  “我提前回c大,看到你番强去看那个女孩子,出来的时候拒绝了许乐天的招揽。许乐天有两句话说得对:‘你是个人才’,‘你不够狠’。”
  “你也并不信任田鼠,为什么还要来救他?”
  肖文仰头看着车顶,淡然道:“我不是不信他,我是不相信自己有魅力让人死心塌地追随。白天看到他被打成那样,我忽然就想起了安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好,我不能让他落得安吉的下场。”
  朱程静了许时,转头看田鼠,歉意的道:“大熊不知道田鼠是我的人。你没事吧?”
  后半句是问田鼠,田鼠怔了怔才醒悟,居然在狭窄的车厢里恭恭敬敬的躬了躬身,才道:“没事,熊哥也没下死心打,都是皮外伤。”
  肖文瞥了他一眼,道:“我早该看出来,他对着你的时候是真的恭敬,一点礼数不敢乱。”
  田鼠抬头看肖文,认真的道:“有一件事我没骗你,我很感激你把我当人看,但是你不是第一个,程哥才是。”
  肖文与他对视一眼,田鼠的肿脸和血渍让他有被针扎双目的感觉,转过头闭上眼。
  又过一会儿,肖文问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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