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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像一座久不见天日的老房子,忽然被暖阳照射,温暖的她心慌起来。
她很怕。担不起这样的爱。很怕,有一天濯玚也变成顾海生。
愣愣的趴回他怀里,说不出话来。
蝶语渐渐的开始忙起来。因为塔克拉玛干摄影集已经得到赞助。接下来编纂、成书,顺便来个发布会,够她忙的。
其实她已经攒了一笔小小的钱。那笔钱她从来不动,不管多么艰难都没动过。她想要设一个海生基金,专门帮助有需要的摄影师。没想要做多大,就是想把海生的梦想延续下去。
那天从绿洲出版社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宫发臣。
与其说遇上,不如说撞上。
她的车撞上了一辆凯迪拉克。在地下车库。车子立刻警铃大叫,车主匆匆赶来。竟是宫发臣。
蝶语咬住唇。为这样的“孽缘”嗤笑。真是,天下会有这样的事,你信吗?
宫发臣穿了件黑色的风衣,里面一件暗紫的衬衣。虽是暗紫,却让人说不出来的流光溢彩,华贵尊崇。
很少有男人敢尝试这样的色系。但宫发臣就是可以享有这种奢侈。不青春了,却依旧魅力非凡。
他好整以暇的向她走来,器宇轩昂,嘴角噙着一个淡淡的笑,“怎么,你跟我的凯迪拉克有仇啊?”
蝶语立刻温柔浅笑,“对不住啊,宫总,刚学会开车,没掌握住尺寸,就撞了。我赔就是了。”语气里明显的客套和嘲弄。
宫发臣看了一眼她那辆火红色的奥迪,笑笑,“小情人送的啊?”
蝶语脸色一变。
宫发臣又笑,低低的语气,“撞了就撞了,我能让你赔嘛,顶多你送我回家呗。”接起电话,“喂,老婆,我车被撞了……你老公我没事儿,保险杠就有点问题,”低头查看一番,“漆也有点刮了,等下要开去修车厂检查一下,不用等我回去吃饭了。”
挂了电话,“走吧。”
“去哪?”
“不说了吃晚饭嘛。”
蝶语忍住气,放柔声音,“这位先生,该赔多少我赔多少,就是不陪吃饭。”
宫发臣笑,上前迈了一步。蝶语被他的气场包围,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退到车门,无路可退。
蝶语低下头,伤感得心揪起来。她对宫发臣,始终生不出免疫力。
宫发臣撇过头去笑,尔后微微俯身下来。
蝶语侧身,躲开。宫发臣试探的吻停在那里。他淡淡笑一下,转而伸手打开车门,把她塞进了她的奥迪,笑道,“看来驾照是白考了,我今天亲自教你一回,下次就不用撞坏人家车被逼着陪吃饭了。”
蝶语的手有点僵硬,因为宫发臣淡淡的不避讳的盯着她。
“别看了,再看我脸就开花了。”蝶语终于忍不住忿忿的说。
宫发臣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是他以前对她说的话。
以前。
以前。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放不下两条长腿,微微侧身,看着她,笑得山高水深。他很想问,她跟盛世的傻瓜少爷发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接吻了,还是……
不可能。他把上床两个字夹在牙缝里。笑容变的有些阴冷。
“吃什么啊,川菜,粤菜,要不西餐?泰国菜附近也有一家。”蝶语说。
“蝶语我到底喜欢吃什么你是压根就不知道吧?”他看到她手上那枚戒指。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宫总很博爱,什么菜都挺喜欢。女人也是一样。”
宫发臣笑容淡下来,良久,“周蝶语,你还要玩多久?”
蝶语踩了个急刹车。前面红灯。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宫发臣笑,“问你呢,你还要玩多久?”
蝶语终于气急,气他怎么敢在两年后依旧这么自信,“我玩不玩关你什么事啊?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在玩?”
宫发臣只微笑着看她激动。这是他喜欢的,她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生机勃勃。
第一眼看到周蝶语,在海洋馆,小妮子穿得一身自在。眼神像水里的鱼一样游弋,飘飘忽忽就撞到他心口上。
他看透她柔婉空静的灵魂,觉得里面裹着一个张狂渴望撒野的精灵。
那般雅致。又那般诱人。
宫发臣用肉食动物一般的眼神打量她,用他的话说,是打量一个假装正经的小处女。
十七岁的周蝶语令他想起年少青春,想起故乡炊烟袅袅,想起青山碧水里走来的初恋。
他恨不得立刻压倒她。
那一年他已经三十岁。野心很大,却并不顺遂。但从未气馁。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成功。也知道自己终究会把面前这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变成一个女人。
他有过很多女人。蝶语却是第一个把第一次献给他的人。
他一整夜都高度兴奋,疯狂的很彻底。甚至是带着lg ru 一般的心理。
帮她安葬父亲,为她交学费,替她照顾母亲,最终也陪她一起安葬了这个酗酒的可怜女人。帮她度过每一个艰难痛苦的日子。
谁能抵挡得住这样的关怀和疼爱?
他从此变成这个小女孩的全世界。得到她全部的信任和爱。
是的,得到了,那么彻底。他把几年来用在各种女人身上的全部手段都用在了她身上,潇洒、深情、浪漫,多情、无情。适可而止,收放自如。
所以在她终于决定搬来和他同住的时候,他轻易就把她压在沙发上。那一双澄澈的眼睛,明明似那个她一般妖娆热情,却偏偏长在一张纯洁静雅的脸上。
那个她说,我要嫁人了,是有钱有势的人,我不介意把第一次给你,但是我要嫁给别人。你要吗?
那时候他嘴里嚼着一根草,心里痛得、恨得滴出血来,他把她当仙女一样捧在天上,她却把他的自尊踩在脚下。于是他笑起来,把嘴里嚼的草渣吐出来,“我宫发臣有一天也会变成有钱有势的人。你就算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要你。”
他转身走了。
走进一个更广阔的世界里。
但是那个青山碧水里摇曳多姿的女人却从没有走出过他的心。
他狠狠的进入了周蝶语,看到她满脸的惊慌满眼的泪水。他喜欢残忍的对待女人,只有看到她们的眼泪,他才能确定自己对她们的影响力。
爱情这种东西,看来是并不难得到。
他对她说,我要你记住这一秒,蝶语,以后你生命中所有的此刻,你都要记起我。
从周蝶语的十七岁到她的十九岁,两年多的时间。这几乎是他投资最长时间、最多精力和耐力的女人。所以,那一夜他足够疯狂,疯狂到几乎以为自己真的深爱着她。
怎么可能,离开故乡之后,他对女人再没有爱。
她们不值得真心对待。
狠狠的折磨她一整晚,变换姿势和地点,对初经人事的她毫无怜惜。他要做到尽兴。这是他应得的。
不过事情的发展并不似他预料到一样。
得到她,再狠狠抛弃她。
周蝶语似乎是真心的爱着他,因此一次次包容。容忍。容忍他浪漫多情,换女人像换衬衫。
也许她潇洒的走了,他才会鼓掌欢送。她留下来,他却热衷于伤害她。
终于她也开始了游戏。
终于她也学会了他的套路。
他也觉得很有趣。觉得蝶语灵魂里的那个精灵终于要出来和他单挑:
他换一个女人。她就出去远足一次。
追她的男孩子怎么会少呢?是啊,怎么会少呢,是他调教出来的柔媚妖娆,精致动人,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沉溺,何况别的男人,更何况那些愣头青的小伙子。
他很大方,问蝶语,你为什么不去尝试新的爱情,也许你能够找到放置你爱情的地方。别再奢望从我这里得到那种东西。
她学会抽烟喝酒睁着眼到天亮。她坐在凌晨黄昏里流泪。
她是为他流泪最多的女人。
终于也无法忍耐他的无情。于是试着交往男朋友。
只是每次他招招手,她便像离家出走的小宠物一样乖乖回来。她回来了,他再把她推出去。
当然,他渐渐也厌倦了这个游戏。于是结婚了。
蝶语跑到他的婚礼大闹,年轻气盛,鸡飞狗跳。他站在他的新娘身边,笑看着他的小女孩任意妄为。他喜欢看,只有这样才觉得她似乎是真的爱着他。
他还是要结婚。他要得到“尚影”杂志。要开始新的事业,忙碌于新的游戏。要成功,就要抓住每一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然后有一天想起她,回去找她。仍然亲热如旧时候。他问她,做情妇也愿意吗。她的眼泪如十九岁一样多。
那一刻。他的心终于痛起来。
痛起来了。
这么多年,这颗心终于又有了感觉。他却慌张的逃走。
三个月后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她身边却多了一个顾海生。
他没有想到的是,顾海生是个耐心和毅力几乎与他同样强大的人。他知道蝶语在动摇。他气愤她的动摇。
他的小女孩,他可以不要,但怎么可以变成别人的?
蝶语在切牛排。一开始还有板有眼,优雅自得。切着切着终于烦了,刀叉一扔,下手抓。
宫发臣便看着。笑。
当年为了教她用刀叉,他费了不少劲。又是哄又是劝,威逼利诱。
“怎么不吃,看我干吗?”她瞪他一眼。
他也笑,“瞧你那吃相,看着你我还能吃得下吗?”
蝶语立刻来气,满嘴牛肉乱喷,“谁让你看了!”
宫发臣忍不住笑出声。拿了面巾纸凑上去,揩掉她嘴角沾的一点肉沫。动作温柔,且带一点宠溺。
蝶语有些不自在,想要偏开去。下巴却被轻轻捏住。
宫发臣曾经存心要把她宠坏了一般疼爱。
他给她的疼爱,甚至超越她的父母。
他成熟、睿智、风趣,英俊、潇洒,多金。万般宠爱一个女人时,没有人能够招架。他比她年长,一开始就以一副侵略的姿态出现她生活中。她还是爱上他。怎么可能逃脱?
蝶语却感觉得到他心中某一块隐藏的落寞和不安全感。于是更加爱。
他可以疼爱,可以宠爱,但是不能把爱情给她。
一开始就坦白的告诉,不要在他身上奢求那种愚蠢的东西,他只希望随心所欲的快活。他没有欺骗过她。除了爱情,他给了她很多东西,曾经把冰天雪地的她温暖成一瓣花朵。
只可惜,她却不是他的那杯热茶。
怨过,恨过。
每次离开,都狼狈的再回去他身边。
对女人而言,同样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直到海生出现。她忽然回不去了。
终于回不去了。
无法再回去。
不管心里有多爱,都不能再回去。不仅仅是厌倦了,累了。
海生的死,变成一道宏大的沟。
如今她永远也无法跨越。
蝶语偏过头,望向窗外,荡漾的一片海水。
月光西餐厅并不很大,却占据海边一个好位置。装修也并不气派。不卖服务不卖装修只卖招牌菜。是只有真正的饕客才知道的好地方。
“饕客”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让她想到濯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正在啃的那个鸡腿。
蝶语不自觉的笑笑。转回头,禁不住“啊”了一声,颤巍巍捂住心口。
濯玚就站在她面前。
他的眼里一层雾气,瞪着她。
“濯,濯玚。”蝶语有些心虚的慢慢站起来。
宫发臣却支着胳膊,饶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