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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我们找不到证据,以父皇的刚正不阿,怕是连母后到时都救不了她。”
  宁宇平复些许情绪后,眼神犀利的看向我道:“不知夫人对此事的看法?”
  还不待我答话,浞飏便把我拉向身后,宽大的手掌握着我的柳腰,上前半步道:“不是她。”
  宁宇皱眉道:“为何对修溦不见你这般果断?”
  浞飏不理宁宇的挖苦,接着道:“与修溦的处境相类似,泫汶不会做这么明显的嫁祸,让人怀疑她。何况,她也调不动名穆,杀不了凤悻红。”
  宁宇冲我歉意的一笑,道:“我心里有些乱,言语不适之处还请见谅。”
  我唇边笑意略深,眼神清澈明亮,道:“大人言重了。”
  宁宇恰在这时状似无意道:“若说此事,除去夫人之外还真瞧不出获利之人是谁?”
  我依旧笑颜如花:“若是背后之人正是利用了大人这番心理,那泫汶便可因此获罪,只是不知那时即便知道获利之人是谁,大人又如何还泫汶枉受的冤屈?”
  许是我今天气不顺,话说的重了些。宁宇脸色微暗,又仔细的看了我一眼后向浞飏道:“不如让夫人去看看修溦,或许她会开口呢?”
  好计!宁宇我小看了你,你心中丘壑比起浞飏也不遑多让。但是,你忽略了一点,修溦最在乎的并不是自身的清白,而是浞飏的信任。然,她要的浞飏没有给她,此时,怕是心死如灰。
  浞飏转头看着我,目中似有隐隐的期盼。
  我心中一软,此事也是没法拒绝的,便说:“我去试试吧。但姐姐此刻想必是怨我的,泫汶没有把握说服姐姐。”
  宁宇道:“这倒无妨,修溦也是明事理的人。”说罢告辞离去。
  屋内桌椅翻倒,一地饭菜狼藉。
  浞飏背身站在我身前,手却没有离开我的腰。
  我上前半步,环住他的腰,脸靠在他挺直的脊背上,在这个寒冷的冬日肆意的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轻声问:“你相信我。”
  浞飏冷哼道:“你却不信我。”
  我张嘴一口咬在浞飏的肩上,直到感觉到浞飏身子微颤时才松口,道:“你还狡辩,若是信我先前还那样试探我。”
  浞飏微愣,转身抱住我,略带歉意的说:“我也是无奈,我心里虽是信你,可要是不加以证实,如何服众?”
  “哼,你怎知不是我?”
  “就你这鬼精灵的,要是想害人,怕是比现在做的更好。”
  浞飏,你错了。我正是利用了你这番心理。
  我从没想过通过杀凤悻红使你相信修溦是凶手。你相信与否并不重要,只要证据确凿就行。当年,浞炱未必相信瑭姻会做那样的事,可面对铁证如山不也是无可奈何。身为君王所要顾及的事和人很多,也成为他身上脱不下的束缚。而今,若是两日之后浞飏他们寻不到证据为修溦开脱,我倒要看看情理之间你们如何取舍。修莛,你当年用的伎俩,我现在还给你们修家人。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三)
  太子府,东厢。
  外间寒冬风天,内屋却依然是炉暖火旺。案几上一朵寒梅洁然盛开,玉瓣轻盈透着淡淡的粉色,在奶白色的瓷瓶里更显一支独秀。
  屋内只有修溦一人,低着头坐在榻上。冬日天短,天色暗陈,屋内没有点灯,修溦的脸隐在不明的暮色中看不清楚神情,微光中只见耳上的黄金穗状耳环前后轻轻晃动。
  伫立半响,我二人都没有说话。时间在凝重的气氛中缓慢的行走,一个有关于两个女人之间的尴尬情仇胶着不清。
  良久,修溦缓缓抬起头,憔悴的脸上是令人心酸的凄楚,她说,声音不大却透着彻骨的悲凉,“你来,就是说浞飏选择相信你了。”
  “是。”
  她那双犹如漫天梅雨挥洒的秋目在此刻被伤心浸满,呈现出无边的萧条。她说:“泫汶,我小看你了。”
  “姐姐何出此言?”
  修溦点亮了案几上的琉璃灯,灯光明亮中仔细的看着我道:“因为姑姑和我说了二十年前的事。”
  “哦?有关泫汶的?”
  “不。有关瑭姻的。”
  “姐姐错了,泫汶今生只是泫汶而已。前生的瑭姻与我无关。”
  “是吗?那修溦今日拜谁所赐?”
  “姐姐以为是我?”
  修溦凤目流转,借着澄明的灯光在我脸上寻索,“以你的聪明不会布这么蹩脚的局,但若是大家都这般想法,你不是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哦,姐姐的想法倒是很新奇。”
  “难道不是吗?”
  我上前几步,微开的领口恰恰露出颈间的吻痕,似无心的问:“泫汶这样做有什么好处,独占殿下?在姐姐看来今日的泫汶还需要这样来得到殿下的爱吗?”
  修溦脸色瞬间苍白,恨恨道:“你可知廉耻为何物?”
  我轻声笑道:“姐姐说笑了。泫汶自问恪守妇道。”
  “好,很好。你当真以为殿下看不穿你?”
  “泫汶本以为像姐姐这般人物,不会如寻常女子心生嫉妒。却不料姐姐也是常人,因此记恨泫汶是可以理解的。”
  修溦圆睁双目怒视于我,“泫汶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心里清楚的很我指的是什么。”
  “哦?姐姐想让泫汶说什么?”身子前倾,凑近修溦的耳边用仅我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
  “姐姐是不是想听我说,泫汶是记得前世种种的,是回来向修家人寻仇的?可是,眼下只要泫汶不说,姐姐的指证便是诬陷。”
  若是能预料到这区区几句话能引起后来的风波,我想我是不会逞这番口舌之快的。
  不待我回过身来,修溦的巴掌就狠狠的打在我的脸上。她脸色铁青的指着我道:“你不要得意,浞飏修涯俱不是等闲之辈,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捂着半边脸,眼中含泪道:“姐姐这又是说的什么,泫汶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这样对待浞飏心中不觉有愧吗?”
  我擦去眼角的泪,忽略掉修溦凶狠的眼神,真诚的说:“殿下还是关心姐姐的,姐姐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和泫汶说,不要平白的担上了杀人之名。”
  修溦闻言大笑道:“浞飏让你来表达他的关心?”
  我没有回答,但从修溦死寂的眼神中看来她把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宁宇,你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人世百年什么样的风雨我没有经历过,怎会在修溦面前露出破绽让你坐收渔利呢。
  而我当然知道这句话在修溦心上能割开多大的伤口。浞飏便是她的命,她既没有当年修莛的决绝狠毒,也没有修殄商老谋深算,也做不到修涯无拘无束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洒脱。修溦,身为修家人的确是你的悲哀,这样云淡风轻的女子官宦之家的高强内院只能把你掩埋。却也正是因为你是修家人,今日的一切便是你应该承受的果,为我枉死的家人,为我轮回百世所受的屈辱。
  这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谁人不无辜,可谁人在乎你无不无辜。
  弱肉强食,心狠手辣,这是修莛给我上的课。
  片刻,修溦低声道:“你走吧。我没有话可说,你料对了,就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我。”
  离开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修溦清丽的身影,不知是这冬日的天阴冷的凄凉,还是人本就如此,我只觉得此时的修溦萧条的令人心寒。
  出了屋子候在门外的小淅赶紧给我披上毛皮外衣,又塞了暖手炉给我。刚拐过游廊的转弯处,便看见了宁宇长身玉立的等候在那。
  互相客套寒暄过之后,宁宇进入正题,“修溦说了什么?”
  你当真做了君子,没有偷听?我是不知。
  “姐姐似乎对我颇为记恨,除去指责泫汶外没有说过其他。”
  暮色中宁宇清朗的面容泛着青色的冷光,他说:“已经过去一天了。修溦对每个人都体贴周到,不知谁狠得下心欲置她死地。”
  我带着浓厚的关心道:“老天不会为难好人的,相信殿下和大人定能还姐姐清白。”
  宁静中闻得宁宇一声轻叹,他说:“我送夫人回去吧。”
  水汶阁内烛火摇曳,浞飏那英挺的身形映在窗纸上,虽然模糊失真我却熟识。
  进屋见修涯也在,坐在浞飏对面的圆凳上。多日不见,他的胡子似乎更长了,杂乱丛生的样子,那本是清澈的双瞳被淡淡的愁色取代,这天塌地陷不曾变色的男儿在此刻同样让人觉得愁云惨雾的心忧。
  浞飏几步掠到我面前,抬起我的脸,问到:“修溦打你了?”
  我推开浞飏的手,退后几步道:“姐姐气我是应该的。何况在这个时候谁还能冷静的了。殿下不必管我,当务之急还是为姐姐洗清冤屈的好。泫汶没用,没有问出姐姐的话来。”
  修涯拍桌而起,指着宁宇道:“你是不是糊涂了,修溦都什么心情了,你怎么能让泫汶去看她,你这不是为难她俩吗?”
  修涯你说这番话是不是表明你是相信我的。
  宁宇脸色一暗,低声道:“是我大意了。名穆那边怎么样?”
  修涯眉目一紧,道:“死了。我刚想制住他时,服毒自尽了。”
  宁宇道:“此事越来越不简单了,名穆少说也在修家十几年了,忠心耿耿的办了多少实事。却不过几天的功夫就似变了个人一般。”
  修涯接道:“是。浞飏,你想这事会不会和地杀有关。幕后的人到底在我们身边放了多少暗桩?”
  浞飏道:“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些了,对方做的滴水不漏,我们怕死查不出什么来。眼下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了。”
  修涯与其对视,心领神会道:“好,我这就回家,希望祖父可以说服凤家。”
  “恩。”浞飏点头道:“只要凤家不追究此事就可以瞒下。”
  宁宇与修涯离开后,浞飏拥我入怀道:“今夜还有许多事要忙,我就不留下了。你记得要让丫头给你上活血化瘀的药。”
  “恩。你不用担心我,姐姐没事也好还我一个清白。”
  浞飏捏着我鼻子道:“你这女人还计较这些呢。”
  我推开他道:“谁让你怀疑我的。你赶快走吧,别耽误正事。”
  凤家现如今膝下仅有凤悻红一个孩子,平时定是疼如珍宝,又岂是那么好说服的。再说就算是凤家答应了,以昊殇的能耐闹你个天下皆知还不容易。
  可是,世事变化无常,往往超出人们的预期。
  也许除了修溦,我们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件事会以那种方式了结。
  第二天,天还没亮,府内就传来纷杂人声和阵阵动乱,小淅拍开我的房门,急匆匆的说:“夫人,太子妃死了。”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四)
  “什么?”我匆忙的穿衣下床。
  小淅气息很急,喘了口气道:“今早叫门的丫鬟发现的,尸体已经冰凉了。川富正守着呢,太子不再府内,他让奴婢来请夫人过去拿个主意。”
  哈,这一来二去的,我这女子倒是成了府内做主的了。
  川富脸色黯淡的守在东厢屋外,见了我神情前所未有的恭敬,说:“殿下不在府里,川富不敢自作主张,还请夫人给拿个主意,这事要不要先通知修家?”
  “我也做不了主,还是找到殿下定夺吧。”说罢转身对小杨道:“小杨,务必尽快告知殿下。”
  走进屋内,昨晚我还来过这间屋子,可当时的我沉浸在小胜的得意与轻狂中,竟然忽略了修溦彻骨的绝望。
  修溦闭着双目神色安然的仰面躺在榻上,脸色透明的白皙,了无生气,耳上的穗状黄金耳坠没了踪影。
  我探上她的脉,没有脉象,死了,吞金而亡。
  这骨子里柔弱的女子在最无助的时候居然能下这么大的决心,居然能有勇气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想,她在乎浞飏胜过于自己的性命,她借着死亡把漩涡的中心推到我身上,她以死亡向我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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