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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棺材背上无所谓地道。反正绑久了,我也习惯了。
帘外有人道:“秦儿,给他解开。”
“是。”秦儿听话地上前,给我解开绳索。
车帘掀起,一人跨进马车,面容一时看不清楚,不过身形颇为高大。我心中一动,认出是那个从寒清阁里掠了我来的刺客。
“静王爷,我们已经远离遥京,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那人在我身旁坐下,悠悠地道。
其实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大有含义。那个秦儿问我要不要松绑,我答随便,乃是以退为进,又接著说反正我也跑不了,是给他心理上的一种很自然的暗示,让他不知不觉放松戒备。
可是此时这个人用锐利而了然地目光望著我,好似举著一把厉剑,横在我眼前。
“你是谁?你们是什麽人?”我眯著眼问。
“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哦。”我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个圈,缓缓重复道:“我不用担心,你们不会伤害我。”
那人对秦儿道:“还不扶静王爷出来。”
“是。”
“不必。”我冷声拒绝道:“这麽简陋的马车本王可坐不住,还不如呆在棺材里舒服。”
那人愣了片刻,随即笑道:“棺材棺材,升官发财,静王爷真会选地方。”
我冷笑:“殿下真会讲笑话。”
马车里的气氛陡然僵滞,那人沈声道:“你怎麽知道的!?”
我嘿嘿笑了两下,然後凉凉地道:“本来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那人一瞬过後,立刻明白自己上当了,不由望了我片刻,轻轻点头道:“原来我倒小瞧王爷了。”
“你明白就好。”我故作深沈地道,然後话题一转,催道:“我饿了,赶紧给本王弄点吃的来。”好像配合我的话一般,肚子立刻发出‘咕噜噜’的饥渴之声。
那位殿下立刻让秦儿下去准备,过了一会儿,终於给我搞来一顿还算丰盛的膳食,虽然没有燕窝粥,但我也可以将就了,至少从食物上可以看出,他们肯定有人接应。
那位殿下看著我狼吞虎咽毫无优雅可言的食相,嘴上意思了几句什麽赶路之中食物粗糙怠慢了贵客之类的话,我根本没听。
想我和言子星醉酒之後就没吃过东西,以现在的饥饿程度来看,自己至少饿了三天。也就是说,从被掠出王府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
两天,可以让一队训练有素并有人接应的高手队伍最少奔出遥京两百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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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我昏迷期间我们早已离开遥京,想必我就是被装在那个棺材里被当作‘死者’运出了城。
如果没有猜错,我们现在前行的方向应该正是掀起勤王旗号的李参大军大本营,北豫王司简的封地——灵州。
灵州是明国的西北重地,占据面积辽阔,横跨一条温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原是明国一道天然屏障及富庶之地,谁知现在却成了骨中刺,肉中钉,欲拔不能,欲养为患。
这位将我绑架来的殿下,正是与司简勾结的西厥二王子拓跋真。听说现任西厥王帐下有七位王子,现在只有大王子、二王子和五王子三人有角逐王位的可能。西厥人不重视血统出身,只要有能力,便是庶出的王子也能继承王位。
拓跋真英勇善战,不仅武艺高强,还极有智谋,用了短短三年时间便统一了西北厥族,将他们的领地扩大一倍有馀,实力不容小觑。记得当年我还曾和皇兄笑谈,幸亏文国不与北地厥族相邻,不然被人虎视眈眈的感觉可不好玩。
当然话说回来,文国也不是高枕无忧,南方蛮族和沿海流寇也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每年在西南东南布置军力也操了不少心,可谓各国有各国的难处,各家有各家难念的经。
想起醒来时听到的话,这拓跋真本来竟是想去刺杀北堂曜日。
北堂曜日的明月神功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在明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况美人皇帝离开他不行。若是这次刺杀之举一举成功,只怕司简离皇位便只有一步之遥了。现在他寻北堂曜日不见,改掠了我来,想必打的主意更大。
我既知他别有所图,便不怎麽担心,转著念头有何脱身之法。
拓跋真的这支队伍有五六十左右人,伪装成北方商旅,一路快速行进,避开了明国州郡大府,速度奇快。
我估计他们的人数应该不只这些,大概在潜出遥京时分散开来,吸引追兵的注意力。总之,再怎麽不愿,在被掠十天后,我还是和他们一起进入了灵州境内。
李参我不怎麽认识,不过看他年纪当有五旬开外,身形高大,鬓须半白,一双眼睛锐利非常,不愧为明国老将。
司简曾经去过文国,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年纪小,不太记得他了。他大概不到而立之年,生得白净斯文,一双眼睛沉沉的,偶尔闪烁不定光芒,里面装著的是旺盛的野心。
我心里奇怪。根据我知道的消息,李参是明国三朝老将,对皇室忠心耿耿,怎麽会突然掀起勤王大旗?一年前遥京兵变,司洪逸自缢,北堂耀辉登基,虽说突兀,但北堂耀辉原是前东阳太子遗孤,此事已被证明,其血统当比司洪逸谋逆而来的皇位更为尊崇,为何李参却对其反之至此?
不过李参的女儿是司简的正妻,被他怂恿利用也不一定……
“静王爷,不知你对在下安排的住处还满意吗?”拓跋真笑眯眯地道。
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道:“王子殿下客气了。”
我心底暗暗震惊,灵州竟然已经驻扎了拓跋真的西厥五万大军,而他在灵州城内行动自如,甚至还有自己的府邸,不能不让我心惊。北豫王司简对他似乎已客气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对我的安排也由拓跋真说了算。
当然,我是他掠回来的,要杀要宰应该由他掌握大权,因为司简和李参看起来对我的兴趣明显不大。
“一路奔波,辛苦王爷了,在下当好好补偿王爷。”拓跋真拍拍手,当即走进两名美貌少年,一左一右,垂首侍立身後。
“这两个是我们西厥最美丽的少年,在下特意找来让他们来伺候王爷。”
“为什麽不是美女?”我不悦道。
拓跋真似乎吃了一惊,随即笑道:“王爷嫌他们不够漂亮?”
我奇怪地望他一眼,道:“他们是挺漂亮,可是我喜欢女人伺候我。”
洗澡更衣,用膳梳发,这些事从来都是丫环们为我做的,让两个小厮给我做这种事,我可高兴不起来。
拓跋真闻言,更加奇怪地回望我道:“静王爷不是喜欢男人吗?莫不是觉得他们没有尊夫人漂亮?”
我这才反应过来,拓跋真是把我当成了断袖。(汗,你不是麽???)
嗯……我是喜欢男人,但我喜欢的男人只是我家爱妃亲亲曜月啊!你当随便塞个男人给我我就欢喜了?那还不如给我换个女人呢!!!
我黑线||||||||
“我不要他们,给我换两个伶俐的丫头来。”
拓跋真为难地道:“我这次没有从西厥带女人来,这两个小子虽然粗鄙些,但调教了些许日子,性子还算伶俐,静王爷你先用著吧,实在不满意在下再想别的办法。”说著淡淡地瞥了两个少年一眼。
两人齐齐跪下,颤声道:“奴才愿意伺候王爷,请王爷收留!”
我无法,只好沉著脸摆摆手,收了他们。
唉!做别人的阶下囚,我还能挑剔什麽?(汗,你还不够挑吗|||||||)
48 小冬子 (意即这一章是小冬子的角度写~~~)
“曜月小心——”
听到王爷撕心裂肺的一吼,瞥见那名刺客的动作,我下意识地向王妃扑去。
我知道这个时候救王爷应比什麽都重要,可是我太了解我家小王爷,因而更明白如果王妃有个三长两短,那王爷必定……让我想都不敢想。
满天银针,如天女散花(咦?我竟然会用这麽文雅的词?我家小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夸我!!!)般铺射而来,我急忙将王妃护住,卷起剑花抵挡。凌总管的内力十分厉害,也帮我挡去了六七成,不过我还是中了三针,王妃中了一针。好在针上没毒,并无大碍。
“王妃,您没事吧!?”待急风暴雨的银色过去,我急忙扶起王妃问道。
“昊晔……”
我擡起头,眼前已没有了王爷的踪影。我茫然不知所措,心慌慌地唤:“王爷!王爷!?”
“嗯……”
王妃呻吟了一声,凌大总管扶著他关切地问:“三世子,有没有受伤!?”
“王妃,王爷不见了!”我焦急地道。
王妃脸色苍白,拔出肩部的长针,抛到地上,捂著肚子站起来,咬牙道:“追!”
“三世子,你不能再动了!”
凌总管拦住他,我也注意到王妃的脸色不好,急道:“王妃,调一队人马给我,我带人去追!”
园子里一片狼藉,火势还在熊熊燃烧。
我带著一队王府卫队连夜搜查京城,却一无所获,待黎明时终於无功而返。
寒清阁里人影匆匆,我闷著头向里走,忽然被人一把拽住,回头一看,是红菊。
“别拉著我,我要向王妃汇报王爷的情况!”
“汇报什麽!?三世子动了胎气,小世子都快保不住了,你还想火上浇油是不是!?”
“什、什麽!?”
哎哟我的妈呀!!!王妃和肚子里的小世子要是出了什麽事,王爷一定会拔了我一层皮!!!
我记得刚才向王妃要了一队人马就去追王爷,回头瞥见王妃被凌总管扶回了房间,还以为没事了呢,现在想想,王妃五个多月的身子,挺著大肚子和刺客斗了半天,又受了伤,不动胎气才怪呢。
我连忙甩开红菊奔进内室,听见王妃低低的呻吟,隔著小间的鲛纱屏风隐隐看见上次的那个老太医双手来回按摸著王妃的下腹,不知在干什麽。
我出了一头冷汗,缩在墙角不敢进去。
过了一会儿,听见王妃呻吟渐歇,凌总管领著老太医出来,低声问道:“怎麽样?”
老太医道:“身上的伤倒是没什麽大碍,但是动得狠了,胎气不稳,现在又在落红,只怕……老夫先开几味保胎的药给三世子试试,不过三世子毕竟体质特殊,不似一般女子,老夫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张太医,三世子的事是皇上亲自委托给您的,想是皇上信得过您的医术。虽然身份不同了,但三世子还是皇上的弟弟,何况,还有北堂王。”
张太医打了个哆嗦,颤声道:“老夫这就邀太医院的太医们会诊。”
“糊涂!”大总管骂道:“三世子的事何等机密,若是可乙太医院会诊,皇上还用嘱咐你闭嘴吗!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吗!?”
张太医脸色苍白,只好道:“老夫这就给三世子开药去。”
大总管招招手,红菊进来领著张太医去了。
大总管望望缩在墙角的我,我迎上去,沮丧地道:“没找到。”
大总管皱眉,刚想说什麽,忽听里面王妃道:“小冬子回来了吗?进来!”
我惶惶地目视大总管,大总管脸色也不好看,只无奈地对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