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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得著我的地方,尽管说。”
  接著他的目光自然地漂移到我身上,陈旭阳於是接著介绍,“这位是我以前的助理,现在是旭升的项目经理,苏锐。”
  “苏锐,你还没见过龙老板吧,他是龙峰地产的大当家,你上次负责的江北那个楼盘就是他们开发的。”
  我几乎瞬间就明白了陈旭阳为啥那麽郑重其事了,龙峰地产是业内口碑数一数二的开发商,刚刚获得商品房用户满意度全国第一的他们在北京上海的销售情况非常火暴,据说不管是在设计施工上,还是在配套服务和物管方面都很过硬,其他的不说,至少在设计方面本人是深有体会。上次接手他们在重庆那个楼盘的任务时,龙峰那设计总监差点没把我们玩儿死,上了十几个方案都说不行,非要我们按照纯正的地中海风格来倒腾那小区,最後干脆派了个老外给我们做顾问,凑合著通过的方案又改了五遍才得以存活,把我们一帮子设计师蹂躏得半夜三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办公室唱小白菜,还有一两个差点没送急诊,集体签名曰再也不接龙峰的项目了,结果转眼一看著人家无比慷慨甩出来的几百万,立马比饿狗抢屎还积极。
  而就是见惯了开发商那些个俗套玩意儿的我也不得不承认,龙峰那帮子的审美水平确实还算有那麽几把刷子的。
  “我叫龙子江,幸会,”他风度偏偏地先伸出手,不带一点架子,“上次做的楼盘,你们工作效率很高,在工地上也很负责,这一点我非常满意。”
  我这才回过神来,忙诚惶诚恐地握住这位衣食父母的手,仿佛紧握著那几百万的支票,“哪里,我们水平有限,给你们添了那麽多的麻烦,实在惭愧。”
  他笑了笑,顺手找了张名片递给我,“可能我的设计总监在和你们的沟通方面有点小问题,下一次你可以直接和我交流,关於设计方面,我也有不少心得,当然,可能比不上你们做得专业,不过我希望下一次能够完全实现我想要的效果。”
  果然是高手,连批评都可以批评得这麽婉转动听,我跟受诺贝尔奖似的双手接过他那张几乎有发光错觉的名片,作为礼貌本应回赠对方一张,可像我这种没名没姓的小喽罗哪里有随身带名片的高级习惯?
  “对不起,我……”象征性地摸了下口袋後,我不好意思地耸了下肩。
  “没关系,以後见面的机会还很多,”他无所谓地摆摆手,又转向陈旭阳,“陈总,昨天我刚到重庆,有心请你,没想到你临时推了我的饭局,我真是哭笑不得,你不知道我爽了多少人的约才空出那个时间吗?”
  面对十分坦白的抱怨,陈旭阳有些尴尬,赔著笑脸说,“昨天确实有事脱不开身,实在对不住,这样吧,你什麽时候有空,我请客,大不了多喝几杯跟你赔罪。”
  “我信你,”龙子江来个得理不饶人,拍著他的肩膀说,“谁不知道你整天神出鬼没的,今儿既然遇见了就别躲了,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就给我个面子,这顿饭我请,你们过来坐一桌怎样?”
  “这个……我们怎麽好打扰你。”
  见陈旭阳笑得几分勉强,他补上一句,“没事,那桌都是自己人,过来认识认识,以後大家都好做生意不是?”
  大概是这一句隐藏的诱惑比较大,姓陈的迟疑片刻,不由自主转过头看我,眼睛里满是问号,我一不小心又正好瞄到顾鹏飞那两口子也盯著我做茫然状,似乎这俩来头都比我大的家夥都在听候我发落一样,吓得我连忙说,“我……我可没啥意见。”
  龙子江仿佛有点没看明白,挑挑眉毛,像发现什麽好玩的事情似的说,“哟,你们这儿谁做主啊?”
  “革命分工不同,谁都有做主的时候。”还是陈旭阳脑袋能打滑,用一句最正经的扯淡晃过去了。
  “那你们做主的都发话了,还愣著干嘛,走啊。”
  於是就这样赶鸭子上架,我们气氛轻松的所谓家庭聚会生生地给变成了一世俗应酬,我刚刚把一张苦瓜茄子脸调整成最标准的职业笑容,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一整套用来轰炸开发商的拍死马屁不偿命的交际口语,赶都赶不走。最最不出所料的是,屁股还没把椅子粘紧,那边就碰碰两下开了两瓶五粮液,看著那是一个心有戚戚焉。
  一一起立介绍握手寒暄递名片等等隆重仪式一落幕,就开始觥筹交错了,我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脸色快要堪比抽干血的僵尸,不一会儿陈旭阳把爪子伸到桌布下面,偷偷握住我的手,像是还妄图安慰我记得今天是个温馨和睦的家庭聚会那档子事儿,台面上却还在跟那几爷们儿红光满面地唠嗑,眼看著面前的杯子就见底儿数回了。
  正在我使劲儿掐他手背提醒他少贪杯的当儿,坐我斜对面儿的龙子江突然站起来,拿起高脚杯就说,“苏经理,我来敬你一杯。”
  吓得我是把他的手扔都扔不及,一跳就立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面前的空杯子,“这……这怎麽敢,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既然都是朋友了,没必要分得那麽清楚,”他说著拿过一旁的酒瓶,将我的杯子斟了个满当当,“这次要是我和陈总的生意谈成,那几万坪的地就又得有劳你们费心了,我希望还是你来做项目主管,这样我比较放心,可以吗?”
  妈的,要你真把那千儿八百万秀在我面前,我就是竞争上岗我也得说可以啊,表达的是一个意思但到了嘴里就变得油腔滑调了,“这话怎麽说的,龙老板您就一句话,我绝对万死不辞。”
  话说得是一腔热血酒就不能不喝了,硬著头皮还分了三次才咽下去,喉咙顿时像小火在烧。刚想放下杯子觉著不对,既然都进了狼窝了就得舍得孩子,正所谓在其位谋其事,於是趁热打铁拿起一旁的酒瓶子又给自个儿满上,紧接著说,“龙老板,我也敬你一杯。”
  他愣了一愣,立刻爽快地说,“行啊。”
  “我知道你和陈总谈的项目还有一些地方没有达成共识,不过我还是很有信心能再和你们这样有实力的开发商合作的,你们是我们的客户,我们当然尽最大努力为你们的利益著想,不过,大家都是在这个市场里赚钱,只不过是赚多赚少的区别,就像你说的,既然都是朋友了,没必要分得那麽清楚,以後互惠互利的机会还多,不是吗?”
  他安静地听我说完,始终保持那种带有睿智的笑,微微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点我会考虑到的。”
  我於是不再多话,一仰头下去了一半,刚换口气准备继续,姓陈的几乎是用夺的接管了我手里的杯子,劈手把我推到椅子上坐著,“他呆会儿开车呢,龙兄,剩下的我敬你,希望我们这次的项目能够尽早动工。”
  “哎,我说,你们也别光顾著喝酒,这麽一大桌子菜没人动啊,”还是顾鹏飞开窍,及时冒了一句出来阻止了这场拼酒的兆头,见著大夥将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五脏六肺上,我几乎抹了把汗,每次和开发商吃饭简直要引发我神经性胃炎,一上桌那大眼瞪小眼的感觉就如同一帮子鸡鸭鱼肉沐浴在豺狼虎豹的深情注视下。他妈的酒桌上跟你称兄道弟,一到谈判桌上就不管死活地杀你价,巴不得你不吃不喝倒贴钱给他们干活,龙峰算有点道德的,杀价归杀价,谈好的钱一分不少,谁知道有多少客户拿了方案盖了房子就是整死不给钱,你奈他何?还不得照样好言好语请吃饭,恨不得跪下。
  最闹心的喂饱了还得陪玩,有几次我们请甲方去开ktv包间,对方叫了一帮子小姐,无奈大家得跟著逢场作戏,眼看著姓陈的一边一个左拥右抱嬉皮笑脸跟个资深老色狼没差,我就快把杯子捏得冰道口子,回家一星期没准他上床,逼得他後来见到小姐就有心理阴影,说设计费追不回来就追不回来吧,总比家庭暴力好受。
  喝到撤离的时候姓陈的是百分之百挂掉了,不是我扶著那绝对只有变地衣爬出去的份儿,顾鹏飞也差不多了,起码走直线是想都别想,剩我和秋桥俩驾驶白痴面面相觑,一人面前摆台车子,琢磨著怎麽连人一块儿运回去。
  那姓龙的罪魁祸首看著他自个儿搞出来的烂摊子,毫无愧疚感地冲我乐,“我说这麽著吧,我叫我那司机去送顾总,我来开陈总的车,先把你俩送回去,然後我再走,你看怎样?”
  “这……这个办法好。”陈旭阳明显是醉了,口齿不清地接上一句。
  “少胡说,这怎麽行?”我忙不迭制止。
  “怕什麽,那点儿小酒难不倒我,安全送你们回去是没问题的,”龙子江以为我怀疑他驾驶技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我不是这意思,怎麽能让您开车呢送呢,这不折我们寿麽。”我说著还没从给人脸上贴金的思维里跳出来。
  “话说严重了,举手之劳,再说喝酒是我挑的头,怎麽好意思拍屁股走掉,”说完他爽快地伸出手摊到我面前,“钥匙给我吧。”
  目前这形式硬让姓陈的开车那不翻阴沟也是撞电杆的命,若不接受对方好意我俩还真就只有去开房过夜了。於是本人也就没继续冥顽不灵,从陈旭阳的身上把钥匙摸出来放到了他手里。
  车子一发动他便很自然地问,“我先送你吧,你住哪里?”
  我这才想到坏了,我和陈旭阳住一个咯哒里的啊。见我老半天没回话,他以为我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我一硬头皮,算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才将家庭住址报了个清楚。他一听弯起嘴角,“离我住的宾馆很近。”
  上路後我又开始极度後悔自己做了这个错误的决策,早知道去开房还比较明智,因为姓陈的一醉酒就本性毕露了,任何有体温的物体靠近他都别想毫发无伤,他的头支在我的颈窝里,开始一个劲儿朝我身上蹭,我又不敢声张,一点点退到紧靠车窗都没得躲了,只好死死按住他的爪子防止他做出更过分的动作。
  龙子江八成已经听到後面鬼鬼祟祟的响动,从後视镜里瞄我们都不下三次,估计最後实在忍不住了,扔出一句,“你和他的关系很好。”
  “啊?”做贼心虚,我有点惶恐地冒出个音节。
  “你俩私下也是很好的朋友吧?”
  “还……还行。”我模糊地敷衍过去。
  “一定是啊,要不怎麽在酒桌上都不忘替他说话。”他笑著肯定道。
  我忍不住纠正,“我那是替公司利益说话。”
  “呵,一样,”他停了一回儿,车拐过一个弯,接著说,“你们报的价钱比同行都高知道吗,所以我才犹豫,原则上我也想继续合作的。”
  “……龙老板,恕我直言,你做房地产十几年了,应该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们对公司的服务质量还是很有信心的,我口说无凭,你大可以和其他公司做比较,既然现在龙峰已经是块金字招牌,你应该把那几万坪的地交个好人家,多花这点钱我觉得很值。”
  “有道理,不过,这恐怕不是一点钱的问题吧。”他苦笑,“说实话你们要的价钱,任谁都觉得贵了。”
  “对於你这身家过亿的人来说,怎麽不是一点?旭升也是个老牌子了,我们定的价钱得对得起我们付出的劳动。”
  他沈默地笑了,不再争辩,过了很久,却突然话锋一转,说,“你有没有兴趣来龙峰?”
  我著实一愣,有些措手不及,“什麽?”
  “来做开发商的建筑师,可比你现在的待遇好多了。我们每个项目都有出国考察,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别嘲笑我了,龙老板,我哪里有那个本事,你手下的个个都是一注,我去怎麽站得住脚啊。”(一注:一级注册建筑师)
  “不见得,我的设计总监喜欢你,”他说著从後视镜里颇有意味地瞄了我一眼,“他跟我说在公司还没人能和他吵得不分上下的。”
  我立马像被当头打了一棒,尴尬地搔了搔後脑勺,“那……那次啊,实在不好意思,我太冲动了。”
  “哪里,他说很久没有人和他在设计问题上争得面红耳赤了,他说你很有想法,不过和他的审美习惯不同罢了,所以才发了火,可不是对你本人有什麽意见。”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他是你同门师兄啊。”
  “不会吧?我怎麽不记得在学校见到过那样的家夥。”
  “你进学校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说著他似乎意识到扯远了,忙回到最初的目的,又说,“怎样,你要不要考虑来我这里工作啊,我可是诚心的。”
  我没回答,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陈旭阳,这家夥早就睡得跟死猪样,一脸的天真烂漫,难怪姓龙的毫不避讳,喂,蠢狼,你再睡,人家在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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