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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不禁苦笑一声。
  “我娘说,法子总比困难多,我们想想,总有办法一直在一起!”
  皇甫翰对这童言不以为意,试图用幽旷山林的清丽景色转移自己的注意。
  公输月则撑著下巴若有所思。
  “成亲怎麽样?”
  就在沈默几乎占据一切时,那充满得意之色的句子使皇甫翰不由从美景中抽身,望向那冥思苦想半天的人来。
  “我爹曾说,厮守最好的方法便是相许。相许就是成婚吧。”一知半解地理解著,殊不知这厮守与常伴相差了太多。
  皇甫翰长於宫阁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不过看公输月期待的样子也不好直言,只能诿笑道:“倒是个好主意。”
  此话一出,本就灿烂的笑颜更是璀璨。
  “月,我们永远在一起吧?”讶於这一时情怀澎湃而起的荒唐念头,却在看到小人的笑靥时脱口而出。
  迅速颔首,吊住那本惜字如金,眼下却一反常态之人的手臂:“暖暖,抱抱。”从小便离了父母,而儒麟余色的性子又冷得很,从未享过被人呵护滋味的公输月眼眶一红,便向高了他一头的皇甫翰怀里钻。
  饶皇甫翰是太子心肠,也不禁心一软,伸手拥著这受自觉尽委屈的小人儿,嘴角荡开一抹柔笑来。
  8
  11~12
  农历六月二十四。是江南人皆知的荷花的诞辰。这日,江南的男女老少齐聚塘边,赏荷祈福。荷花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自古便是人尽皆知的吉祥物。那些个文人骚客自不会放过这吟诗作对、以文会友的好日子。一大早便带著仆人丫环,设案於塘边,或出一副起以荷为引的绝对,或写几句以荷为意象的妙诗,那情景好不文雅。
  整个江南若说要选出个文采最好的公子来,大概很难,但要问江南人农历六月何处荷花开得最盛,那麽回答者不论是谁,皆会不假思索地答:“当然是荷花塘。”
  荷花塘,顾名思义便是开满荷花的塘子。它地处吴中,四面开阔平坦,每逢夏日,那平静如镜的湖面上便会钻出大片的荷花。碧叶连天,红花缀於其上。那丽致的景象,常人若非亲眼看到,是很难想象的。就连大宓著名山水诗人杜仲灵在面对这一池的胜境,欲赋诗赞颂时,也只呆呆吐出──“荷花”二字便词穷而塞。景象太美以致诗人无法开口咏叹,只喃喃道出“荷花”。当地人觉得诗人的这一举动很能说明池中花盛,便将这池子更名为“荷花塘”。
  这日,荷花塘的荷花甚盛,然而行人的目光却始终不全聚於其上。塘边一行人行意恣肆,翩翩而行。那意气足比呆立於淤泥中的荷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人们一面小声议论著今年的花似乎比不上赏花之人,一面吟著诗词。走到花开最豔的南面去了。
  惜,被拿来与极负盛名的花儿作比的人,似乎对满塘的花没多大兴趣──
  “这是什麽?”锁眉望著公输月手中的东西。
  “荷叶饭。”张嘴急不可耐地咬了一口,嚼著甜丝丝的米粒,含糊地回答。
  “是什麽?”
  “就是荷叶包著的饭。”将刚从笼上拿下的饭包塞进皇甫翰手中,不归扬眉:“江南道地的小吃,京城不常见。”
  “我帮你剥!”一双粉嘟嘟的小手伸过来。刚把自己那份消灭掉的公输月自告奋勇。
  看著他三下五除二地剥了荷叶,将裹著豆沙馅的饭团送到面前,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
  甜。
  从不喜欢甜食的味蕾一下子绽开,甜蜜从舌尖窜上来。怔怔地细嚼。
  江南的柔腻似乎都聚集在这小小的一口上,齿间有荷叶的幽香,豆沙的甘浓还有…
  “再吃一口!”举著的小手酸起来,公输月见皇甫翰愣愣地出神忙提醒。
  还有…天真地举著手,喂他吃饭的人。
  尊贵的嘴巴又一次张开,不顾矜持地大口嚼著甜甜的饭粒。
  看著小的孩子不亦乐乎地喂著大的,不归仍想持著冷清的架子,却一不小心让笑意从袒露著的半边眉角泄出来。
  天真,甜蜜。当年的自己是否也曾有过这份心情?
  这一小小的解颐落在路人的眼里,静坐著的人拿起一旁的耆草,轻轻掐算。最终重重叹出一口气来:“皆是绝颜媚骨的皮囊,又注定要落了浊象。”
  不归转身向那端坐、摆著算命摊子之人横去一眼。
  “有趣有趣,一样的相貌,却一个绝情,一个痴心。”见不归望自己,那算命之人却一点没有收声的打算,仍是不住地摇头。
  听闻那人不知收敛的又一声叹息,不归的心一凛。
  正要发作,却又想到这道士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忙转身看向仍嬉戏著的两个孩子。
  天真的笑容猛撞入眼帘。
  後退几步,站住。
  不会是月。
  那麽,绝情说的是…
  目光顿放到张口嚼饭的皇甫翰脸上。
  一样的眉目,一样的轮廓,一样的眼神…
  就连擦去嘴角饭粒的动作都与数十年前的某人极像。
  眼前稚气未脱却已有几分冷清的孩子,与如今高坐在龙椅上的人一样。
  想必将来那绝情的本事也不会比当今圣上差。倒是个当皇帝的好苗苗!
  又想起那人绝然转身的模样,不归哪还有赏荷的心情。
  “吃好了?”
  孩子闹得也差不多了。
  皇甫翰说已吃饱,可公输月却仍不依不挠地要他吃下最後一口。
  “好了便回去吧。”
  “回去?”
  怪不得老人们常说,小孩子做事没定性。
  这不,不归话音未落,刚还追著皇甫翰的公输月,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过头来,忘了手上还拿著饭团:“为什麽回去了?不再逛逛?”
  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虽不知缘由,却也察觉师傅的怒意。公输月不敢再招惹喜怒不定的不归。回头对被自己弄得满脸米粒的皇甫翰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却发现他正盯著别处。
  循著目光望去,便见了那算命的小摊子。
  “暖暖,这是什麽?”经过这几个月,公输月已经认定皇甫翰是无所不知的。见那人手中拿著从未见过的长杆子草,便扯了扯皇甫翰的袖子。
  “耆草。算命用的。”被当作百晓的皇甫翰还算配合。
  “算命?什麽是算命。”
  “就是算将来的命运。”
  “命运?”
  “就是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
  “什麽是命?”
  “命就是──”一时语塞。是啊,什麽是命?
  太傅只教了“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书上之写了“命格天定。”
  可──到底什麽是命?迄今皇甫翰还是不明白。
  “命就是人不能左右的事。你不愿他发生却仍是发生了的事。譬如,有些人绝情,某些人痴心。都是命。”
  皇甫翰的眼皮狂跳了几下,掀眼看,原来是不归接下了话茬。
  像是嘲讽又像是同情:“有人富有四海,却穷得很,有些人一文不名,却富裕。这也是命中注定。”
  那带著几分炽意的目光几乎要把皇甫翰烧出个洞来。
  不,确切的说,实在透过皇甫翰看著另外的一个影子。
  侧头想了一会儿,小脸上有绽出笑来“还是不懂。”伸出粘糊糊的手拉著皇甫翰,也不顾将对方华丽的缎袍上印了脏兮兮的手印。“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玩?”
  “哪里都不许…”
  不等他说完两个拉著手的孩子已消失在人群中。
  黑著脸。
  赫赫有名的武林第一人──儒麟余色不归,於大宓九十二年。被两个总角少年弃於荷花塘边。
  呜呼哀哉!
  9
  13
  临近过年,京城发生了大案子!
  闹得满城风雨,就连江南这等闭塞之地的百姓茶余饭後也开始谈起来──
  辅政三朝的公输家竟生了叛变之意。屋藏龙袍,被前去拜访的萧丞相撞了个正著。
  不及禀报圣上,盛怒的丞相便下令抓人。不料公输家的长子血气方刚,上前争辩,却撞上了不长眼的刀剑…喋血大堂。
  就在人们心有余悸地讨论著这天大的事时,又一条消息传来:
  皇帝心存仁厚,念公输家世代为朝效力,又才丧长子的份上免了死罪,只是一家都贬为庶民。
  这消息顿时在民间炸了锅。在颂扬皇帝恩德的同时,人们也纷纷痛骂起公输家。
  然而,再大的事被谈论了数月也没了讲头。再加上新年繁忙的庆祝活动,更让百姓无暇摆弄那些谈资。
  等新年一过,载道的骂声便少了。再过了几日,就连提都鲜有人提起。
  偶尔有做工的男人忽谈及此事,说不定还会被工头的婆娘揪了耳朵:“作死,这关你什麽事?皇帝家的事是你管得来的吗?”
  呵,说得好听,可怎麽不想想,风声初透时你是怎麽个奔走相告法的?
  虽心里憋屈,可毕竟饭碗在别人手里,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多嘴的男人不敢再讲,只轻轻嘟囔一声做工去了。
  如此,不出半月,纯朴的民众便渐渐将这王公琐事忘了个干净。
  不归也因气恼那算命之事,数月没有下山,以至於发生了这种大事,师徒三人却是毫不知情。
  转目便到正月中旬。元宵佳节即至。纵不归心静如水也抵不住两个孩子齐刷刷的期待的目光。再想到新年他们也是三人冷清地度过,心中有些不忍。
  因在一番软磨硬泡下,不归终於允肯元宵节这日带两个徒弟下山游玩。
  春节刚过,人间还弥漫著一片新春的喜庆。
  偏安的江南虽远比不上幽京热闹,但毕竟也是山明水秀之处,元宵之际自然也是热闹非凡。
  街面之上,巷道两旁,布满了小商小贩摆的摊子。
  人们接踵齐肩,自发地欢聚到街上共庆欢节。就连就居深阁的小姐们也是身著华袍,团扇掩面,与仆婢们有说有笑地逛著,手中指著莲花或玉兔状的灯笼,那情境好不动人。
  在这人轧人的盛况中,有一行人特为显眼。
  身材颀长的高削男人一袭青衣,却是青衫比柳絮更浓,搭上那华贵脱俗的气质与独特的铜制面具,更是让行人不住侧目。
  有几个胆大的正儿八经地盯著他,可待眼神触及那袒出的半边丽色,皆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忙不迭地收回目光。
  原来民间早有传说,正月十五这天,会有天人下凡,探视民情。
  而眼前这俊俏却带著几分厉色的容颜分明和画上的仙人有八分相似,也难怪那凡夫俗子不敢久视,大概是怕唐突了神仙。
  绝色公子的身畔还随著两个小娃娃。小的看上去才四、五岁,大的也不过七、八岁。
  大一点的孩子面容俊朗,那双鹰隼般的利眸,不时地扫视向他们投去注目礼的人们,让本想上前搭话的女子不禁退却。
  小的那个则身著锦衣,睁著眼睛好奇地探视周围。一张小脸还未看出棱角,却已是见俏。一双凤眸尤是灵动,目光流转,像是在深思什麽琐事。
  “暖暖。”
  听见小人儿喊他,那大一些的孩子转过头来。
  “灯谜你猜出来了吗?”
  “什麽?”
  皇甫翰自幼便处於深宫,虽早就听说夜市非常热闹好玩,却从未亲身去过。现在,身临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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