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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信绝对可以温柔体贴到女孩更想哭。
  但是年之华不同,是不是应该用力拍拍她的肩膀来得比较好?顺便再递纸巾吧,然后说没事,一定能找到。……但如果是哥们,这个时候应该不希望自己看到她在哭吧?
  丁子晏犹豫了,无法决断,只能站着看年之华的背影。
  抽泣声正在减弱,可以想象年之华正在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失控。丁子晏突然想到,年之华其实非常逞强,但是在某些时候,又很软弱。这还是她第一次,像个女生一样哭了。
  这个瞬间,丁子晏很想看看她的脸,有些坏心眼地贴近了些,低声说:“你没事吧?”
  年之华似乎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正在控制下来。
  丁子晏把住她的肩膀,就把年之华的转向他。
  她的眼睛通红,眼泪还在一滴滴向下滚落,鼻尖也因为用手拼命擦拭发红,咬着嘴唇,还在抽泣。
  本该是哭得很惨的一张脸,眼泪鼻涕口水一塌糊涂,可不知怎么的,丁子晏头脑里却闪现了诸如“楚楚可怜”之类的形容词。
  照理说可怜是可怜,但楚楚这个词就不搭边了吧?
  丁子晏还没来得及想这么多,年之华眼睛一眨,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刚想说点什么不痛不痒的安慰,年之华猛然间拽紧了他的衣袖,放声大哭起来。
  这很诡异,真的很诡异。
  一般女孩子失控哭泣,应该会扑到自己怀里吧?
  可是现在,年之华哭得凄惨,但却好像谨守着礼节,只是一只手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袖,垂着头哭泣,两个人之间隔了足有一尺远。
  丁子晏有点愣愣地想,自己之前是不是太不把年之华当作女生了,连带着年之华也不敢把自己当女生,就连哭泣,也要隔开这样的距离。
  她应该是需要我安慰,不,是我想要安慰她吧?
  丁子晏无法想得很清楚,有点战战兢兢把手放在年之华头顶,掌心传来微弱的温暖。
  有过吗?以前有过吗?抚摸头顶的时候感觉到体温?而这微弱的体温,为何顺着手臂,一直传到脊柱,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敢用力,不敢动弹,就那么僵硬地站着。
  要不,就拥抱一下吧,抱着安慰,比较好吧?丁子晏忐忑着,但是要抱的话,是抱肩膀?他的视线落在年之华还在颤抖的肩上,还是腰?
  或者一手肩膀一手腰吧?
  那是要左手肩膀还是右手肩膀?
  可是我的左手还被她抓着,丁子晏视线顺着自己的手臂向下,准确来说,年之华抓住的只是他的左袖袖口处而已,他试着在衣袖之下动了动手,完全可以,要不,就先用自己的左手握住她抓住衣袖的手,然后蹲下来安慰她也可以啊!
  对,就这么办吧?
  丁子晏像个啰嗦的细节偏执狂,事无巨细地想了一遍,终于有了目标。
  在不引起年之华注意的前提下,丁子晏小心地转动手腕,正要去握她的手。他第一次注意到,年之华的手非常女人味,细长白嫩,如果握上去,感觉一定非常柔软吧?
  丁子晏被自己的想象吓到,搞什么啊,只是安慰而已,用得着想这么多?他努力转动手,马上就要够到了,不过,要直接把她的手握住,还是十指交握呢?他又开始烦恼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十分熟悉的音乐从远处隐约传来,年之华猛地抬起头,满脸液体地盯着丁子晏。
  丁子晏不知为何突然慌张起来,年之华却一把抹去眼泪,大吼:“我知道了!”
  然后手一撒,向商场中央跑去。
  丁子晏愣了好一会,才追上她:“什么知道了?”
  “那个音乐!新闻联播结束的音乐!”年之华大声回答,“商场中央的展台那里,不是有很大的液晶展示屏?刚刚一直在放新闻联播啊!死小孩最喜欢的新闻联播啊!”
  丁子晏大悟。两人下到二楼,就看到一楼展台那里正在搞促销,挤了无数人。张望了一会,年之华一拍丁子晏:“那里那里!”
  果然在展台中心附近,萧历盛小豆丁正不知所措站在那里,被人潮挤来挤去。这个时候,卖场的声音更加嘈杂起来。不知哪个牌子的限时抢购开始了,越来越多的人涌向一楼展台,年之华的心那叫一个急!
  “快下去!”年之华转身要下楼,丁子晏一把拦住:“不行,人太多了,万一再走丢就麻烦,你在上面看着,我去。”
  他匆匆转身跑下去。
  这之后的情节,三国演义里的段子此时直接套上也相当合用:
  子晏自下山时分,与人潮厮杀,往来冲突,寻不见历盛,自在乱军中寻觅,全场人潮号抢之声震天动地;推挤受伤、抛男弃女而走者,不计其数。丁子晏正走之间,见一人立于山上,视之,乃之华也。子晏急问曰:“曾见否?”之华口不能答,但手示方向。子晏曰:“我上天入地,好歹寻小主人来。如寻不见,死在沙场上也!”
  子晏当下杀透重围,已离大阵,汗满征袍。正行间,山坡下又撞出两枝军,乃罗奇兵、萧竹君情侣二人,一个使环保袋,一个使冰激凌,大喝:“子晏何去!”
  此二人拦住子晏厮杀。子晏懒得理会,挺枪便刺,罗奇兵当先挥环保袋来迎。两马相交,战不三合。子晏夺路便走,只见一个石柱,历盛坐于柱下啼哭。子晏急迎。后行二十余米,见之华憩于山上。子晏下马献子,之华亦泣。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这样——
  在丁子晏跑下去接死小孩的时候,萧竹君和罗奇兵也听到了广播,吓得不是一点半点,也在到处找人,刚好在展台碰到。
  丁子晏懒得理会他们,在年之华的指挥下,终于找到柱子后面苦蹲的死小孩。在他一把抱起来向年之华示意,她被喜悦冲的昏头昏脑,扒在二楼的栏杆上拼命给萧历盛挥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突然,楼下的丁子晏脸色一变,似乎大声吼了句什么。
  太吵了,听不见。年之华拼命探出身子,示意丁子晏大声点。
  这个时候,她好像听到身边有人说:“看,那个女的要掉下去了!”
  嗯?要掉下去了?谁?哪儿?
  年之华正要撑起身体看热闹,只觉得身体忽得失去平衡,直直地从二楼翻了个跟斗下去。
  在那感觉漫长但其实很短的摔落过程中,年之华恍然大悟:啊,原来他们说的人是我啊……
  全场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不幸中的万幸是,年之华摔下的地方,正好是个床上用品的展台。她眼前一黑,肚子着陆掉在一张示范床上,内脏好像大挪移了一样。
  等她稍微清醒点,四个头凑在她面前,三大一小。那个小脑袋盯着她看,露出担心的神情,年之华虚弱地笑了笑:“姐姐没事。”
  空手夺白刃
  84 空手夺白刃
  “妈的,心脏病都给吓出来了!”丁子晏背着年之华,一路上念念叨叨。
  方才在商厦里幸好没出事,展台的人看年之华脸色不好,也没说什么,叫人扶了年之华到一边休息。
  倒是有围观的人掏手机拍个不停,隐隐听他们说什么要给本地新闻台爆料。
  最怕这种热闹的年之华硬拉着丁子晏快点闪人。可她摔下来之后腿还是虚软的,丁子晏只好背上她迅速撤离。
  “我也被你们两个吓死了!”萧竹君跟在他们身后,也唧唧歪歪抱怨起来,大意是怪年之华没看好萧历盛。
  丁子晏狠狠一句话顶了回去:“他跟我们又没亲没故的!你们刚刚跑到哪里去了?”
  “跟我也没亲没故的……”萧竹君话一出口,就知失言,赶紧遮住嘴。
  萧历盛先瞪了丁子晏,又狠狠剜了萧竹君一眼:“你再说之华姐姐的坏话,我要到我爸那里告你的状!”
  不知怎的,萧竹君竟被一个小孩子的威胁弄得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已过了晚饭时间,虽然一路都在彼此抱怨,但填肚子问题是首要的,最后众人决定先去江边的大排档解决晚饭问题。
  “晚饭我们两个请,就当给盛盛和之华压惊好了。”在一家排档坐了下来,萧竹君先谄媚地对萧历盛说道,一副急着讨好的模样。她扫了眼菜单,“呀,这里啤酒跟饮料太贵了,刚刚好像路过家超市,我跟奇兵去那边买点好了。”
  丁子晏甩手示意两人快滚快回。
  等两人身影一消失,丁子晏迅速地点了几个方便的菜,对年之华跟小鬼说道:“我们快点吃完走人,让他们回来喝剩汤。我一刻都不想跟这两个极品呆在一起了。”
  萧历盛显然很不喜欢萧竹君,对丁子晏的提议大为赞成,还雀跃地说道:“吃完了往盘子里吐点口水吧。”
  “好好好!”丁子晏也大乐。
  年之华给了一人一个爆锤:“太下三滥了!别教坏小孩子!”
  三人正嬉笑着,萧竹君跟罗奇兵又匆匆跑回来了,手里空无一物。
  这么快?别是怕花钱,就说超市啤酒断货了吧?年之华心底嘀咕。
  萧竹君恨恨地坐下:“真是没心情了!碰到个小流氓!”
  罗奇兵接口道:“就是!看竹君长得漂亮想来占点便宜,给我们骂回去喽。”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年之华懒得多问。她见天色已经晚了,而且还带着个小孩子,心想赶快回去比较好。
  五人风卷残云后付了饭钱,沿着江慢慢走,江岸的灯火渐渐少了下去。
  突然间,丁子晏停下了脚步。年之华根本没注意周围,差点撞上他。她抬头一看,面前四个痞子,把他们的路拦了。
  抢劫?这是年之华心头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她怯瑟瑟地抓了抓本来就瘪得可怜的钱包。
  丁子晏还比较镇定:“兄弟,干嘛?”
  对方领头的那个说道:“教训你们。”
  五比四,可惜这边老弱妇孺居多。这种时候逞强斗勇似乎不是好选择,遇到抢劫保护自己安全才是上策。年之华赶忙拉住丁子晏说:“要钱的话,我给你们,这样行了吧?我们又没什么仇怨——”
  “跟你是没有,不过跟你的朋友有。”那领头的一指他们身后,“那两个!”
  年之华跟丁子晏僵硬地回头,一同望向萧竹君与罗奇兵。
  她的脸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你、你、又、干、了、什、么……”
  她原想发飙,想怒吼,可当这句话颤抖着从她口中吐出声音的时候,已染上了死不瞑目的泣声。
  年之华的心里漫起了深深的绝望,那通常是悲剧人物在穷途末路时,面对强大的命运而生出的悲愤的无力感。但她此时的绝望还要深刻一百倍,因为她败给了比命运更为强悍的萧竹君!
  萧竹君别别嘴:“刚刚不是说了么,有个小流氓要占我便宜。”
  对方有一人爆喝:“贱货,谁是流氓啊?不就是不小心碰到你一下,你以为你那脸谁她妈稀罕啊?!”
  “你就是贱货生的!占不了便宜就找这么多人!软蛋!硬不起来的东西!”隔着年之华和丁子晏,萧竹君他们就和对方大吵起来。
  丁子晏头胀得只想把脑子浸进江里冷静一下。
  有玩笑说,是个花心的男人,出门打个酱油都能出轨。放到萧竹君两人身上,他们买个啤酒,都能惹到仇家!
  以他对萧竹君二人的了解,就算是流氓,也是被萧竹君冤枉了的流氓。说真的,他现在实在是很想站在对方那边,一起狠狠k萧竹君他们一顿!
  年之华拼命想打圆场,一口一个误会,可是双方吵得口沫横飞,没人听她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身体隔开萧竹君跟那些人,以为只要没身体接触或许就不会上升到动手打架了。
  但事情的急转直下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吵着吵着,萧竹君突然飞起一脚,踢在跟她对骂的那个痞子□。对方惨叫了一声,捂住要害,半天直不起腰。
  ……断,断子绝孙脚。
  年之华脸全黑了。
  对方低声骂了一句,全场静了下来,气氛全然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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