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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一副不把他轰出去就不罢休的朱允文自动腻入了自己怀里,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他几乎没皮没脸的找理由要给他讲述对付纪纲的全过程是又押对宝了。拥紧怀里主动投怀送抱的朱允文,朱棣知道自己比以前更输不起了。
第九十六章
天上明月当空,但因为云彩多的缘故,皎洁的银盘大多时候躲在云层后撒娇,繁星点点在云浪里眨着眼睛翻滚,房间里点着熏香的云炉飘着妙曼烟雾,层层帷幔的床边两双鞋子整齐的放着,静宜的夜晚甜美的使美梦都不忍心打扰了睡眠,但云锦丝被里本应该睡的香甜人却被梦境惊醒。
朱允文自从北巡回来后就有时梦到以前的旧臣,都是不清晰的梦,看得见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而且都是如昙花一现的在梦中掠过,现在梦到的是越来越频繁,今晚在如此良辰如此夜里,方孝孺在梦境里分外的清晰,那一声声带血的控诉如针一样扎着他的心,旁边还有铁玄,黄子澄他们……他们怒目而站,朱允文不反驳一句的任他们骂,因为他知道在某种意义上是他对不起他们,非但没为他们报仇雪恨,还与夺了他们命的人夜夜笙歌……他是不该被宽恕。但也正如他对朱棣说的,他不后悔接纳了朱棣,他舍不得朱棣给他的温暖。朱允文以为自己是淡定的,但在方孝孺伸出有长长指甲的手要扒开他的胸膛,并且说“看看里面是一颗什么颜色的心,使你这样寡廉鲜耻”的时候,还是让朱允文惊叫着“不……”醒了,不是害怕,是心痛,若他寡廉鲜耻他怎么会让朱棣痛苦了这么多年,他只是想善待余生,他错了吗?
“允儿,怎么了,做噩梦了”朱允文一惊醒,朱棣也被他的叫声惊醒了,未用夜明珠照亮床帐内,先抱朱允文入怀询问安慰。
同时朱棣按出了夜明珠,温润的光线下,怀里的朱允文脸色惨白的可怕,朱棣心疼的低头用脸颊磨蹭朱允文的额头,担心的问:“做了很可怕的梦吗?”
“不是,只是梦到小时候淘气时被先生打的情景了。”朱棣脸颊上的温度与那有力的臂膀让朱允文脱出了梦境中带出的恍惚,但他不愿意说实话,他不想让朱棣心烦。
“那些夫子是很凶,我小时候因为淘气还被打的满头包过”。朱允文那闪烁的眼神朱棣怎么会没看见,但既然朱允文不想说,他也就装糊涂,这夜夜朱允文都睡不安稳,他这枕边人怎么会不知道,那时不时梦语中的那些人,朱棣听着为朱允文心痛,说破了怕朱允文会更难受,唯有用自己更多的柔情来化了他的心魔,但显然不够,今晚朱允文竟然被惊醒了。
朱棣含笑抱着朱允文说着轻松的话,但他的心却好沉重。朱允文在朱棣怀里扯出了一抹笑,他想笑的轻松点,但嘴角使有千钧重,笑的他满嘴发苦。
朱允文那虚假的笑容,朱棣不忍看,俯身吻上去,希望自己的温暖能透过这柔软的唇传入朱允文心里,让他明白就算全天下舍弃了他,他还有他。朱允文回应着,这温柔能疗伤,能止痛,为这独属于自己的温暖就算负了天下他也不后悔,哪怕这不后悔是连带着难言的罪恶。
“大报恩寺已经造的有点规模了,我把建文朝死难的臣子灵位移入内让僧人日夜超度可好。”在朱允文又一次被梦境惊醒,朱棣没有按出夜明珠照明,他依然爱煞了脸色煞白煞白样子的朱允文,但心痛在与日俱增,不忍看。
黑暗中朱允文看不见朱棣的神情,但拥紧他的臂弯的轻颤,那话,那语气,朱允文知道了,知道朱棣一直是知道他的苦的,一直在陪着他痛。被魔障梦魔纠缠算什么,为这个男人,为他对自己的这份心,还是无悔。
朱棣没等到怀里朱允文的回答,等来的是柔软的唇带着咸涩吞噬他的唇。
抵死的纠缠,如末路狂花一样的绽放。呻吟、腻哝、泣啼、涕鸣……搅乱了夜的宁静,交汇成床幔内另一种琴瑟和鸣。
疯狂作乱中纠缠了他们俩多少炽情,在朱棣身下朱允文将自己盛开至极至,让朱棣好将灼爱深烙。缱绻中朱允文的泪未曾停息,情液滚烫的浸润他身体最深处,受不了最后这把灵魂都淘空的欢愉,迷离中沉睡。未退出朱允文的身体,朱棣借着欢爱的余温舔尽朱允文满脸的泪痕,沉睡中的朱允文睫毛上如露珠一样凝聚着珠泪,朱棣轻轻用舌头与之相碰,在他舌尖化没,带起一声叹息。
朱棣撑起身同时退出朱允文的身体,饱和的身子突然的空虚,使昏沉熟睡的朱允文呻吟了一声,随着朱棣的退出,液汁流了出来,滋润朱允文媚嫩的菊蕊。但这样的画面配着沉睡的朱允文的容颜,依然让朱棣想到“圣洁”。爱怜的抱起入怀,朱棣用脸颊碰着朱允文的脸颊道:“允儿,我会守护你到永远”,然后去浴室。
或许因为朱棣将建文朝亡臣的灵位移入了“大报恩寺”超度,朱允文在心理上安了,那些梦就算在做到也如云烟一样飘过。有朱棣陪着看日夜交替,品四季的韵味,冷宫中永远一成不变的生活也是值得期待的。当然朱棣在这冷宫之外的生活并非这样平静——其他俩个与太子同样由徐皇后所生的儿子朱高燧与朱高煦一心想夺嫡,他看在眼里念在骨肉亲情一恕再恕,但皇位真的太诱人了,他们所作所为越来越不带怕了,朱棣只有一再将他们改封削其羽翼;瓦剌、交址几次动乱,派兵大破倭寇于望海埚;重修《明太祖实录》、《明太祖宝训》;赦免曾定罪流放的建文朝遗臣及其官属之罪,发还一部分财产;朱棣视为良师益友的道衍和尚姚广孝卒……
朱棣这些年或许也有许多的无奈与烦乱,但一见静雅的朱允文什么心情都能平复。大明朝风起云涌,但朱棣将其镇的固若金汤,坚定的守护着朱允文和属于他们的那片净土。
若说大明朝现在发生的最大事情是什么,就是山东白莲教的造反,一时闹的人心惶惶,这惶惶初时让深处冷宫的朱允文都感觉到了,担心下吱吱唔唔问朱棣要不要紧,结果是冷宫全体又是一顿板子。朱棣气这些奴才为了这种事不分场合嚼舌根,让朱允文担心了。而被拖累也打了板子的朗亦风可“牛”起来了,因为他是什么也没说的,是被连坐的,他上一次嚼舌根害这些内侍被打他们是怎么对他的,所以现在他拿乔,在周慎他们一瘸一拐伺候他到已经健步如飞了,他朗大太医还躺在床上要人端茶送水,让周慎感慨“这好人总是怕不要脸的”。
山东白莲教的造反看起来大,但因为是一些乌合之众,很快就被朝廷的军队瓦解了,朱棣是从他们造反开始就没把这白莲教放在眼里过,但现在白莲教被打败了,匪首都在押来京城的路上,朱棣却怎么有点心神不安了。
朱棣来冷宫时朱允文在写字,看朱允文写的高兴就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了,朱允文问“这些字写的好吗?”朱棣无心细品,敷衍着说:“允儿写的是越来越好了”。
朱允文抬头看了他一眼,抿唇笑了笑,继续写自己的字,朱棣在旁边看他写字时优美的侧脸若有所思。
过一会儿朱允文停了写字,内侍端上甜品,是些透明晶莹的小圆子放在燕窝里煮的,燕窝细滑不腻,小圆子软糯的入嘴即化,雕琢精细的汤匙有着长长的柄,圆圆的勺口儿用来舀小圆子,朱允文对精致东西的喜好是改不了了。
朱允文小口小口的吃着用汤匙舀起的小圆子,朱棣已经一口把自己碗里的解决了。朱允文还是抬头看了朱棣一眼,然后继续慢条斯理的吃自己碗里的甜品,朱棣起先是看着他吃,后来自然而然的拿过碗来喂朱允文。
“说说看你魂不守舍是为什么?”朱允文在吃掉碗里最后一口圆子后拉住想去再帮他盛一碗的朱棣开了金口。
“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那我刚刚给你看的是朗太医写的你怎么没看出来,而且你一向不喜欢吃甜品,怎么看也不看的吃了个底朝天。”朱允文睨看着朱棣。
“允儿……”
“我说过,你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说,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我可以与你一起面对。”清雅的声音,没有不满,没有指责,有的是一片想同甘共苦的心。
“允儿,我本来就想对你说的,只是刚刚看你那么安详,就说不出口了。”朱棣握着朱允文的手指放到唇边轻啄。
朱允文听了朱棣话,荡漾起一缕温柔的笑,让朱棣溺在其中。
“白莲教已经被歼灭了,允儿知道吧?”
“知道,你还说他们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患,真的这么快就被朝廷灭了。”
“但允儿你知道白莲教教主是谁吗?”朱棣的语气突然凝重了,朱允文摇了摇头等朱棣的下文。
“起先我也不知道,都说是一个会妖法的魔女,今天看了公文才知道原来就是唐赛儿。”朱棣一口气说完,他知道朱允文会受不了,已经拥其在怀里,给他依靠。
朱允文没想到像唐赛儿那样柔弱的一个女子,能带人造反,而且造反是要处以极刑的,他震惊又担心,与唐赛儿的事,他还是认为自己有愧。
“让我见见她。”
“好。”朱棣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任朱允文把脸埋在他怀里。
经过一路的押解,唐赛儿憔悴的不行,眼看就要入京了,她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她不怕死,但就是可惜自己做了这么大的努力还是不能把那干净不染尘的人救出来。
半夜突然被一些人带走,到了目的地,唐赛儿一看竟然是她待了四年的冷宫,悲喜交加。
灯火通明的偏殿里,朱允文白衣飘飘长身玉立,眉眼间拢着轻愁,朱棣站于他边上。
唐赛儿进门就想扑进朱允文怀里,六年了,她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但被朱棣拦了下来,唐赛儿狠狠看着朱棣,却对朱允文喊道:“赛儿没用,救不了您。”
“赛儿,你造反就是想救我。”朱允文抚了下朱棣的手,让他稍安勿躁。
“是,奴婢一心想的就是救您,奴婢不忍心您被这禽兽那样糟蹋。”唐赛儿更是狠狠的看着朱棣,她只恨自己的眼睛不能杀人。
“赛儿,我现在很好,对不起让你在冷宫四年看见了那样的我。”朱允文说时不由与朱棣互看了一眼,浓浓的情在他们俩身边散开。
“什么是好,君临天下,对你才是好。”他们那样的情意唐赛儿不是傻瓜当然看出来了,她不要看见,她只相信朱允文是被迫的。
“不,赛儿,大明安定,人民安居乐业才是我要的,权利地位是我最不需要的,你为了我,让大明动乱也不是我要的。”
“也就是说为了大明朝安定繁荣,您宁愿牺牲自己,被他玩弄吗?”唐赛儿狠狠的用手指向朱棣。
“赛儿,你想想你在冷宫的四年,你看见的是玩弄吗?”朱允文的话如当头棒喝,唐赛儿又不是瞎子,朱棣怎么对朱允文的她是看的清清楚楚,但她从来不愿意想,只一个劲的认为同样身为男人的朱允文是不需要那样的对待的,那样的呵护备至对朱允文只是污辱。但原来她认为不会稀罕的人是稀罕的,唐赛儿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他还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赛儿,那你这次造反,你想过你让多少母亲失去了儿子吗!”说到孩子,朱允文知道那真的不能怪朱棣,但被唐赛儿提到,他还是痛白了脸,可马上朱棣象感觉到了他的难受,握住了他的手,互握的温暖,消了一切,而他想消了唐赛儿的魔障。
朱允文的话加上眼前情真意切的俩人,唐赛儿的信仰在塌崩,她也只是爱了一个人而以,想给爱的人最好的,原来她错了,人家不稀罕,做垂死挣扎道:
“我造反死了人,他当年以”靖难”起兵,不是死了更多人,坐上皇位后又杀了多少建文忠臣。
“所以我恨了他十几年,你也想让我恨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