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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推开门,卢子言静静站在门口看着桌边的人,
“今天不用收拾了,吃完我会自己放在门外的,你们不用守着了。”
十年了,她娘还是那么美,虽是布衣荆钗不施粉黛,清雅高洁的气质仍是掩盖不住的,比起十年前,她娘瘦多了,人也憔悴多了。见丫鬟没有答复,卢夫人抬头看着门边的人,看着身着男装方巾蒙面的子言,惊异地掉了筷子,随即面上回复了平静,
“你是谁?这里是佛堂,并没有你要的东西,还请尊驾到别处去吧。”
弯腰将落地的筷子捡起,用杯中的茶冲了冲,她娘不再看她,默默吃着东西。
子言一步步走了进来,在她娘的椅子前跪了,拉下自己的面巾,满脸泪水,
“娘,是我,我是子言,我回来了。”
短短一句话,漫盖十年辛酸,卢夫人呆呆地看着她,脸上是不敢相信的差异,过了好一会,双手颤抖地捧起子言的脸,
“是言儿吗?娘在佛祖面前求了十年,真是言儿回来了吗,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我儿,佛祖真的对我眷顾有加。”
子言不停地流着泪,轻轻笑着,抬起手抹去她娘的泪,
“娘,是我,我回来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谁都不会,我要带娘离开这里,从此不分开了。”
子言趴在她娘怀里,心里从没有过的幸福满足。卢夫人轻轻抚摸着她的背,用手给她擦着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言儿,来,坐这,娘要好好看看,十年了,我儿过的好不好?”
子言站起身静静坐在她娘身边,扯出有生以来最灿烂的笑脸,亮晶晶的眼睛在灯下光华流转。
“娘,我过的很好,学到一身本事,养活娘肯定不成问题,只是~娘好像过的不好。”
握着她娘的瘦骨嶙峋的手,卢子言静静地搭着脉,
“言儿,是你爹带你回来的?”紧紧攥着着儿女的手,卢夫人紧张地问着,
“嗯~,”卢子言低头想了想,
“不是,我是自己回来的,爹还在京都呢。”
“是吗?自从知道你的消息,你爹立刻就启程去接你了,他找不到你是不会离开的,我儿是怎么逃开你爹的?”
“嘿嘿,说来话长,反正没让他抓到。娘,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娘也有很多话想跟言儿说。”卢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轻轻走到香案旁,引燃一束香,卢子言看着她娘在佛龛前拜了拜,插好香,卢夫人转回桌边倒了杯茶递给子言。
“这话要是要讲起来可就长了,两百多年前,大邑三十六年,光德皇帝从他打哥太子手中夺去帝王的位置,篡夺了江山,太子也在兵变中殒命了。由于他这皇位坐得名不正言不顺,日久猜疑心渐重,深恐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个他哥哥的下场,为了稳固江山,让自己的子孙能顺利地执掌天下,他开始大肆屠戮开国功臣,嫉贤妒能,将朝中的贤臣明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在朝在野,上自宰相,下至平民,怨声载道,民愤不平。光德帝不但没有警醒,反而益加焦躁、妄想成癖,疑心病频发。
也许是杀戮太重,没过几年,光德帝就病入膏肓,那时正赶上外邦来犯,但朝无贤臣,军无良将,根本就没法抵御,敌人攻破京都的时候,光德帝才意识到自己忠佞无别,赏罚不当,造成现在国将不国的景象,最后被逼在瀛水台旁引火自焚了。临死前,光德将一包东西交给身边的一个校尉,要他拿着那东西帮着太子复国。”
也许是太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卢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接过子言递过来的茶慢慢喝着,
“娘~光德帝给那校尉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张标注着历代帝王陵墓的羊皮纸,有历代帝王留存下来的无数珍宝,还有五万凶悍的守墓苍龙兵,不到万不得已,皇帝们是不会动用的。靠着地图的指引,校尉找到了援军,取了财宝,帮太子复了国,将苍龙兵又谴回了陵墓。吸取他父皇的教训,太子对校尉感恩戴德,封了其监龙使,顾名思义,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上打昏君,下诛佞臣,如果一国之君失德,或是有人反叛生事使国主处于危难之中,监龙使都可行使自己的权利去挽狂澜于即倒。权利听上去是很大,但在位者又岂能真正放心将自己置于他人的掌控之下?不久之后,这校尉便秘密离开了京都,从此没入民间杳无音讯了,无论皇帝派人如何查找都没有一点线索,几百年过去了,很多人都相信监龙使只是传说,那宝藏和苍龙兵也都成为了野史中的记载而已。”
说了一会,卢夫人慢慢阖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娘,您还好吧。”
卢子言见她娘好一会不说话,担心地问着。轻轻靠在椅子上,她娘慢慢睁开眼睛,
“言儿,你相信有监龙使吗?”
“相信,娘说的我都信。”
“从那个时候开始,在位者就一直追查着监龙使的下落,朝廷里的人也在寻找着他,历朝历代都是。监龙使以自己的方式一代代承续着,默默坚守自己的使命。上任监龙使会倾尽一生的时间来找寻自己的继任者,一方面要保守这秘密,一方面监龙使本身也要做出极大的牺牲,那校尉将原来的羊皮纸毁了,将那地图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依然画成图,但只是弯弯曲曲的线,没有任何标注,另一部分……”
叹了口气,卢夫人停了下来。
“另一部分在哪里?”卢子言激动地问着,她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
“另一部分,在~在他女儿的背上。”
“难道是纹身?”
“不是,是连丝藤的根捻成汁,画在背上的,平日什么都看不出,只有到~洞房的时候,那印记才会显现出来,天明的时候就永远褪去了。为了保住这个秘密,监龙使的女儿,只能嫁给继任的监龙使。”
卢子言听了她娘的话,暗自感叹着当世竟有如此先进的显隐技术。
“娘说了什么多,难道~爹和那监龙使有关?”
“不仅他和监龙使有关,娘~~娘就是上任监龙使的女儿。”
背负着这个秘密太久了,现在终于要传教给她女儿了,虽然她并不想,但出身已决定了一个人的一辈子。 一口气将她所知道的事说完,卢夫人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嘿嘿,家里姐妹这么多,不一定轮到我的,对不对,娘?”此时子言忽然觉得命运在不远的地方朝着她狞笑。
“言儿有喜欢的人了?”卢夫人抚摸着怀里的女儿,
“有了就不用嫁给那什么监龙使了?”
“这十年,娘念着你能回来,又怕你回来。有些东西太沉重,沉重到你要牺牲一切幸福就担当。”
“娘,我去和爹商量,让他把监龙使的位置传给我,怎么都是自家人,我绝对可以守口如瓶,这样我不就不用嫁人了吗?”
“傻丫头,这不是说想传给谁就传给谁的,早在十年前,你爹已经选好了继任者了,只是没想到你会被人掳走,否则现在早该成亲了。”
卢子言不断揪着眉心,她好怀念无名岛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娘,你知不知道新任的监龙使是谁?”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不知不觉间,母女两个说到天色泛了白,卢子言告别了她娘,浑浑噩噩地跳出了刺史府,都说难得糊涂吧,有些事情,还是永远不要明白的好,等你什么都明白了,才知道当初糊涂的时候是多难能可贵。那羊皮纸的地图,恐怕不只一个人见过,只是还差她这部分了。当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她就知道老天爷不会放任她如此逍遥下去,逃吧,应该还有一线希望的。
第54章:乱花渐欲迷人眼
回到客栈,卢子言在屋里来来回回走着,虽一夜没睡,可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自从打刺史府回来,她无数次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背,光洁的皮肤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一点点痕迹都没有。唉~,卢子言这段时间叹的气比她一辈子叹的都多。在屋里不断地走,无比的焦虑,她时常感到背上千军奔腾万马嘶鸣,为了能让自己好过点,卢子言又给自己套了一件衣服,好容易在床上眯了一会,爬起来又套上一件衣服,这一天下来怎么她都不舒坦,一直折腾到薄暮时分才感到倦意来袭,歪在床上安静地睡了一会儿。
两个时辰以后,卢子言被饿醒了,伸伸懒腰,她忽然发觉自己竟然一天都没吃东西,胃抽搐着疼,匆匆下了楼,卢子言发现很多人表情怪异地看着她,自从她得知自己就是那半副地图后,当真是草木皆兵,看哪个都有可能是监龙使,她已经把能套的衣服都套在身上了,浑身圆鼓鼓的,虽是初秋,但像她穿成这样的人倒还真是没有。从其身旁经过的人不免多看上她几眼,每次子言都是偷偷摸摸地瞧回去,其实她也觉得穿成这个样子不好受,但总比脊背发凉时时冒着冷风强。
让小二上了几个招牌菜,要了二两女儿红,她并不想喝酒,只是想给自己壮壮胆,从小到大她还没遇到过什么特别让她害怕的事,但这次不一样,她可不想像娘一样,成亲就是使命,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过一辈子。不管她爹如何,卢子言都不会任命地让人摆布,五岁的时候她被掳走的,那个时候也许对方就知晓她爹的身份了,迟迟不动手难道是没查到下任监龙使?嗯~,很有可能她现在还处于人家的严密监控之下呢。
吃过饭,卢子言不敢上街转悠,老老实实回了自己的房间,昨晚她本想带她娘一起出来,可她娘死也不肯离开刺史府,其实她知道她娘完全是为了她才不出府,自己现在连自保都做不到,谈什么保护她娘,卢腾俊不爱她娘,完全是为了自己的责任才娶了她,卢子言暗暗下着决心,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取出包袱里的香,卢子言坐在桌边看着那青烟妖娆轻盈地弥散在空中,转眼间就杳无痕迹,只留下淡淡的薄荷和茉莉的清香,风从窗口吹来,桌上的烛光摇晃了几下熄了。卢子言站起身将窗户关好,拉开抽屉翻着里面的火石,转身的时候,她惊觉有人从身边闪过,而后浑身一麻,动不了了。身体虽然不能动,但她心里明白的很,自己被人家点住了,她从来认为自己的轻功独步天下,哪成想今天就遇到对手了,她根本就没感觉到屋子里有人。
卢子言在黑暗中默默站着,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她意识到有人站在她背后。来人刚开始只是静静看着她,过了一会,上前环住了她的腰,慢慢将她的身体靠向他的,下巴抵在她脖子上,一点点地咬着她的耳垂,拦在她腰间的手也收的愈发紧,让人喘不过气,此时的子言浑身一颤,
“等等,我有话说。你要是真有能耐,就解了我的穴,如果你真治得住我,一切随你。”冷静地朝揽着她的人说着。
身后的人听了她的话,轻笑一声,在她腰上一碰。卢子言刚一能动,立刻弯起手臂狠狠向身后的人顶去,随即拔出腰间的银针,转身向来人刺去。身边的人倒也不慌,左手轻轻挥出,化解了她肘上的力道,右手两指如风,夹住了迎面刺来的银针,卢子言见偷袭没成功,一惊之下,迅速向外挣脱,岂料那人轻轻一拽,将卢子言拉进了他的怀中。
月光透过窗格射进屋内,银光浮动,卢子言仰头看着紧紧拥着她的人,幽暗的黑眸深不见底,内中寒星点点,深邃的五官,俊朗的轮廓,宝蓝色的长衫衬得人高贵清冷,在夜晚看来,格外的诱惑,
“嘿嘿,叶贤弟蜜月新婚,怎么这么有空来看为兄啊?”
子言用力推着梁硕欺上来的身体,她发现氛围有点不寻常,今天的梁硕似乎不同以往,全然没有了她熟悉的明朗温柔、优雅从容,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掠夺信号。卢子言有点紧张,手心里的汗星星点点往外冒,
“我能容忍言儿淘气,容忍你逃来逃去,但我不能容忍别人染指我的妻。”
两人贴的太近,子言身上特有的淡淡草药香混着着身体的馨香在他鼻下浮动,复苏了他压制已久的欲望,低头嗅着独属于她的味道,梁硕再也抑制不住那灼人的诱惑,用力地箍住子言,紧紧把她抱在怀中,灼热的眼神,危险的光芒在闪动着,
“设计我和其他女人洞房,你真的那么开心?”
“那个,那个算我错了,但我也是逼不得已啊。你老是跟着我嘛。”从没见过如此阵势的子言说话有点结巴。
“或许我当初就不该放你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