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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只有两个主题,第一,他希望小鸡能陪他到最后。
  这一点我同意,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亲人离开的那一瞬间自己却不在的哀伤,那年太奶奶摸着我的头说,“小狩啊,去玩一会就回来,太奶奶给你压岁钱。”
  然而,那年的压岁钱我没有拿到,永远没有拿到。
  也许伤痛是一时的,但是遗憾却是一世的。
  我不想她遗憾。
  第二,他只问了我一句,“你觉得凤凰把你当做什么,一个离家的踏板?”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等我的回答就挂了电话。
  我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傻傻地愣了很久,我想起她和我说的每一句话,她不问我是否爱他,是否天长地久,她只问,“吕望狩,你带我走好吗?永远不要回那个家……”
  而我的回答是,“我会带你走。”
  我是什么,带她走的那个人,而已?
  不……我对自己说,小鸡的家太特殊了,而且我与她都不是那种爱说甜言蜜语的人。
  但是我的究竟是混乱了,更重要的是,她的父母不喜欢我。
  也许有人会说为了那点破尊严值得失去所爱之人吗?
  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丢弃的,比如尊严。
  所以当我的父母说要去见她父母的时候,我生生的拒绝了,我怕。
  我不想自己再被羞辱一次,更不想我的父母被羞辱,最最重要的,如果我们的父母反目了,我不知道小鸡和我有没有将来。
  她可以洒脱的离开家,而我没有这样的决心。
  等我压制了这样混乱的思绪继续和小鸡过着日子,直到我再次接到他的电话,他问我想清楚了吗,我没有回答。
  他继续问,你有见过凤凰在我们面前捍卫你吗?或者说,凤凰压根就不想让你见我们,因为你不过是一个踏板。
  然后又是声声忙音。
  每天一个这样的电话,如同每晚一个恶梦一样。
  纠缠不休。
  “你接受她变成小鸡,可是她有为你改变什么吗?”
  “你说过你同意她应该回来陪我,可是你的话她听过吗?”
  “要不你尝试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看她会如何护着你?”
  ……
  我说陆小鸡你回去陪你爷爷吧,她说不回去。
  我说陆小鸡我送你去看你爷爷吧,她说我一个人去。
  我说陆小鸡我们去见你的父母,她说别……
  可是我已经决定了。
  陆小鸡我带你走,但是你能否让我下定决心呢?
  茶社里,我想做一个听众。
  看着我的父母和她的父母一句一句来回斗嘴,而关键人物的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只想她能说一句,我希望她能说一句,“我想和吕望狩在一起。”
  可是她没说,她只说了,“我不会回去。”
  而我,也无法下决心了。
  或许从一开始我接受她,就是错误的,我等的明明是凤凰,而她等的却是一个带他走的人。
  我再次让她回去,她拒绝了,我直接问,“或许,你只是把我当作离开那个家的一个踏板……”
  而她给了我一个耳光。
  是被我说中了,还是我错了?
  而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突然发现我和她之间夹杂了太多,儿时的回忆,我多年的梦想,她离家的愿望,这些东西让我糊涂。
  究竟是爱还是需要?
  我需要满足我多年的愿望,她需要离开家,这些东西生生地横在我们中间,让我看不见爱,我对她的爱,以及她对我的爱。
  都看不见。
  那天在k公司门口,我大学的学姐也是k公司总裁的姐姐让我送她一程,就在我走出大门请她上车的时候,我看见了她,也看见了黄书浪。
  他说,小鸡的爷爷活不过72小时了。
  而她却不愿意回去,他问我,等我的答案。
  我还能说什么,除了让她回去,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而我却不想向她解释,尽管我看出她眼里的质问,可是我就是不想说,因为我觉得这样是让我们彼此静一静最好的办法。
  分离。
  因为她是凤凰变成的鸡,所以我们注定是错误的。
  还记得刚知道她是凤凰的那段时间,我以为决定是小鸡就可以重新开始,可是事实上并不是,之后理清了我们彼此,才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水至清则无鱼,情至杂则无爱。
  再在她家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她爷爷走的头七之时。
  也许在某些时候我会想,那个打电话向我说一切的垂暮老人也许只是想挑唆我们,而让小鸡完成他的心愿。
  可是即便我猜到了,我也心甘情愿被挑唆,因为如果我们之间什么问题也没有,那么挑唆的语言也只是惘然,而事实上这些问题是我们必须面对的。
  或许这就是分离的好处,让一个人的心平静,然后看清楚很多东西。
  她在的时候我觉得无所谓,因为她总是像当年一样傻傻地蹲在那里等我,而现在却不会了。
  她面对着我能平静地说话,突然让我觉得紧张了。
  她这样的平静是否印证了那天她的话,“我不会再傻傻的等你了!”
  我慌乱而逃,可是如果上天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让她回去。
  因为错过总比看不透的好。
  而如今,如果没有了杂,还能有爱吗?
  她给我两个耳光深深的嵌在肉里,无法忘记。
  如果她不再蹲在那里哭着等我,我该怎么办?
  纸书结局4
  第二天,我离开了家,回到了我的小鸡窝里,继续做小鸡。
  也许是因为事情太多,他们显得应接不暇,所以我走也没有料想中的难。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我对我妈说,这些日子不过是一些人上门祭奠,而所有上门的人都会把我当作陆家的继承人,让我着实不自在。
  “回去做什么?”我妈一边擦拭着桌台一面问。
  “回去做我原来一直做的事。”我回道。
  我爸在一边哼了一声,“继续堕落?”
  我扭头望着他,“如果你坚持你的女儿是堕落了,那么我希望你能把你想法告诉所有外人,而不要只在家里对我说。”
  他脸色惨白,我拿了包离开家门,对于他们来说我是以此为耻的女儿,而他们在外人面前又要保留着他们的面子,即便大家也都知道陆家的女儿无所作为,但是他们对话是如何的一套说辞我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女儿做清洁工,做一个无业者,做一个小小的网络写手,是他们绝对不会说的。
  拔毛凤凰不如鸡,凤凰徒有美丽的外表,若是拔了毛,还不如会下蛋的鸡呢。
  对于我这样继承不了家业的凤凰,倒真不如做只会写小说的鸡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只失恋了,而没有失业。
  再回去上班的时候连电梯都觉得陌生了,连看见鸡婆小李都觉得亲切了,不过她的话倒让我觉得不怎么亲切,“小鸡,听说你被一个御姐撬了墙角?”
  御姐?我回忆起那天和吕望狩在一起那个精干的女人,确实是个御姐,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啊?”
  小李得意地说,“此乃内部消息,就等你证实了。”
  分手了?这就算分手了吗?
  好吧,鸡婆小李给我现状下了定义,分手了。
  我点了下头,“可能吧。”
  “哦哦哦哦……”小李异常兴奋,“来来让我告诉你她是谁,她是k公司总裁的姐姐,和吕经理是大学校友,不过貌似离过婚,难道是这样的女人有魅力?”
  小李还在喋喋不休我已经抱头逃离了,突然一点也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凤凰是如何在我这只小鸡面前张开她华丽的尾巴,颤动着她艳丽的羽毛……
  我的职业依旧是清洁工,为吕望狩清理他的办公室,敲门时我的心逼到了嗓子眼,觉得空气都凝固了,“咚,咚,咚……”
  没有回应,一边的小张说,“经理不在,你直接进去吧。”
  我一口气才喘了回来,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吕望狩的味道,淡漠的气息。
  我走过去开了窗户,风吹了进来,让我觉得头脑清醒了好几分,开始拖地,可是拖着拖着就鼻子发酸了,那个坐在书桌后一边看文件一边挖苦我的人却不在了,那个一边毒舌一边却愿意帮我而不问原因的人离我而去了,尽管我们就在一家公司里,此时不见以后还是要见的。
  风猛烈地从窗户里吹进来,“唰”地把书桌上的纸吹得满地都是,我丢了拖把赶紧去捡,纸片一张张落在地上层层叠叠,我捡着就希望没人发现,可是事实证明我向来就不是被神眷顾的人,或者说神总是喜欢针对我。
  这时,门开了,蹲在地上的我看见一双脚走了就进来,心想还有比这尴尬的事了吗?
  然后我哭了,还真有啊,那就是两双,三双,四双脚全部走进来了……
  “小鸡?”是他的声音,我尴尬地抬头,“那个风……”然后我就说不下去了,我眼前的人是吕望狩,凤凰御姐,朱小白还有他那个直男未婚夫。
  我大囧,太丢人了,还丢人丢在熟人面前,这是最囧的事!
  小白大惊,“小鸡?”
  “嘿嘿……”我尴尬地起身,“是我。”
  小白旁边的凤凰御姐冷笑,我想起小李的话,按说这人就是小白的大姑子了不是吗?她挑眉说,“没想到真是人以群分啊……”
  小白扭头,“大姐,原来你是物啊!”
  御姐脸色惨白,“你说什么?”
  小白眨眼,“你不说你和我绝对不是同类吗,我是人,难道你是物啊……”
  某白一边的直男忍不住笑了起来,干咳一声掩饰了过去。
  我突然觉得小白好厉害,后来想想我就明白了,因为小白做什么她都有支持她的父母,而我没有,以至于很多事我不敢去做,很多话我不敢去说,我总是想着这样那样的后果最后把自己逼到绝境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天下不会有第二个能承受住吕望狩的毒舌还反倒会喜欢上他的人,因为与我父母相比,他的话真是什么也不算了。
  吕望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不动,我觉得全身不自在,好比泡温泉里突然大姨妈来了一样,无比尴尬,飞快地拣起纸往桌上一放,“我出去了。”
  “小鸡!”小白凑过来挽住我,挥手对他身边的直男道,“我才不要听你们说话,我玩去了。”
  直男走过来上下看我,问了一句,“你喜欢男人和男人吗?”
  我傻了,木讷地摇头,好奇怪的人啊,一见面就说这个。
  某男一把握住我的手,“好啊,小白就是要多和正常人相处……”然后大手一挥把小白推给了我。
  小白似乎对公司的事和熟悉,想想我本来就是顶她的职的,她自然对这里不会陌生,“嘿嘿……”小白讪笑着凑近我,“你的事我都听小月说了。”
  “什么事?”我大惊,原来鸡婆不但有组织还对外贸易往来。
  小白揶揄我道,“听说你和小受好了?”
  “啊……”我尴尬地舔舔嘴,随意地说,“刚分手。”
  “啥!”小白大叫,“怎么我才知道你们好了,你就告诉我分了?!”
  “……”难道我和他分手还要鸡婆组织批准么?
  “谁甩谁?”小白热血地问。
  这个问题倒让我傻了,应该是他甩我吧,不过他又没有说过,倒是我潇洒地转身地走开,情感上是他甩我,行为是我甩他,我琢磨了一下答,“互甩。”
  “吖?”小白惊了,“这个还能互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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