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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贺雁齐恨不得杀了唐唐,然后再处理一下,比如泡入福尔马林什么的,这样唐唐就不会跑了,也不会再和别的人接触,喜欢上外面的世界,满心想着要逃离。
贺雁齐知道自己不正常,他大概从来没有正常过。正常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愿望,可是难道他合该小心翼翼的守着唐唐,看着他平安长大,一生顺遂,娶妻生子?
光是想想,就让他心中满是恨意。
放弃明星,退守贺氏,从来不是因为他已经演够了,已经达成理想,或者是决定担起家族责任,掌舵贺氏。
只不过是,做明星,他不可能护着唐唐一辈子。也不会再有能力让唐唐在他眼前一辈子。唐离越来越大,终有一天他会有别的心思,就像上次意外之前他有过的那样。
他的人生似乎放在唐唐跟前,都不值一提,廉价的就像是垃圾。
“哈,”贺雁齐把手搭上自己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就像是瞎子,自顾自的在那里转圈,找不到出路。
他为守住唐唐做那么多有什么用?他那么爱唐唐有什么用?他视唐唐若珍宝有什么用?
他为了唐唐,性子都磨平了,这个娃娃当初交付到他手上的时候就跟是瓷做的一般,于是他生怕碰碎了,摔坏了,整日里魂不守舍的看顾着,害怕自己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结果等到唐唐逐渐长大,他反而不记得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了。他已经习惯了对唐唐太好,反而对自己手足无措。
他本来是贺氏的大少爷,衣食无忧,天之骄子,却落到这种境地,整日里疑神疑鬼,毫无气度。
偏偏还无力自拔,贺雁齐想着自己的心甘情愿,觉得讽刺,又觉得苦楚。辗转反侧,只能起身,他不想再这样下去。
太小心了,太在乎唐唐,太小心他,反而失去了自己强取豪夺的本性,像是温顺的绵羊,只顾着顺从唐唐的喜好,全然忘记自己的目的。
“哥?”唐离摸到客厅,预备传过去到厨房翻冰箱,就听到沙发上的声音,凑过去看,贺雁齐坐在沙发上,双手撑在腿上,搭着下巴,眼睛在暗夜里熠熠发亮。
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线条棱角分明,凌厉的像是破空而来的刀。
唐离有一瞬间的晃神,迷惑的走过去。
然后,他被一把拉住,贺雁齐的手劲大的惊人,完全不符合他文质彬彬的外表,唐离就跟弱鸡一样被他提着抓过去,然后被捂进了胸口。
“哥?!!”唐离惊讶的喊出声来,他对兄长的动作束手无策,然而此时这般贴近却让他想起这几天困扰自己的春梦,同兄长靠的太近,贺雁齐身上清爽的柠檬皂角的味道猛的就窜入他的鼻子里让他蠢蠢欲动,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青少年的青春期性冲动这样的事情,唐离可不准备让自己的兄长知道,那够他被耻笑一辈子的了。
贺雁齐只是拥着唐离,没开口说任何话,唐离扭动了几下,渐渐的不动了,他心里有些疑惑,却没说出口,只在看见兄长微微颤动的左手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兄长出问题了。
他从未将兄长的病当做是病,或许上辈子心存惊惧,这辈子兄长如此却只会让他觉得心酸。只是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又让兄长如此生气。
本来这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紧绷到极限的绳索已经松动了许多。
抱着疑虑,唐离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抚上贺雁齐的眉间,他知道这个时候对兄长而言亲密的接触才能有安全感,才会让他感到放松,这是心理医生建议的。
然而贺雁齐却突然推开唐离,兄长的脸像是拢聚了一层冰霜,他之前满腹怒气不愤,积压几年的戾气又窜了上来,可是刚刚抱住唐唐,反而让他冷静下来。
贺雁齐松开手,坐在唐离跟前,看着呆愣的唐唐,将他拉到一边:“坐吧。”
高中生乖乖的坐了。
“你看,这是控制不住的事情。”贺雁齐笑的轻巧,就像他一贯应付媒体的那般,似乎他所说的事情无关紧要。
唐离却盯着兄长的眼睛,他活了两辈子,若还能轻易被兄长骗过去,简直枉费他再世为人。贺雁齐的左手有着不自然的抖颤和蜷缩,一目了然。
那还是他重生的时候,兄长为了护住他所受的伤。他一死一活,死在阿飞的车里,却被兄长救活了。
想到这个,唐离笑了起来。
“呐,哥,控制不住,就不控制了吧。”
“堵不如疏。”
25、如我所闻
唐离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明明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此时靠在沙发上的表情,却比实际年龄深沉的多。旁边的助理看不过去,走了过来。
“放心好了,我们医生很厉害,别担心你……”她斟酌着用词,唐离弯弯嘴角:“我哥。”
“哦,那是你哥哥啊!”助理的语调欢快起来:“说起来也是,你们好像哦。”
这种话听了不下许多遍,唐离点点头,他此时并没有过多的精力来分配给不相干的人,心里莫名的感情升腾的厉害。
没想到兄长会对一个电话反应那么大。唐离抿紧嘴唇,贺雁齐绝不是个热衷于对别人诉苦的人,他认识贺雁齐这么多年,似乎贺雁齐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强硬而霸道。
如今这些却仿佛是错觉。
“唐先生吗?”
唐离愣了一下,他被叫唐先生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自己这幅青春期的小身板,被人这么正式的招呼着,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
“王医生。”理了理自己的仪表,唐离站起来,王医生站在诊疗室的门口,门被半掩着,贺雁齐并没有出来:“我哥呢?”
王医生的表情有些严肃,他眉头打结,动了动嘴唇,却没回答唐离的话,反而只是微微拉开门道:“进来再说。”
这架势让唐离有些心惊,明明兄长的状态恢复的不错,这么长时间都十分正常,医生如今这么如临大敌是怎么回事?
诊疗室被分为内外两间,隔间的门被关上,唐离盯着王医生,被对方引导着坐在办公桌的对面。
“我哥怎么样了?”唐离旧话重提,王医生摆摆手,让他小声一点,指着内间道:“贺先生睡着了。”
睡着了?唐离狐疑,贺雁齐并不是容易在他人面前放松的人,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睡觉。
更何况,自己还在外面。
他把这些疑问压在心底,静静等着医生的解释。
这样直面一个心理医生,唐离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反而是王医生自己神态自若,只是表情有些凝重:“贺先生的病。”
“怎么了?”
王医生有些说不出口,坐在对面的这个男孩子长的十分俊俏,虽然还带了些少年的稚嫩,却已经显现出出色的容貌了。
同那个躺在里间的男人,出人意料的相似。
即使是做这一行,见惯了各种人的阴私,王医生也依然对刚刚听到的事情有些诧异,他为贺雁齐做诊疗不是偶尔的事情,对这个男人的来历也明白的很,说句实在话,他家中还有几部贺雁齐的电影呢。
“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王医生尝试着开口,懊恼都写在脸上,他一向以专业自诩,却没想到会有一天栽在一个病人手里。
唐离也不满的皱眉:“我本来以为你尚且值得信任。”
“我当然值得。”王医生立马开口,为自己的技术被质疑而辩白:“只是贺先生他当初隐藏了自己的部分情况。”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说辞无力,作为心理医生竟然被自己的病人欺骗了,简直是自砸招牌。唐离显然也了解这个,他哼了一声,敲了敲桌子前倾上身道:“我并不想听那些废话,那么现在,王医生你将我哥的病查清楚了?”
不过是个少年而已。王医生这样想着,却没法生出怠慢的心态,反而有些紧张,看着这个少年的动作,连应对都觉得吃力。
“贺先生的病,和唐先生你,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我知道。唐离动了动嘴唇,却没法说出口。他自然知道,他十几年前,在他还是个鬼魂的时候就知道。
那个坐在房间里搂着他的骨灰的男人,曾经让他彻夜难眠。
“你说吧。”唐离示意让医生继续,王医生却小心看了看里间,然后才道:“刚刚在贺先生同意的情况下,我们做了一次催眠。”
“催眠?”唐离皱眉,他对这些不太有好感,总觉得任由别人摆布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是的。”心理医生装作没注意到唐离语气中的不悦,自顾自的说道:“我录了音,唐先生要听吗?”
唐离心微微动了动,却按捺住,他偏头看向医生:“可以听?”
那是他哥哥的隐私,他这么大喇喇的刺探,行吗?
反而王医生大方的很:“我们在找寻治疗方法,贺先生也同意了让我行权宜之计。”
终于还是听了那卷录音带。
空气中只有磁带的沙沙声。唐离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王医生早在将录影带交给他的时候就走了出去。
兄长睡在里间的屋子里还没醒,王医生说是因为做过催眠,太累了。
唐离往后靠了靠,舒出一口气来。
贺雁齐的声音在录影带里有些变调,本来颇为低沉动听,却变得仿佛无机质一般,听的唐离皱眉不已。
然而兄长说的那些话,更让他心绪起伏,难以平复。
他一直企图忽视的,以为看不见它,它就能不存在的那些感情,就被这卷磁带,赤裸裸的摆放在了自己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被催眠了的缘故,贺雁齐说话的语调同往常并不相似,慢吞吞的,那些句子本该戳人心肺,却仿佛就是普通的寒暄,被贺雁齐说了出来。
“贺先生对你的感情,就是他的病因。”王医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手上捧着保温杯,似乎刚刚是出去倒茶喝,此时这个医生已经不再有之前的凝重,变得淡定起来。
“抱歉唐先生,并不是我想要打探什么,但是平时,贺先生对你,有没有……”王医生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他不停的挪动着杯子的位置,转动眼睛的表情意有所指。
唐离脸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王医生是什么意思,比如鸡奸之类的。
“没有。”硬邦邦的回话让王医生僵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僭越,但他在是个心理医生之前,首先是个公民,富有责任心的,公民。
“你可以寻求保护……”
“我说没有!”唐离压低声音,有些阴霾的吼着,他站起身子,从录音机里将磁带抽了出来收入口袋中:“别做什么不该做的。”
有人推开门的声音,唐离和王医生同时抬头,贺雁齐从里间里出来,冷冰冰的脸色没什么不对劲,他蹙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舒服,只是在见到唐离的瞬间动了动眼睛,眼神温暖了少许。
“我想我们该告辞了。”贺雁齐伸手,同王医生告别,动作无可挑剔,就像是个家世不凡的贵公子,而不是有着难言之隐的患者。
王医生尴尬的笑着回应,他知道,这两个人是不会回来了。
唐离摸着口袋里的那卷磁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早就有所察觉,从当初死亡后看着兄长的失态开始。作为一个弟弟他真是太失职,享受太多,却给予太少。
然而重新开始让他有些混乱,以为一切都还没开始,他能和贺雁齐在一起,过正常的日子。这投机取巧如今却被一卷磁带戳的稀烂,毫不留情。
贺雁齐面对催眠的时候毫无防备一般,说出了他所想说的。
他重视唐离胜过一切,他憎恶唐离所接触的其他一切,他压抑的想要将唐离困住的想法,以及他如何爱着唐离。
还有,他为何爱着唐离,却不诉诸于口。顽固的就像是一个老头,死守着自己的珍宝,却不让那宝物知道,自己有多重要。
这是你哥哥。唐离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送,挣扎的厉害。他在贺家老宅的时候日思夜想,鬼魂从无睡眠,每夜万籁俱寂,等他人入眠,他尝试着闭上眼睛,所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