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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程身上驮了个人,只能凭着楼小拾的指挥来找位置。李乔身子有点僵硬,总觉得自己要栽过去,好几次都紧张地抓住李程的头发,弄得李程极度想给他扔出去,李舟则在树下指着李乔的屁股哈哈大笑。
  “对对,就是那个,那个最大的!”其实底下就有他们勾得到的桃子,但楼小拾一来是怕被那群孩子误摘了去,二来是觉得高处的桃子能更好的吸收阳光,所以他才选了结在高处,且有一些隐蔽的桃子。
  李程稳住了身子,李乔将头上的汗蹭在袖子上,李横在旁边给他递过去毛笔,李乔捏着笔的手都有点颤抖,找准位置,就对楼小拾选中的那棵桃子下了笔。大大的“寿”字比平时多了几分潦草,李乔总觉得另一面的寿星老也笑得有些猥琐。
  楼小拾却表示很满意,指挥着在其他树上又画了几个,万一这个被风吹掉了或是被虫蛀了,他们也好有后备不是吗。
  一共画了四个,楼小拾仔细记住每一个桃子所在的位置,然后几人就下山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一个多月后,桃子成熟了。
  花朵造型!
  真真的运气不好,楼小拾他们这天才刚在桃子上写好字,夜里就下起了雨。楼小拾被雨声惊醒,一直唉声叹气,搅得李横都翻身醒了盹。现代这种带字的水果都是在外面贴上防雨遮光的材料,可如今让他往哪里去寻这种材料,看来赶明等雨停了还得再重新去写一遍,未来两个月又是少不了的操心,好在不是什么长久的事。
  “不碍事,明天再写一遍去吧,也不是费事的活。”刚醒来的李横声音里有一丝暗哑,听起来好似少了平日里的强硬,多了一丝温柔。
  楼小拾点点头,这才又翻身躺下。
  夏天的雨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半夜,雨就停了,楼小拾特意起身看了眼天,深蓝深蓝的,看来近几日也不会有雨了。心里装了事,天刚有点要亮的意思,楼小拾就叫醒了李横、李乔、李程,将笔墨塞到他们手里,又打发他们上山了,这次不用他在跟着,做过了一次也都知道该怎么做,又嘱咐了几句,实在不行就多画几个桃子,千万要记住位置。三个人打着哈欠就上了路,他们还从没起过这么早呢。
  果然桃子上的字被雨水冲刷个干净,连点墨汁的痕迹都没留下。一回生二回熟,李乔坐在李程的肩上,不再像昨天那样战战兢兢,他仰着脖子寻了半天,照着记忆里的桃子就下笔画了个寿星老,感觉可比昨天画的要好的多。按照楼小拾的交代,又多画了四五个,速度也比昨天快多了,等到三人弄完下山回家,楼小拾已经做好了早饭,接过笔墨,好好地收了起来。
  夜里下了雨,今个他们就不用去大田里浇水了,本应是悠哉的一天,个个却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因为昨天楼小拾就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今天有别的活要干,一听完内容,个个连早饭都吃不下去了。
  连楼小拾都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在火塘边上磨蹭半天,最后一咬牙,反正早晚都得干,每人手里发了个粗壮的树枝,就带着众人向他们的“粪坑”走去。
  其实天天风吹日晒,粪坑里的味早小了许多,关键那一坨坨的“粪干”,看着就怪恶心的,尤其经过昨晚的雨淋,积了一层稀汤,干巴巴的粪便和生活垃圾漂着上面。李舟捂住嘴巴差点吐了,更要命的是楼小拾还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喊道:“要吐吐粪坑里去,别浪费了……”
  李舟连瞪他的心思都没有了,赶忙跑远,拍着胸脯压下作呕的欲望。等到李舟回来的时候,揪了两团青草塞在鼻子里,只要闭紧嘴巴,闻到的也只是泥土的气息,其他人有样学样,都在鼻子里塞了两团绿。
  楼小拾摆摆手,话都省略了,幸好之前有交代过怎么做,每个人用手里的粗枝将粪坑里的粪水上下翻堆,然后再层层拍实。这期间,他们总是做几下,然后就跑到老远换口气,等到弄得差不多了,争先恐后往上面盖土,速度快的惊人,严丝合缝地将粪坑埋了起来。
  养过花草的人都知道,粪便是极好的肥料,但直接浇到土里会烧坏作物的根,加上又有细菌,极易招来虫子。以前楼小拾小,不懂事,为了讨好母亲给他买遥控飞机,天天往母亲养的花草里尿尿,甚至便便都用树枝从马桶里挖出来抹在土里,结果好心办坏事,屋里都是大便味不说,他妈妈极其宝贝的那些牡丹、月季、茉莉也都没两天就枯死了。遥控飞机没换来,后背到换了几巴掌,楼小拾还梗着脖子死不认错,说用
  粪便当肥料是从语文书里学来的,气的他妈妈揪着他来到图书馆,扔了一本农业知识的小册子,小小的楼小拾为赌一口气,竟然将那段无聊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这才知道农民伯伯用粪便当肥料之前,都是需要腐熟的。
  楼小拾心里暗骂语文书上的课文真是害死人,面上挂起了讨好的笑容,磨蹭着母亲的大腿,小拾妈妈则是又好气又好笑。楼小拾想念自己那个作风强悍的母亲,李横推了推他,这才拉回了楼小拾的思绪,盯着眼前的浅坑。
  这周围的形状其实是这样的:中间是一个直径约半米的圆形浅坑,浅坑连着一条倾斜的壕沟,壕沟原本通着粪坑,如今这粪坑被做成了粪堆埋了起来。粪便被紧密堆在一起的时候,中心温度达到70多度,能杀死大部分细菌,埋在地下经过两三个月的腐熟,之后便成了最好的天然肥料。
  楼小拾又招呼大家在另一侧再挖了一个粪坑,同样由一条倾斜的壕沟连接至浅坑里。楼小拾挖的极为对称,连壕沟的长度都算的和第一个相当,他说以后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粪坑,他说准备将这个修成个花朵造型,结果没一个人搭理他。
  除了早上的那点稀粥,他们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中午的时候李夏和唐娃子倒是捧着食物来过,结果让他们立马赶走了,就怕多看一眼再吐了。还真一点都不夸张,虽然粪坑已经埋起来了,但刚刚的画面实在太过冲击,怎么也忘不了粪水里漂着烂菜根的景象,似乎空气里还漂着令人作呕的臭味,以至于看见冒着热气的稀粥只剩下想吐的欲望,恐怕他们要好一阵子食欲不振了。
  晚上干完活回家,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却都争先恐后地跳进了溪里,衣服在水里泡着,搓了半天身子,总觉得还有一股子粪味。
  好事连连!
  一转眼,多半个月过去了,这天又轮到了李程清理鸡棚,和上次一样,打着哈欠走进去,健步如飞跑出来:“楼小拾楼小拾!”
  “干什么?”楼小拾迷迷瞪瞪地将烦人的大手推开,李程的粗嗓门,响在耳边跟敲钟似的。
  “生了生了。”仍旧不遗余力地推搡着。
  “嗯……谁生了?”楼小拾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茅草堆里。
  “鸡生了!”
  “……”楼小拾闭着眼睛皱起了眉:“鸡不是几乎天天都下蛋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小鸡出生了!”李程一高兴,反倒嘴笨的不知该如何表达。
  楼小拾花了一分钟才理解李程说的什么,听明白之后立马醒盹,旁边的李横也坐了起来,楼小拾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推开屋门直奔鸡棚,那只漂亮的母野鸡正领着七八只雏鸡来回溜达,生人靠近一点就扑腾着翅膀咯咯咯直叫。
  一会李乔他们也醒了,全都围着鸡棚笑得合不拢嘴,李夏和唐娃子是看一只只小小的雏鸡可爱的很,托着腮帮子蹲在一边看,李舟则望着那几只还站不稳当的小鸡直吞口水。鸡生蛋,蛋生鸡,看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吃上肉了。
  这期间,又下了几场雨,每次阵雨过后,楼小拾就让李乔他们上山画桃子,后来熟练到只有李乔和李程去就行。六月份,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几乎一天一个变化,李乔说已经能在桃子上看见淡淡的印子了,每次只需要按着印子重描一遍。等到七月初这次再上山,桃子已成了淡粉色,上面隐约能显出龙飞凤舞的“寿”字和浅浅的寿星老笑脸,估计在半个多月就能成了。
  楼小拾担心带字的桃子成熟采摘之前被张小福那群孩子发现或是误摘了去,于是最近总是让李夏和唐娃子找他们来自己家门口玩,更是将自己小时候玩的游戏教给他们,像是斗鸡(就是单脚站着对撞)、红绿灯、跳房子、丢手绢、老鹰抓小鸡……楼小拾还给他们缝了个沙包,教他们砍沙包。
  中间挤了一群人,两头各占一个,小小的沙包在空中扔来扔去,孩子们一边躲一边咯咯咯的笑,有的故意蹿到最前,想要接住沙包,却被砍中了肚子,一群人指着他大笑,被砍中的孩子也不生气,笑着和扔中他的人换,一副要报仇的跃跃欲试。孩子们个个闹了个大红脸,汗水跟小溪似的顺着脖颈流下来,却没人在意。
  这群孩子学会这些新鲜的游戏后都玩疯了,天黑了都不愿意回家,转天又都早早到他们家门口集合,可积极了。孩子们都爱围着楼小拾转,央求他再教些其他的游戏,对楼小拾的话更是言听计从,有时比自己亲爹亲妈的话都管用。
  楼小拾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欺骗天真可爱的孩子们似的,于是没事时更是尽心地陪他们玩,绞尽脑汁回忆自己小时候还玩过什么游戏,甚至思考过用泥土做弹球的可能性。
  不知不觉间,玉米地的小苗拔出了高高的节,都有半人高了,楼小拾不知道这个高度是否良好,特意跑到别人家田边去衡量比对,比了得有十来亩地,应该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他家的玉米就是比别家的高这么约一巴掌。
  虽然时不时地让李夏和唐娃子去地里除草,但玉米地周围还是长了不少的野草。这天,楼小拾组织全家对玉米地进行中耕除草,还回去的
  工具再次借来,张大叔总听自己儿子提小拾叔叔怎么怎么好,心想总算有个人能制服自己那调皮的儿子了。每个人都蹲在田里,对玉米地行间翻土,斩断杂草埋在地里,而玉米苗周围的就小心的浅翻,怕伤了根部。
  这一翻土,上次埋进去的枯草也被翻了出来,虽然还没到2个月,但枯草上覆着一层体肥呈弯曲状的白色小虫,密密麻麻的看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收上来的连枯草带虫子都让唐娃子给鸡送去改善伙食去了。由于粪肥还没腐熟完全,楼小拾就用这一个多月来收集的草木灰埋在了土里,等到下次中耕就能用上粪肥了。
  翻完土后又重新埋上枯草,忙了一天,总算把那块玉米地都整理完了。
  呈上仙桃!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们每天都在为一些生活琐事而忙,炎炎夏日,正是最热的时候,但是他们也盼来了山上桃子的成熟。
  一大早,李乔和李程去山上摘桃子,其他人坐在家里等着,连李舟、李夏和唐娃子都起了个大早。众望所归,李乔和李程终于揣着桃子进了门。
  将八个桃子拿到溪边,个个都有拳头这么大,芳香诱人,色泽粉红艳丽,看着煞是可爱。众人一起洗着桃子,黑色的墨汁被水冲掉,露出了里面青色的果皮,和周围的粉嫩形成对比。尤其寿星老的额头正好在桃子的顶端最突出的位置,也是接受阳光最多的地方,饱满而红润,很是传神,另一面的“寿”字也连贯清晰。几个人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看来这两个月的折腾没白费。
  楼小拾选了最大最红的一个,抱着贵精不贵多和趁早毁尸灭迹的想法,剩下的桃子每人一个,咔嚓咔嚓当下就解决吞进了肚子里,连桃胡都埋进了土里。得有三个月没吃到甜而多汁的水果了,感觉以前不是太爱吃的桃子竟这么好吃,桃胡上一点果肉都没留下。
  吃也吃完了,然后该干正事了,李横、李程陪着楼小拾一起去了县城。毕竟自己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李横和李程的心里都颇复杂,有的行人没认出变了模样的李家少爷,有的人认了出来,站在一旁指指点点。
  李横和李程在拐角处等着,楼小拾一个人来到衙门口,跟守门的衙役说明来意,对方打量了楼小拾几眼就给他领了进去。楼小拾忍不住四下乱瞄,没电视上演的这么精致,构造大体想象,但柱子上的红漆有的都脱落了。
  衙役给他领到小厅,穿着便服的县令居于中间最上位,板着张脸露出官威:“你可有什么稀奇玩意要呈上来吗?”
  楼小拾点头哈腰,没有直接拿出桃子,而是先将之前想好的说辞熟练地讲了一遍:“小民要呈上来那可是宝贝啊,昨天小的上山,在山半腰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公公,这老公公衣衫破烂,满脸焦黄。小民当时可吓了一跳,心想这人眼生的很,但又不忍心置之不理,小民就分给他一些干粮又喂了点水,问他怎么倒在了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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