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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更有冰炭交加,升天坠地之势!
听者屏息而坐,只觉得内心波涛汹涌被声声琴音带动情感,天地之壮阔,豪杰之悲壮,天籁绝响,亦不过如此!
响绝天地,艳绝天下。
桃花飞,琴音悲,春雷一动长风万里。
“死老头子!弹弹弹,整天就知道弹琴!我诅咒你指头全部烂掉,看你还整天弹个不停,烦死了简直!”琴音余韵未散,只听见一个稚嫩的奶气声音从木屋外传来。
屋内抚琴之人嘴角轻扬,随後漫不经心的说道:“再多说一句话,我让你再砍一个时辰的柴火。”
“呜呜呜……死老头子!该死的死老头子,你简直就是在虐待儿童,我要到官府去告你!告你!告死你!”门外稚嫩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去呀,最好让官府的人把你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小东西绑起来烧成炭火,我也就不要养着一头好吃懒做的猪。”雪发披肩,声音里带着轻扬的轻笑让人不觉迷醉,只是在门外孩童听来,这简直就是个恶魔。
“哼!白清老头子,等我无敌兽王恢复了法力,一定把你按进床里操操操,用力操,操到哭爹喊娘!”这话却不是大声喊出来的,门外的孩童只能一边用他的小手拿着与他身子一般高大的斧子用力劈柴,一边嘟囔着小嘴嘀咕个不停。
但显然,他错了。
三十二-重生
屋内的男人哼了一句,随即推开门走了出来,两三步就如风一般的走到奶娃旁边,伸手揪住了那奶娃娃的耳朵将不足半人高的小家夥提了起来,冷着声音道:“你说什麽,我在屋里听不清,再说一遍如何?”
“啊啊啊!白大哥,白大美人,绝世无双的白大帅哥,我说你简直就是天下无敌的大好人,大好人是不会欺负小孩子的,呜呜呜,好痛哒啦,耳朵快掉掉哒啦!”被提起来的奶娃娃用肉乎乎的四肢动来动去,眼泪珠子在一双翠绿色的大眼里滚来滚去。
“你这孩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男人面上不免有些发热,他刚才自然是听到了这小家夥在嘟囔些什麽,将奶娃娃放下来後,男人又伸手在奶娃娃软软的屁股上拍了拍,“再乱说话,我把你炖成蛇羹。”
瞅见这奶娃娃翠绿眸子里闪过的狡猾光芒,白清只能暗叹一声,朝化为人形的兽王丢下一句狠话:“再劈半个时辰的柴火,被我发现中途有半丝偷懒,我就把你扒光了吊在树上吊上一整夜。”
一双翠绿的大眼睛泪汪汪的望着白清,就差没有哭爹喊娘了,奶娃娃噘着张小肉嘴瞪了眼男人随後转身赌气似的继续劈柴,心里早就把白清骂了十万八千遍,化为四五岁孩童模样的兽王开始在脑海里编写一部《虐清十万招》。
男人摇着头看了眼已至山腰的落日,随後又回了屋子。
他,白岩和兽王,已经隐居在此整整五年了。
时而在梦里,男人也会梦见五年前的一幕幕,不曾想过一年一年过去了,他还是清楚的记得那人的长相,声音和温柔。
只是,都一去不复返了。
五年前他抱着没了呼吸的白岩从悬浮半空的皇宫坠落崖底,不知过了多久自崖底醒来时惊讶的发现自己竟没有受伤,甚至连早前身上的伤痕也没有了一丝踪影。
“白岩?”白清从崖底醒来後急切的寻找着男子,他活着,但白岩却依然停止了呼吸。
白清不记得当时他是如何背着白岩的尸体踏上路程,又是以一种什麽样的心情在最快的时间内寻找一个能够让他们躲藏的深山洞穴,一切都显得麻木而没有思索的时间。
不知道是忘记了饥饿,还是从此以後都不再会有饥饿的感觉,男人不吃不喝的守着白岩,替白岩包扎了伤口,清洗了身体与衣服。
大概只过了三个时辰,也可能是三天,或者是三个月,白清终因体力不支而倒下去了,没有昏迷不醒,却再也不想站起来。
那时,一条白里透着淡金的小蛇从他怀里爬了出来,吐着信子来到了白清早已失去焦距的眼前。
“兽……王?”从那日之後的第一次开口,男人的声音异常沙哑而低沈,白清就那般的躺在白岩身旁,伸手轻轻碰了碰小蛇光滑的身躯,冰凉滑腻的触感自指尖传来。
“我可教你如何让白岩死而复生,但作为回报,你需要做出一些牺牲。”清脆的声音仿佛来自於小蛇,兽王在白清面前绕着他的蛇身,翠绿的眸子里映出白清的模样。
曾经伴随了男人三十四年的半面血纹早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然而眼睛的男人不再是白清,或者说,此刻的男人拥有了琴华的模样与法力,却依然保持着身为白清的记忆与情感。
脱胎换骨,凡躯已被舍弃,只剩下琴华的容貌身形;曾经的灰白发丝已彻底变成了如银河一般的三千雪丝,唯有两缕漆黑如墨的发丝垂在耳旁,仙风道骨,绝世出尘,亦不过如此。
男人望着兽王笑了:“原来你会说话……”
小蛇用它的尾巴扫了扫白清干裂的嘴唇,冰凉的感觉让男人觉得唇不是那麽的干裂了,白清说道:“谢谢。”
“每隔三月,我必须饮你一碗鲜血以重塑肉身,你可愿意?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复活白岩。”
“复活了的白岩,还是白岩吗?”男人望了一眼旁边身躯冰凉的男子,秋水一般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淡灰。
白清从未如此的恨过自己,他曾经是那麽深沈的爱着白岩,而这份感情早已超出了兄弟情谊,尽管他们并无血缘关系,白清也无法原谅自己心中的畸恋。
然而,仅仅过了半年,他却又重新爱上了另外一个男子。
无数个夜里,白清质问自己的内心,为何自己会变成一个可耻的滥情之人。
但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三十四年来心中总存着若有若无的心结,在遇到夜情醉的那一刻猛然解开,犹如他们早已经认识了千年万年,白清无法抑制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在夜情醉身上。
“他身躯已残,只能同我一般再宿肉身,前世为尊,今世亦为尊,并不需要你的鲜血喂养,除了需要重新生长之外,他依然会保留今世记忆,甚至能恢复前世的记忆。”兽王翠绿的眸子里映出男人恍惚的样子。
“……我答应你。”白清轻声应道,然而他也没有办法就此抛下白岩。
男人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兽王,小蛇张嘴咬住了男人的手腕,用力的吸着男人的精血,本来藏於白色鳞片下的金光越来越盛,直至最後如同佛祖再世一般金芒四溅,将整个阴暗的山洞都照的明亮无比。
白清被金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直到金光慢慢散去时才看清了眼前站着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孩童,翠绿的眸子,淡金色的长发直达腰际。
化为人形的兽王站在白岩面前说道:“我的力量不足以让白岩恢复,只能口授诀窍於你,用你的力量助其再生。”
再生……
白清从地上站起,按着兽王的法诀施法於白岩身上,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能熟练的施展他的法术,一切,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尸骨散,重生音。
抱着怀里嚎啕大哭的婴孩,白清淡淡的笑着:“既已重生,还要前世的记忆做什麽?这一世,我依然是白清,你依然是白岩,只是你我不再为兄弟,从今以後,你只是你,前世情仇,都忘了吧……”
咬破手指,鲜红的血滴落於婴孩额头缓缓渗透其中而不见了丝毫痕迹。
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该多好?
白清抱着怀里渐渐停止了哭泣的婴孩,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犹如阴霾了数日的灰暗世界,终於迎来了一丝轻柔的曙光:“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三十三-隐居
几树桃花纷飞,携带清爽怡人的春风无限,欢快的脚步在林间跃起,粉嫩的脸蛋上飘着火热的潮红,七八岁的孩童如同欢乐的鸟儿一般奔跑其间。
“大叔!大叔!你看我打到了什麽?”手里拖着一只比他身体还大的野猪,男孩灵巧的如同一只小鹿一般朝木屋跑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欢快的大声呼喊着。
“大叔!大叔!就知道那个混账老头子!”举着大斧子愤恨的用力劈下一堆柴火,在木屋外劈柴的奶娃娃嘟起了嘴,朝跑来的男孩吼道,“死白岩!过来帮老子劈柴!”
“哼!蛇精,我大叔呢?”男孩把身上背着的野猪往地上一丢,一双漂亮却时而显得有些阴冷的眼睛在四周搜索着男人的身影。
“小岩,打到什麽了这麽开心?”人未至而声先到,只见一白衣白发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清风扬,雪衣飘,身後桃花万里,青山飘云,宛如仙神。
“大叔!看,我打到了一头野猪,今天可有野猪肉吃了!”男孩高兴的蹦到白清身前,像是要上前抱住男人,却又生生止住了,看着自己的小脏手嘿嘿傻笑。
望着眼前开朗的男孩,白清不由上前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脑袋,蹲下来用手帕替白岩擦着一双小脏手。
五年前白岩重生,他施法禁锢了白岩的记忆。
重生的婴孩,在以非人的速度成长着,仅仅过了一年就有四五岁孩童那般大,白清可以预见不用几年白岩就会重新成长为当初茁壮的青年。
然而如果任由白岩继续长下去,只怕白岩会心生多疑,觉得自己与其他小孩有所不同。最终白清还是在白岩身上动了手脚,让白岩和其他小孩一样缓慢生长,到了如今,也有七八岁的模样了。
重生的白岩,似乎比小时候还要俊美上几分。
白清虽然禁锢了白岩的生长,倒也没有封锁白岩与生俱来的能力,毕竟白岩是天尊,而外面大多是魔族之人,这些年来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处藏身之地,虽可保一时平安,却无法保证没有意外之事。
让白岩从小开始锻炼,有了防身的能力,将来也多了一些生存的希望。
因而从去年开始,白清就开始让白岩独自一人出去狩猎,既能熟悉地形,又能锻炼身体,也解决了吃饭问题。
自五年前恢复了法力,白清自己已经不用再进食,但兽王与白岩却还是必须日日进食,白岩可以理解,但兽王就不同了,那蛇妖每三月饮一碗白清的精血,法力恢复的越来越好,但始终保持着四五岁胖乎乎的奶娃样。
兽王根本不用进食,这奶娃娃吃东西,不过是为了解馋。
“死老头子!老子再砍下去,整个森林都要被老子砍光啦!”一旁瞅见白清和白岩和谐画面的兽王气鼓鼓的吼道,“老子要吃饭!要吃饭──哎呀!白清老头子又打我!”
白清隔空在兽王脑袋上敲了一记後,望着奶娃娃旁边小山一样高的柴火不由有些眼睛抽搐:“你才多大,一天到晚‘老子,老子’的喊,哪里像个四五岁的孩子。”
“老子三千多岁了!琴华以前多温柔,哪里像你!凶的跟个母老虎似的!”兽王嘟着小嘴,叉着小蛮腰,肉乎乎的小指头指着白清吼道,“死老头子,虐待儿童!”
“那你倒和我说说,以前的琴华是个什麽样?”白清笑着说道,与兽王相处了五年,他终於弄清楚了这兽王的真面目,不知道是变成了孩子样,所以连着性格也成了孩子样,兽王在装了几天先知後终於暴露了妖孽的本性。
而随着他们的相处,白清也渐渐知道原来三千年前兽王就和他的前世琴华认识了,从兽王的反应来看,这奶娃子似乎还很喜欢琴华,只是兽王一张小嘴就和铁板一样怎麽撬都撬不开,死也不说琴华的事情。
“哈!白清老头子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把斧头往旁边一丢,稳稳的落在小山高的柴火顶端,兽王趾高气扬的说道,“最好是再来一个脱衣舞,老子就告诉你。”
而五年来,他们似乎日日都在斗嘴。
白清轻笑出声,突然发觉身旁的白岩今日出奇的安静,平日里他和兽王斗嘴,白岩总会出声帮自己,今日却异常的安静,似乎显得太过异样。
瞅见白岩愣愣的站在旁边,眼里满是挣扎的样子,白清不由拍了拍白岩,後者像是一下子被吓到一样跳了起来。
“有什麽事情别憋在心里,还是不能和我讲?”白清轻声说道。
“不是!不是!”白岩连连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而後又低下头咬着嘴唇,时而抬头看看眼前的男人,“大叔……那个……我,我在打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