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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是专情的, 专情到让人难以置信,
当伴侣死去, 他终其一生不会再爱。
那么,流莺呢?
牵牵绊绊一生的爱恋, 我们却还不能相守?
是你的错?还是我的?
当我们的爱情,背负着权利的争斗,
背负着猜忌的无奈, 那爱情还是那初见的爱情吗?
古寺中初相遇, 断壁下的倾心,
深宫中的对视, 我们一步步远离,
远离彼此的心。
可是,我分明知道,我爱的人,
只有你。只有你啊。
就算, 我在他人身下婉转,
心,却依旧是你的。
呵,或许你永远不会相信。
不相信又怎么样呢?当我闭上眼的那刹那,
会呼喊的,依旧是你的名。
我就是那莺,那流莺,
我一生的爱恨情仇啊,
都只给了一个人,
只给了你一个人呐……
流莺 正文 1
章节字数:11339 更新时间:07-09-20 19:18
《流莺》by嫣子危
夜正浓。
大殿内华光流彩,歌舞升平。
我穿着厚重的缎锦,依在旁人身上,懿态娇慵。
门外震响,一名侍童跌撞地闯入殿内,叩跪禀报:
“我王,大事不妙,边界异动,镇南军行至境外,快要破关而入!”
歌女四散,不经意间听见有杯碎的声音。
坐在旁边的人微微一抬手,阻止了来人。
“我王,”殿下已有人看不过去,上前进谏:“此时不比往日,实在并非作乐寻欢的好时候,镇南军素以好勇善战闻名疆界,今日攻至边境,想必是蓄谋以久,有备而来。”
坐在我身旁的人点了点头,但也并不说话。
“我王,事态紧急,还望召集各兵家,从详计议方为上策。”
真是不解风情,此人气色凝重,倾刻间轻易毁了这良夜的一番美景。
我冷眼看着庭下站着的人,发现他也正在冷眼瞪着我。
我笑了起来,推开身边的人,坐正,拉好压乱了的衣衫。
“王,”我嘲讽地转过身去问:“我国是否大势已去?你瞧,就连平日冷静思敏的相国大人都被区区镇南的名号吓得如此慌张,想必是我军势衰力竭,无法再起狂澜。”
身旁的人皱了皱眉,显然已听得不耐烦,他摆了摆手说:
“那就派本朝大将带领我军前去支援边境吧,本王实在不想破坏今宵难得的好兴致。”
“王,还请……”
“得了得了,”言者话音未落,已被匆匆打断:“本王军令已下,不想再与卿家争持此事。”
相国被逼退后,歌女重整罗裙,丝竹之声再次悠然而起。
我继续依附在旁,对怜惜地低头看我的人笑得灿若莲花。
“爱卿,为了你,本王一定会保全这一片江山,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身旁的人温柔地抚顺我的眉目,对我说得款款情深。
我笑,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昏君还敢在这里沉迷享乐,痴人说梦。
“我知道。”我答得极尽妩媚:“这是微臣毕生修得的荣幸。”
数个时辰之后,侍童再次闯入大殿之内,拜倒在地:
“大王,快马来报,敌军已攻陷城关。”
听者脸色一变,相国马上抓紧时机上前启奏:
“王,此事已不容犹豫,请下令调动朝内精锐前往增援!”
调动朝内精锐?我不安地扯了扯王的衣摆,十分担忧:“撤走精锐,那么谁来保护我们?”
相国神色一凛,着急地说:“王,已经没有时间,如果敌军攻进朝内,后果不堪设想!”
我淡淡地扫了堂下的人一眼,那人眸中烈火高涨,似要直射过来,把我烧成灰炭。
背着身旁的王,我向相国暖昧地挑了挑了眉,年轻的相国大人马上被气得浑身发抖。
“王,此事不同儿戏,请不要为了佞臣的微言而误了大事!”
佞臣?他在说谁。我撇了撇嘴,转过头去不依地说:
“王,既然相国大人认为非得撤走朝内主力不得作罢,大王便在此作个定夺吧。”
身旁的人十分烦恼,当然,这个终年不作大决策的脑子,早就废置多时,一到紧要关头,也转动不起来。
“王,情况实在刻不容缓!请下令不必犹疑!”相国催促。
“大王,朝内主力一旦撤离,情况将难以撑控,请三思而后行。”我说。
“王,现在全朝国运危在旦夕,在这种时候你还要听信小人的谗言吗?!”
真是岂有此理,先骂我是佞臣,现在又指我是小人,这相国恁地可恶。
“王……”我还欲开口。
“够了够了!”主角思绪纷扰杂乱,打断我说:“事态紧急,就按卿家的意思,传令下去,朝内待守的全部兵力,统统领命前去增援吧!”
相国得到指令,马上退了下去,状似十万火急。
我不高兴,推开身边的人,冷淡地说:
“那个可恶的镇南军,到底是个什么鬼名堂,竟弄得朝内鸡飞狗跳,白白浪费了我这一晚的好心情。”
“爱卿莫生气,待事情稍缓,本王再命人自坊间另外找好看的节目,回宫献演。”
“那即是何时啊?”我问,又顺势依偎过去。
“放心,一切有相国卿家打点,问题很快便会解决了的。”
“相国大人?”我暗暗好笑:“难道大王就如此信任此人?不怕他谋反?”
“谋反?”抱着我的人自信地一笑:“不,他不会。”
不会?你凭什么这样肯定。
我向堂下的侍女做了个手势,殿下流散的歌姬舞娘马上如数退下,偌大的偏殿之内只剩下我和那个对自己有恃无恐的王者。
“来,”我举起雕刻精致的酒杯,敬身旁微带醉意的人:“愿我朝逃过此劫,从今盛世太平,普天同乐。”
受邀的人根本无法拒绝,他半眯着双眼,只看得见面前的人影一片模糊。
我看着屏风后面隐隐的月色,今晚的云太浓而月太淡,征象极为不兆。
“来来来,来喝我这一杯。”我对王说。
举起酒杯,我仰头而尽,先饮为敬。
“卿家好酒量!”王口齿不清,恍惚之间,已被逼喝下我推过去的酒。
我冷静地看着面前人,只觉恶心。
为什么贵为一国之君,九五之尊,落得的通通这一副模样,教人心寒。
“爱卿为何不喝?”王醉眼迷离,一脸的不解。
“喝?”我冷笑。
我会喝,我说,一边把身边的人推倒在零乱的榻上。
就算现在我手里握着的不是酒杯而是刀子,这个人也无法抵抗。
我朝气数已尽,这个人的气数亦已尽。
我露出轻蔑的眼神,但这个人不会看得见。他醉倒在轻软的罗帐之中,还正做着他的春秋大梦。
“我的王。”我俯在他的身边轻轻地叫。
他伸出双手,把我拉过去,紧紧地抱在怀中。我放肆地笑得轻狂,隐约之间看得见帘外人影闪动。
我自然知道那个藏身在黑暗中,冷冷目睹这一切的人是谁。
他是本朝最年轻的相国大人。司马燕玲。
子夜。有人在我的房外徘徊不去。
我拉开门,环抱着双手,清冷地盯着那个冤魂不散的贵人。
“你在担心什么?”我问:“怕镇南军一旦攻进宫廷之内你会走避不及,枉死刀下?”
那人狠狠地瞪我一眼:“真是狗口长不出象牙,清持,不要恃着王对你另眼相看,你就如此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另眼相看?”我大笑:“相国大人你想说的是什么呀?”
所谓的另眼相看是何意思,全朝百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乃念我是当朝权者身边得宠的红人,不敢动我分毫。
但这也是有条件的。况且本朝末日将至,所有人都会被牵连。
“清持,不要忘了约定。”相国大人忍受着我的张狂,耐着性子与我说。
“约定?”我想了想,扮作恍然大悟:“啊是,约定,我怎会忘记了这样重要的事情。”
“清持!”
“相国大人你急什么。”我缓步而行,轻佻地扯出流落在司马燕玲身上的一小块锦缎,撩绕在指间抚弄:“连王身边的禁军都已被你遣走了,你还怕镇南大军攻不破这座烂庙?”
“清持,你明知我的意思,刚才却处处为难,到底是什么居心?”相国大人不高兴了,因为我与他在大殿内作对。
我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眼波流转,吐气如兰:
“我喜欢这样,我就喜欢看你为难的样子。”我说。
身体被骤然推开一尺,冷风迎面打过来,令我恢复神志。
我错愕地看着司马燕玲毫无表情的脸,他的眼中充满鄙视:
“清持,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不是每个人都非得受你的诱惑,你的美色还是留待去打破那个昏君的好梦吧。”
我站稳,竟一时无法回过神来。
“清持,那个昏君毫无反抗之心,只要你不插手,不到明日朝阳升起,他便会随国而亡。”相国说得严肃,一点开玩笑也开不得。
我不以为然,嘲弄地转过头去说:“相国大人抬举了,就算清持真要插手,也不见得可以改变相国大人的一番千秋大业。”
“清持,你现在自身都难以保全,不要再与我过不去。”
“自身难以保全?”我冷哼一声:“想不到相国大人也会说这种话。清持的价值恐怕是被利用殆尽,才会听到相国此言吧,还是说当初相国大人开出的条件都是假情假意,欺骗清持的卑鄙手段?”
“清持,在我面前你何需做戏,你的手段比谁都来得卑鄙,来得狠毒,不要埋怨他日死得不清不白,这都是你的报应。”
相国拂袖而去,留我一人站在夜色之中,任轻纱飞扬。
我比谁都卑鄙,比谁都狠毒?原来,我竟是这种人。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我笑。不这样的话,我根本无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