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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师的。”
  我坐到旁边花圃的台阶边,仰脸看他:“是啊,还被你白拿走一千块的奖学金。”
  章毓并没有随着我坐下,在自己的运动包里翻了一会,总算是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子,逆着光稍微倾斜身子递给我:“老师不是要结婚了吗?这个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就拿奖学金买的,看吧,最后钱还是到你手上了,你别心理不平衡。”
  我愣了一秒,呼吸像被什么奇怪的事物打断了下,好一会反应过来,扯着嘴角笑笑:“嗯,不过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吧,而且谁告诉你我要结婚啦。”
  章毓揉起一个奇怪的笑容:“考试之前你不是还说你先生答应你要是班上通过率百分之百的话就和你求婚的么,是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发生什么事?”我摆摆手,“把礼物拿回去吧,给你妈妈也是好的。”
  他紧追不舍:“究竟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啊,结婚的事情,可能还要拖一拖吧。”我越过少年的眼睛,他背后日光刺目。
  章毓拿着盒子的手还僵在半空,嗓音从他的轮廓透出来:“结不了婚了?”
  “嗯,大概吧,结不了婚了呢……”我把他的话喃喃重复一遍,耳边隐约有马路上轿车呼啸过去的声响。
  “为什么?”
  反复来回纠结于一个词汇的琼瑶式对话在此刻戛然而止。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
  结婚,轻易挂在嘴边的词,含义肤浅,法律上称为婚姻成立。是指男女双方依照法律规定的条件和程序,确立夫妻关系的民事法律行为,并承担由此而产生的权利、义务及其他责任。
  就这么个寥寥数语便可以概括出来,貌似触手可及的词,美好的时刻,它让我心怀憧憬自己即将掩在红盖头下步伐难稳却心头雀跃地上花轿;失望之际,它一样可以让我在三十岁的尾巴上,让自己的心再痛快的死一次。
  “好了,别问了。”我语气不大好地冲了回去。其实不应该怪章毓的,不止是他,包括那个班上,所有的学生们都心心念念以为,只要他们都过了,我就可以结婚了。
  我不大愉快的口气总算还是有些效果的,章毓也不再问了,在我跟前站了良久,收回捏着盒子的手,“薛老师,我发现你每次故作轻松的时候啊,都喜欢用各种语气词收尾,其实心里应该挺难过的吧。”
  “啊?”我稍微扬起嗓音想问回去的时候,少年本来垂着的手臂已经抬起,他走近一步,抱住了呆坐在原处的我,把我的脸摁在他胸腔上。
  “其实我也一样,”他说:“反正就三年,要是那时候你还没有人要,就凑合着跟我过吧。”
  “哦,当你后妈吗?”太需要一个怀抱了,此时有一种莫名的懒惰袭击了我,推开他的力气从我身体里丧失,我在他怀里好笑问:“看你长这样,你爸应该挺帅的吧。”
  “薛瑾,你知道我说的什么,别刻意转移话题。”他都不叫我老师了。
  “是啊,我知道,”我松开他放在肩头的手,对章毓比拟出笑脸:“别等了,我们俩不可能的。就算再过三年一样,十年也是,永远还是这三个字,不可能。”
  xxxx
  “好了,”赶到咖啡店的时候,我对顾雪琪宣誓:“快刀斩乱麻,我现在真的算是一身轻了。”
  “你别得意,身后还有三座大山呢。”顾雪琪撂了一句话,拿出车钥匙,我紧随其后去了停车场边看着她倒车。
  “哪三座大山?”坐在副驾驶座上,我问她。
  “你的妈妈,你的年龄,和你的心,”她利落地回答我,又上下扫我一眼,“你今天这一身搭的不错嘛,是不是结束恋爱的女人的智商也会随之陡然升高。”
  “也许吧,”我支撑起同她调笑的乐趣:“而且好久没去大场合了,必要时刻还是得好好打扮打扮的。”
  顾雪琪发动轿车前,最后一次问我:“你真的要去啊?”
  我低头看到胳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不知名的虫子咬出来的一颗红点,“当然了,”我对她举起手臂,不想再维持原先那个话题:“快看我这个,像不像小龙女的守宫砂?”
  她斜睨我一眼:“薛婆婆你又淘气。”
  “哈哈。”我这回是真心实意地被她逗笑了。
  之后一路上,顾雪琪很识好歹的没有同我讲话,我也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扭着脖子看窗外,酸痛也没在意,周六的街道,出来压马路的人许多,情侣也是相当多,我能看见那些美丽而年轻的女孩子被他们的男朋友或搂或抱或牵着手,慢慢融化在人群里。与我同行的身边的这个女人,她干过许多恶事,比如大学时代曾经把书展开放地上脱了高跟鞋光着脚踩上去晾臭,可她的爱情却一样一帆风顺,不曾有过湍流激荡或者险峰拦途。而我呢,拼搏努力一番,工作还算是顺利,但是在感情的事情上,我那样不顾一切地付出十倍,以至于百倍的心力,它却永远事倍功半,它永远在原地踏步,它永远不会升职。
  “我的理想是一定要在年内结婚噢——”早些年我曾经这样信誓旦旦豪迈万千的许下诺言,可是现实呢,它用所有发生过的迹象告诉我,这个不是理想,这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就像是被下了一个没办法破解的咒,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也许会有更多,它依然完全无望且无法摆脱。
  而于当下,这个给我下咒的,这个可怕的现实又冒出来了,它就在窗口,面带讥笑的神情,哈哈哈的嘲弄我说:“你怎么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啊,你怎么还是个剩女啊。”
  就在这个前往顾行止和云蔚订婚宴所在酒店的路上————
  因为极度有必要,就把作者有话说放到正文里了……望谅解。
  姑娘们先别激动,
  这章是一下子跳到三个月后的,
  底下会倒叙解释其间发生的事情~
  【口】
  三十年来,我也算是围观过大大小小无数次婚礼,或者中式或者西式,但总会带点中国人本身该有的喧闹,所以刚到大堂的时候,便有鼎沸的人声从精致的雕花红木门里隐约溢出,走廊里有穿堂风空空洞洞地吹过去。
  顾雪琪紧跟在我身后,将车钥匙送进挎包的小口袋里,过来挎住我手臂:“咳咳,今天我就是你男伴哦~”
  “你让老林情何以堪?”我斜睨她一眼。
  “管他呢,他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说要给顾行止当伴郎。”
  我沉默了一下,“我才不要你这样的男伴,”我把手臂从她那里小心的抽出来:“比我还矮,太丢人了吧。”
  说完,顾雪琪就甩着包就对着我屁股狠狠来了一下:“不准人身攻击!”
  我刚想回一些话,左右就有服务生小姐已经为我们拉开大堂的门。
  扑眼而来的是红色长毯尽头的金色香槟塔,水晶吊灯给它点出流光溢彩的色泽,这些灼灼的光景都瞬间将我的言辞卡回了喉咙。
  其次就是穿着白羽镶嵌小礼服在门口接待客人的谭素清,若不是她的脸老了点,别人会以为她就是今晚的新娘。
  她也看到我了,亲切地对身前一个男人说了些什么,又一次将视线转向我,漫漫朝我走过来:“薛主管也来了?”
  “嗯,”我笑了笑:“恭喜总监啦。”
  顾雪琪也很识相的去了一边找林维渊。
  谭素清蹭近过来,嗓音骤然放低:“为什么要来?其实你不过来最好,自己找罪受。”
  “嗯?”
  “别跟我装傻了,”谭素清又同我拉开半臂距离:“你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苍白得跟抹了劣质粉似的。”
  我维持在脸上的微笑瞬间垮塌下来:“放心吧,我已经三十了,别把我还当十八。倘若要真是十八岁也好了,我现在也有理由付诸行动去把那个摆着香槟塔的桌子掀翻。”
  “没有我儿子,也还是有别的男人的,放心吧,你肯定不会嫁不出去的。”谭素清环臂远望,看的方向正是新郎新娘站的地方,“说真的,我大概早就猜到今天站在这的肯定不会是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料见了这样的结果了。怎么说呢,男人都这样,眼看着他们似乎很花心。其实比谁都要留恋旧时光,而女人却总在嗖嗖换对象。所以,你也别太伤心了。”
  “怎么不告诉我呢,”我把目光收回:“早该提醒我的。”
  “我以为你会赢,我以为小止看你是不一样的,”谭素清顺手从身侧路过的一个服务生手中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酒递给我:“敬我以为会成为我儿媳的好姐妹薛瑾。”
  我把握着的盒子放到左手,腾出右手来端酒杯,谭素清这才注意到了:“这是什么?”
  “新婚礼物。”
  “给小止的?”
  “嗯。”
  她把头转向他儿子所在的方向,“待会就别当面见我儿子了,我替你送过去。”
  “好。”我把盒子交给她,谭素清很果断的接过那盒子,自己先把酒喝了,就急急就往顾行止和云蔚所站的地方。
  我的手臂悬在半空,握着杯子,一个人在原处站了许久,然后把杯子里的酒慢吞吞囫囵入腹。
  虽然没亲自将礼物交到顾行止手里,但是我把谭素清送礼物的全程都清晰明朗地看在了眼里。
  谭素清白色的背影就停在他身前,完全无法阻挡开颀长的他。
  顾行止还是习惯于含蓄深沉的黑色,他头发也理短了一些,更加精神和清爽。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幽暗的山峦,渐渐在我视觉里模糊淡灭,遥不可及。
  可能是因为眼泪的关系吧,我下意识揉了揉眼,才能继续看清他。
  他接过盒子,也不知道谭素清跟他说了什么,他掀开盒盖看了看,云蔚也像小猫那样蹭近他凑过去一起。
  他本来只是平静的垂眸,此刻却乍然抬眼,四下在找什么。
  我把自己隐蔽在穿行不止或男或女的客人里头,遥遥看了他一眼——
  转身走了。
  xxxx
  早春二月,在顾雪琪的婚礼上,我认识了你,你长得实在太好看,让我有一种眼前一亮光明普照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沾到喜气,还是被教堂里某个无聊神仙恶作剧的关系。
  下午我们两个就莫名其妙的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晚上一块在小区走的时候,你牵了我的手,你的脸就泡在流动的月光里,少女的弱智病毒一下子击中了我,那一刻,我竟然神经兮兮地以为我们也许真的会是命中注定的关系。
  四月份,从日本归来,因为一些莫名的小事我们又发生了一点冲突,可能是因为各自的性格驱使,在你身上完全找不到属于恋人之间的甜蜜和心安。
  我自作主张地以为你并不爱我,却又不甘心地放手一搏赌你对我的感情。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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