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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溺和宽厚的疼爱。
令她觉得安心、且有一丝丝难言的幸福感。觉得自己是依靠和被依靠的,是依赖和被依赖的。
第一次,她伸出手去,环住濯玚的腰。让自己贴近他的心口。
濯玚仿佛得到鼓励,更紧更有力的拥抱她。并且轻轻叹了口气。
渐渐入秋的某个清晨,他们站在蝶语小且有些乱的客厅里,听着彼此的心跳。
对于感情而言,他们都是单纯执着纯净美好的孩子。
只是时光令蝶语改变。她经历了太多,痛苦了太久,一颗心已经生满了茧子。
头破血流之后,人总会学乖。学会伪装,学会假装在乎或是假装不在乎,假装正经或是假装不正经。
她已经笃信人生并不很需要爱情这种东西,她已经笃信人类是趋向于利益这种东西的生物,她已经在这个叫做城市的丛林里生活了很久,并且渐渐得心应手。
濯玚令她觉得珍贵。也觉得自己贪得了这份纯净的爱。
太久了,太冷了,没有力气抗拒这样的爱。
蝶语的眼泪流下来。
她多么希望自己有勇气,勇敢的抛弃过去,抛下以往,勇敢的爱上濯玚。只是,她依旧不敢希求能有个好的结局发生在自己身上。
爸爸。妈妈。顾海生。宫发臣。无论活着或是死去,这些疼爱她的人总是以一副离开的姿态要她直面人生。
假如没有七情六欲,她才能过的平静快乐些。
她怎么胆敢希求一个童话的结局?
濯玚本身就是个脆弱的孩子,需要别人来监护,需要别人来保护。
而她自己,蝶语从来也没有认为自己足够坚强过。
你有能力保护他吗,还是,你奢求他来保护你?
“濯玚……”她抬头。仿佛要给他们之间下一个定义,或是宣判。即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又该如何宣判。
濯玚幽幽的看着她,然后简简单单的笑起来,“喂,周蝶语,我饿了,你去煮粥!”少爷的口气,小狗一样的表情。
蝶语挂着眼泪扑哧笑出声。
她是疯了,才会对着这条单细胞的草履虫产生那么多复杂的想法。
就这样吧,像濯玚一样,简简单单,就这样走下去,看看最后他们能变成什么样子。
门铃响起来。
蝶语仰头,嫣然一笑,“我叫了外卖。”
她并不想亲手虐待自己的胃。
推开他,去开门。
笑容有些僵,愣愣的站在那里,忽然不会动了。
宫发臣站在那里,抬着一只手,笑容别在嘴角,“我以为你要让我按坏门铃。”
虽然根本没有必要,但蝶语还是有点头皮发麻。这样的状况,跟某个词特别的接近,那个词好像是叫做捉jian在室。
她站在那里。心里倒没有很大的起伏,只是觉得面前的两个人都有些诡异。算了吧,连她自己也有些诡异。
宫发臣站在门口往里面瞧了一眼。是让人看不清看不懂的表情,然后他淡淡笑起来,“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啊。”转身便走了。
蝶语看着他的背影。内心酸涩。
从前的从前,敲开门之后发现房间里多了一双高跟鞋又慌乱的离开的人,是她周蝶语。
那时候她总是跌跌撞撞的逃走,内心疯狂的长满了杂草。坐在公园的台阶上,像o 在空气里的鱼一样静悄悄的深呼吸,大朵大朵的眼泪流下来。
然而,人是适应能力极为强硬的动物。终于有一天,她掏出钥匙打开门看到床上翻滚的两个身体时,她让自己不要流出眼泪,而是静悄悄的回去自己房间,做完自己该做的事,然后再静悄悄离开。
有一次,离开的时候,宫发臣忽然跟了出来。他穿着月白色的丝绸睡衣,倚在门框上喝一杯冰水。
你哭了?他淡淡说。
没有。她回答。
他却伸出手,揩掉她眼角的泪,然后放进嘴巴里。
听说女人的眼泪是有毒的。他淡淡说,并且笑起来。
蝶语无法再忍受这种凌迟,转身欲走,却被抓住手腕。
你可以恨我,但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是个花心的男人。
蝶语无法再忍住眼泪。是啊,你是说过,那么坦白。你给不出爱情。为什么一开始却给我那么多疼爱。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一边给我无边无际的爱,一边告诫我不要爱上你。
这些话她留在了心里。已经懒得问出口。
太多次了。即使依旧心痛,但总算也习惯了心痛。
她挣脱他,往外走。
他追了出来,轻轻一拽就把她拥进怀里。
“别哭了,好孩子,别哭了。我答应你,不会再把她们带回来。”
蝶语终于呜咽出声。
她知道,他就是想要听到她的哭声。
从此,他不再带女人回来。他带女人出去。
蝶语把自己从思绪里拉出来,笑笑。关上门。对濯玚说,“我还以为是送外卖的呢。”
濯玚看着她,没有说话。
蝶语有些愣,摸一下自己的脸,一片湿。
她仓促的笑笑,“我还没刷牙呢。”跑去了洗手间。
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濯玚已经走了。
她坐在沙发上,很久很久无法动一下。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眼神幽远。
周蝶语,别怪谁,是你自己把事情搞成这样子的。要去承担是理所当然的。
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看到那幅画面。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撞上那一幕。他以为他这辈子就算撞上那一幕也毫无感觉。
事实是,他知道自己在抓狂。有一股疼痛焦躁愤怒的火气郁结在胸口。
那个傻瓜少爷穿成那样子,并且脸上挂着那种表情。宫发臣没有任何办法说服自己,周蝶语和濯玚之间没有什么。
怎么他妈的可能没什么!
他随手一扫,整张桌子的文件、名牌、杯子统统飞了出去。
他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盯着满地狼藉。
秘书琳达不动声色的走进来,开始整理地上的文具。他盯着她紧身工作套装里妖娆的身体,当她掠过他去取那个被打翻了的笔筒时,他一把握住她的腰,把她扯向了自己。
撕扯掉她的裙子,把她按下来。
琳达妩媚的一笑,坐到他身上,手臂攀上他的脖子。
没有前戏,他很快进入她,然后咆哮着发泄。
女人有些痛苦的细细呻吟。请求他慢一点。
宫发臣听到自己的办公椅发出吱吱的响声。他更加用力,去到最深。
这不是他和琳达第一次在办公室里野合。
当她妖娆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要前途。他要享受。
各取所需,何乐不为?
因为痛,女人的叫声听上去格外动听。春光无限的一张脸。
他不想去看她那双妩媚的眼。因此闭上了眼睛。
急着的发泄。
不久之后,他神轻气闲。只需要把拉链拉上,就变得衣冠楚楚,不需要三秒钟时间。然后他淡淡看着那个急迫却又安静的整理衣服、头发、妆容的女人。
等到她一切完绪,嫣然笑着看向他的时候,他终于淡淡的懒懒的开口,“帮我倒一杯咖啡进来。”
即使是琳达这样的女人,听到这样的话,也眼神黯下来。她咬住唇,默默退了出去。
宫发臣淡淡盯着她,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黑洞。即使拥有全世界的女人,也依旧孤独。
昨晚他在车里躺了一夜。车子就停在蝶语楼下。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找她。
他是从那个她那里回来的。
他还是相信命运的。虽然终其一生他都不把它放在眼里。然而风水轮流转真他妈的是一条真理。当她真的脱光了站在他面前,请求他放过她丈夫,帮帮她丈夫的时候,他差点吐出来。
她依旧美丽。然而毕竟不是当年那个光鲜亮丽的少女。
他想呕吐,并非她让他恶心。只是,那颗心难受得想要钻出来。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是他逼她的男人走上绝境。他曾经发誓要做到这些,这一天,他果然做到了。并非刻意,只是恰巧有那么一个机会。
他是个小人,守着无法实现的爱情,斤斤计较,贪婪报复,身心俱裂。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结果他却抓起被子,小心翼翼的遮住她。
然后走出了那个房间。
这是他曾经用全部生命深爱的女人,他以为有一天她这样站在他面前时,他会很痛快。
并非如此。
他非常失望。
他已经不爱她了。
那么这么多年来,他深深切切感受到的埋藏在心里的爱,是属于谁的?
他躺在车里想了一个晚上。
清晨,他敲开了周蝶语的房门。
绿洲出版社打电话来约她去看书样。
蝶语开着火红色的奥迪,戴了一副茶色墨镜。开了音乐。芬兰某个不很出名的乐队。飞驰在马路上,招惹一些目光。
车子在新闻广场停下。开了车门,一双帆布鞋落地。
白色翻领t恤,咖啡色七分裤。长发在头顶简单的盘了个髻。
有人在身后吹了几声口哨。
蝶语回头,嫣然一笑。
心情顿时大好。慨叹,女人天生就需要人恭维。
所以看到“电梯维修中”的牌子也没有丝毫影响到心情,哼着小曲,一路跑到六楼。
捧过编辑部老林递过来的书样,一颗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轻轻抚摸封面,又小心翼翼翻开扉页。
上面写着,谨以此献给顾海生。
蝶语笑了笑,没有眼泪。
图片下面写了几段随笔,沙漠里的一些感触,所见、所遇,都是一些极为简短、整洁的文字。
像捧着个孩子一样,觉得自己也许以后再也拍不出这样的作品,格外的珍惜。
“这次的印数很可观,可以办个新闻发布会,我会多邀请一些记者来。总算海生也入土为安……”林编辑说。
最后一句说的有些闪烁。
蝶语听出来了,总有点借海生炒作的意思。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淡笑着点头,说谢谢。
摄影王子顾海生有个深爱的小师妹,在业界是众所周知的事。她大约要一辈子活在海生的光环下,只要她还在拍摄。不过,蝶语愿意。
出作品这回事,出版社没有足够的资金,或是没有足够的信心大卖时,就只有拉赞助。蝶语之前问过一次,想当面谢谢人家。广告部的负责人说,不方便泄露。蝶语也不再多问。
书样看过之后,她签了合约,无外乎版权、版税、分红之类。之前也请闵浩忠帮忙看过。蝶语随意扫了一眼,就潇洒的签上了名字。
离开的时候,她习惯性的看向那座叫做天凤的大厦。
心里对它已经没有多少欲望。
她其实并没有多大野心,非要成为一个多么多么著名的摄影师。她只是爱拍一些图片而已,觉得很多事物是随岁月飞逝的,而图片却可以记录和保留。仅此而已。
她把车子开去了海生的墓地。
长久的站在那里,看着墓碑上那张阳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