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出江湖
段鸿羽和天诛、地灭晓行夜宿，加紧赶路。一路上，段鸿羽骑在马上，话也不多，他真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万刃山去，然后倒在众兄弟怀中痛哭一场。</br> 这天已到了陕西平凉府。段鸿羽知道这里已是闯王的地盘了，心情不禁为之一振。</br> 到得城中，三人走进一家酒馆。段鸿羽点了酒菜，三人便围在桌前等候！</br> 天诛有点不悦地道：“公子，我看你是亏了！”</br> 段鸿羽道：“怎么亏了？”</br> 天诛道：“这里已经是大顺的地界了，我们到闯军中去，他们定有好酒好菜招待。你这么点了一桌子，岂不是亏了吗？”</br> 段鸿羽笑道：“我们就算去见闯王，也得吃饱了肚子再去，总不能一到军中就要吃食！”</br> 地灭道：“真是笑话，没有好吃喝，咱们兄弟还不去投他呢！”</br> 段鸿羽听了两兄弟的话真有点哭笑不得。</br> 这时，那柜台后的掌柜忽然长叹口气。</br> 天诛道：“公子，这次你见到闯王，可得好好给我们兄弟引荐引荐！”</br> 段鸿羽道：“我都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凭你们现在的身手，便是没有我引荐，闯王也不会小视的！”</br> 地灭道：“那可不行！俺娘说过：谁有能耐巴结谁！咱没这层关系也便罢了，既然有这层关系，为何不用？”</br> 天诛道：“不错！你是闯王帐下二品游击将军，说一句话肯定有份量。闯王无论如何也得对我们兄弟高看一眼。等大印拿到手，我们不想欺负谁便欺负谁？”</br> 段鸿羽知道这两兄弟根本没有什么报国大志，所以急切地要加入闯军，就是想凭自己的关系谋个官位，以便抖抖威风，便道：“你们放心，有我的面子，再凭你们的武功，闯王定会重用你们的！”</br> 天诛、地灭无不大喜。</br> 段鸿羽道：“只是你们这些天可别懈怠了武艺，如果在闯王面前丢了丑，我也救不了你们！”</br> 天诛拍拍胸脯道：“公子你放心，我二人的刀法现在早已经是炉火纯黑！”</br> 段鸿羽笑道：“是纯青！”</br> 天诛道：“纯青哪行？我们现在的刀法已到了纯黑的地步！不是向你吹牛，不要说人，就是一只小小的蚊子也逃不过我们的刀下。如果是母蚊子，我能给它割个双眼皮。如果是公蚊子，我能让它变成太监！”</br> 段鸿羽用手在空中一指道：“这里没有蚊子，只有苍蝇！”</br> 天诛笑道：“看着！”话音落时，刀已出鞘。</br> 段鸿羽往桌上一瞧，只见自己所指苍蝇已被天诛一刀斩下头颅。这样的刀法虽难达到一流高手境界，可也足够吓人了！</br> 天诛眉毛一耸道：“公子，怎么样？”</br> 段鸿羽道：“果然是好刀法！”</br> 地灭道：“本就是好刀法！”说罢，他的刀也已出鞘，可他这一刀稍稍慢了，根本没斩到苍蝇。</br> 段鸿羽瞪他一眼道：“出丑了吧！”</br> 地灭道：“没出丑！我大哥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是母苍蝇，我们能给它割个双眼皮，如果是公苍蝇，我们能让它变成太监。这只是母苍蝇，我已经给它割了双眼皮了，不信你捉回来瞧瞧！”</br> 段鸿羽气道：“那我能看出来吗？再敢贫嘴，小心我让你变成太监！”</br> 地灭这才笑嘻嘻的老实了！</br> 这时，店伙计端上菜来。</br> 段鸿羽见他阴沉着脸，似乎满腹心事，不禁有些纳闷，暗道：“闯王坐了江山，天下穷人大翻身，大家应该高兴才对，怎么竟是这样一副脸色？”他再扭头一瞧，那掌柜的竟已掩面而泣。</br> 段鸿羽奇问道：“小哥！你们店中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莫非是有为难之事？”</br> 那店伙计忙道：“不是！不是！客官请慢用！”说罢，就赶紧下去了。biqubao.com</br> 段鸿羽来到柜台前道：“掌柜的，你为何事如此伤心？莫非是有人欺负你们不成？若果真如此，你便对我说，有我在此，便是再大的官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的！”</br> 那掌柜忙道：“没有！没有！小老儿只是一时想起死去的老母亲了！”</br> 段鸿羽一把握住他手臂道：“掌柜的，你怎么这么不爽快？快快与我说来，我定能给你作主。”</br> 那掌柜的长叹口气道：“小兄弟，你是从远方来的吧！”</br> 段鸿羽道：“正是！我们从天山来！”</br> 那掌柜的道：“怪不得你们不知道呢！我是听你们说起闯王才悲伤的！”</br> 段鸿羽奇道：“闯王怎么了？”</br> 那掌柜的长叹一声道：“闯王败了！”</br> 段鸿羽急问：“怎么败了？”</br> 那掌柜的道：“闯王前去招降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谁想大将刘宗敏竟霸占了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吴三桂一怒之下投降了满清，将清军放进了山海关。闯王亲率大军东征，结果在一片石被清吴联军打败了。大顺军损失重大，现在已退出北京，清军在后面紧紧追杀，闯王已是危在旦夕呀！”</br> 这消息便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把段鸿羽惊得目瞪口呆：“掌柜的，你说的可是真的？”</br> 那掌柜道：“这样的大事，小老儿又哪敢撒谎？”</br> 段鸿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回到座位上，拿起剑来便往外走。</br> 天诛道：“公子，你干什么去？”</br> 段鸿羽道：“我找吴三桂去！”</br> 天诛道：“不吃饭了？”</br> 段鸿羽狠狠瞪他一眼：“就知道吃，你还有没有心呀！”从怀中掏出一块大银子扔给那掌柜，头也不回地出去了。</br> 天诛见地灭还坐在桌边发愣，骂道：“就知道吃，你还有没有心呀！”说罢，也忙跟了出去。</br> 天诛、地灭追出店外，只见段鸿羽已跳上马背。天诛拉住辔头道：“公子，别慌！”</br> 段鸿羽道：“我没慌！快放开手！”</br> 地灭道：“就凭你自己，怎杀得了吴三桂？”</br> 段鸿羽道：“杀不了，我就和他同归于尽！”</br> 天诛、地灭也是豪气大升。天诛道：“那好，我们兄弟也不是怕死鬼，公子既然非去不可，我们两兄弟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等我们去买两匹好马，大家一起去！”</br> 段鸿羽道：“不必了！你们只管到闯王那里等我便是了！”说罢，他打马飞也似地去了。</br> 天诛、地灭急得直顿足。两兄弟向来不吃亏，知道追不上段鸿羽，便转身回酒馆吃饭去了。他们兄弟是慢性子，不要说清军入关，便是天塌下来，地陷下去，也得等吃饱喝足再说。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