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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凌无心本以为孟尝身上必带些银两,没想到,他这衣衫上倒空空如也,什么银钱也无。任是凌无心如何能耐,没有钱自然也拿不出手。
  但“无心公子”向来恶名,杀人不见血,阴狠毒辣,便是不付钱,将这掌柜的弄死在此处,且不露行迹,在“无心公子”而言,自是不废吹灰之力。
  他正想着,眼中便不由泛起杀气。
  忽听得楼上一阵笑声传来,“掌柜的你倒是恼什么?年纪不小了,经常发怒,可是要老,那,银两拿去!”
  话音甫落,掌柜的也感受到昨儿晚上那店小二二狗子被银两砸到头上的遭遇,掌柜的正要再骂,仰头正要怒骂,却见一人站在楼上,身穿黑衣,一步一步踏了下来。
  有些人,生来就有一股气势,与常人有些不同,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便掩了其他人的光芒。
  与方才那青衫人冷漠疏离又惑人的美貌不同,这黑衣人面目清俊,五官分开来,也许并不如何,但合在一起,却分明有使人不可忽视的魅力。他目光扫过来,众人便大气也不敢出。
  他走过来,对那掌柜的一笑,“怎样?这些银两可够了?”
  那人明明没有怎样,掌柜的却忽觉心下一突,一股心悸涌了上来,腿一软,连忙哈腰道:“够了够了,便是买上十顿,也够了。”
  “那好,”黑衣人微微启唇,又绽开一丝笑,“那便再弄了些干粮来,我也要拿在路上吃。”
  那掌柜的又连连躬身道:“是是,小人这就让人去取……”
  “不,”黑衣人截断他的话,“废这些口舌做什么?我要你亲自去取。”他双眸虽涌着墨色的微波,却冷如寒星,直直射过来,掌柜的赶紧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取。”说着,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不多时便转到厨房去了。
  一旁凌无心看在眼里,心内一团火越发涌了上来,烧得五内灼热,不由一拍案几,“孟尝,你别欺人太甚!”他掌力下来,案几砰地一声,碎了个粉碎,掌柜的算盘也随着案几落下,噼里啪啦作响。
  这一声下来,众人更是噤若寒蝉。
  哪有人想到,这个青衫美人,看似娇弱的,手下劲力这般厉害。
  连照钱庄
  “孟尝,你别欺人太甚!”凌无心掌力下来,案几砰地一声,碎了个粉碎,掌柜的算盘也随着案几落下,噼里啪啦作响。
  孟尝叹口气道:“你怎地火气比掌柜的还要大?弄坏了东西,我还要再掏些银两。”说着,十分无奈地在衣襟内掏着东西,不多时又拿出块银子来。
  凌无心这时方才注意到他面色红润,没有一丝一毫的中毒迹象,不由冷冷道:“没想到‘三日醉’的毒竟被你解了?孟大侠果然有些能耐。”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孟尝抬起手,伸了伸小指,“不过就是运内息,将毒从这指头的穴道都排出去罢了。若是阁下撒的是能让孟某登时一命呜呼的剧毒,那孟某,只怕早已去了黄泉,怎还能见凌……”他微微顿了顿,“阁下穿着在下的衣服站在这里?”
  说着,孟尝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凌无心视线落到他的手指上,那双手修长,有力,稳定,食指关节上落了一层厚厚的茧,显然是惯常拿剑的手。
  他忽然想到那日夜里偷“红月双刀”时,便已注意到这双手,怎地与孟尝相处了如许之久,方才发现他是“血蔷薇”?
  一时之间,心里有些什么涌动上来,又落了下去。
  那夜,凌无心遭遇到了离开“拜月教”之后的第一次挫折,几乎让他信念动摇。
  那般咬牙切齿的恨意,几乎盖过了当年对凌霄的恨。
  如今这泛酸的滋味,只怕仍是恨意未退。凌无心如此想。
  他目光不由自主,顺着他的手落到他袖口衣襟上。孟尝现在所穿的,正是“血蔷薇”的一身黑衣,但他的鞋已被自己穿走,如今脚上多出来的鞋究竟是……
  孟尝见他目光,自然是了解他所思所想,便低声道:“你穿了我的鞋,我就不能穿别人的鞋么?”
  “血蔷薇”偷别人的鞋穿?天下第一人居然也能做出这种事?凌无心听了,不由怔了怔。
  孟尝见他脸色,便正色道:“无论黑道魔头还是白道大侠,总得要生活,衣食住行,样样都不能缺,就是鸡鸣狗盗,只要和衣食住行有关,那也是为了生存,又有什么错处?”
  他话语直白,却说得一本正经,仿佛确实如此。
  凌无心皱起眉毛,他容貌秀丽,那两条眉毛一动,倒有几分俏皮。
  这孟尝向来有几分歪理,只怕早先与少林掌门论禅,只怕也是以歪理得胜罢。
  孟尝见了,心下忽有几分爱怜,叹气道:“我帮你付银子,你怎这般态度对我?总也说是露水……”还没等他把“姻缘”两字说出来,凌无心便冷笑着截口道:“我凌无心有恩报恩,自不会欠你这点银两,三日之内,十倍奉还,三日之后,你我恩债两清,桥归桥,路归路。”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直接踏出了门去。
  凌无心三字一出口,这客栈顿时涌起一阵悄声低语。
  客栈中本就是三教九流集聚之地,有些人走过江湖的,“无心公子”的名声自然是如雷贯耳。那青衫人艳色无方,又十分冷漠,果然与传说无异。
  一些人频频抬头偷偷看向孟尝。这人气势非凡,又与凌无心走在一起,自然也非常人,倒不知是哪路的江湖豪杰,抑或黑道妖人。
  孟尝自是不知被人背后揣测,只是对着凌无心步出的方向苦笑。
  全天下,只怕也只有他一人不把“血蔷薇”放在眼里。
  孟尝正要追出去,却被回来的掌柜的教主,孟尝立刻接过包好的包子。又递了银两过去,便赶紧飞奔了出去。
  掌柜虽然发现案几几乎碎成了粉末,好在他开店这些年,什么世面没见过,生意就是胜在随机应变,目不斜视,何况孟尝又赔了银两,掌柜的自然更不会说什么。
  孟尝这一出去,客栈里便如炸开的锅,顿时沸腾起来。
  有疑惑之,有叹息之。
  有些认出是制造昨晚躁动的,又不禁鄙夷之。
  而暗中猥亵低笑的,亦有之。
  xxx
  凌无心身上的银子自然是都丢在了那墓中,如今身无分文。孟尝的衣服穿着,总觉得有几分别扭,便琢磨着弄了银子,就去将这一身换掉。
  “无心公子”向来营生,便是他人要求,无论杀人放火,还是其他,只要有银钱,便都接了。
  “无心公子”接生意的时候向来不露面,江湖中知道他的真面目者,寥寥无几。
  “无心公子”不露面,但接生意却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在一些不显眼的墙壁角落上,手指运劲,便在那其上落下几道痕迹,约莫是个月牙的形状。
  他在客栈之中报出自己名讳,一来是因对孟尝怒极,二来,却也有一番用意。
  他忽然觉得有些疲累,以往他不愿别人知道自己的脸。往日见到自己真面目的,不是变成了瞎子,便是已被他一剑送了黄泉。而今日,他却忽然觉得那也没什么所谓。
  凌无心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与孟尝的并不相同,五指修长白皙,指甲圆润,没有一丝因少年时勤奋地练剑而磨出的厚茧,这双手不像一个剑客的手,倒似一个不出户的少爷公子,因没受过粗活的劳累,骨节并不粗大,亦看不出十分有力。
  自己惯常所用的“饮鸩”,也长眠于那墓之中。
  “饮鸩”自幼年便跟随自己,那是“拜月教”的东西,却又不是“拜月教”所造。
  那个少年送与自己的礼物,没想到如今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而如今的这个依靠,也失去了。
  凌无心坐于一处角落,思绪漂浮着。等这次得了银钱,他便要去寻他。若是他不喜欢见到自己,那自己就偷偷在角落里看一眼就好。只要那一眼。
  凌无心想着,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来。
  忽听得不远处,一人缓步而来,脚步踏得很重,似乎提着什么东西。
  凌无心没有抬头,那人走到他身前不远处,冷淡低沉的声音传来,“你是凌无心?”
  “正是。”
  “我想让你杀死‘连照钱庄’的当家陆棹元,这里有银钱一万两,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十万两。”说着,一个箱子重重地落在地上,那人将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子便露了出来。
  凌无心一眼扫了过去,便知这是官府的库银,分量十足,绝无掺假。虽说江湖人向来不愿与官府掺上什么关系,而以“无心公子”之能,只付十一万两白银,也是少了一点。
  但凌无心一想起自己还欠着孟尝的银钱,穿着孟尝的衣服,就不由一咬牙,道:“陆棹元在这镇上?”
  “他这一月巡视,今日刚好在这镇上落脚,只有三日,三日之后,他便离开。所以,你若要杀他,须在这三日之内。”
  “好,我等你那十万。”
  那人低低的笑声传了过来,便转身走了,去时脚步轻微,比来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凌无心皱眉,虽未见那人长相,但显然此人功力颇深,不容小觑。“连照钱庄”陆棹元只是一个普通生意人,以那人之能,若是潜入其中斩杀,也不是不可能。如今却花了这许多银子,莫非那陆棹元真有些能耐,或是如一些王公贵族一般,弄了一些武功高强的人做护院?
  凌无心虽然疑惑,但既然银子收了,自然不会拒绝。
  他功力高深,那箱子提起如若无物。他以往存钱之处,便是“连照钱庄”。
  倒是巧合。
  白日里,他自然不会在乎,这些银子虽印有库银痕迹,但他自有方法对待。
  凌无心拿了一锭银子雇了一辆马车,又拿了一锭银子换上了一袭白衫,又拿了一锭银子雇了一个小童和一个车夫。
  这些换下来,凌无心便成了一个出行游玩的公子哥,绕了镇子一周,方才来到“连照钱庄”门前。
  凌无心向那小童使了个眼色,小童立时下了马车。钱庄门前排了长长的队,小童一一推开了,挤到最前面,一时间,众人对其怒目而视。
  小童目不斜视,用力拍了拍柜台,“叫你家当家的出来!”
  栏中的小二一瞪眼,“叫什么叫?没看都在排队呢么?去去去……”“连照钱庄”势大,这小二哥也有些依仗的脾气。
  小童瞪圆了眼,回头大声道:“公子,这钱庄不买账,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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