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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开。锦夜已经反射性的厌恶起这同血一般颜色的红来,指尖一挥,就让它轻飘飘的露于地。
  小心翼翼的端起瓷瓶,她用衣袖包着手,将里头的药物悉数倒出,那些润白小珠打着转滚了出来,瞧上去并无半分不妥。待得仔细凑近之时,才发觉有几颗外头似是沾了水,湿漉漉的,在烛火下尤其明显。
  她眉头一皱,自怀里取出干净帕子,将那几颗缺月细细包了好几层,正欲塞入袖口之际,眼角倏然撇到瓷瓶底似乎沾着什么。凑近一看,才看清是一瓣花瓣,算不得起眼,甚至有些微微枯黄了。
  锦夜捏着瓶子的手突然就松开了……哗啦,那小瓷瓶砸在地上,碎的七零八落。她无暇顾及,只因那花瓣同裴亦寒赠她用来完成心愿的花一模一样。记忆似乎又回到了他临走时的那夜,拈着一株干巴巴的六叶花,一贯的吊儿郎当表情,笑着告诉她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事,一瓣花抵一桩任务。
  如今这花异常蹊跷的出现在这里,决计不可能是巧合,莫非是……莫非……锦夜惨白着脸杵在原地,有些细节似乎走马看花一般串起来——
  “姓裴的,你来这京城做什么?”
  “找个熟人,为师我还有点儿心愿未完成。”
  “我说师父大人,夜闯相府的事儿可不是人人都担得起责任的。”
  “为师不过是来看看你罢了……”
  区区两面,都在自家府邸,再见面时,他却摇身一变成了文武双全的状元爷。凉薄的笑意漫开自嘴角,锦夜捡起那枯萎的花瓣,一点一点将它碾碎在手心,一如她对某个人最后的信任。
  窗外不知何时传来突兀的一声莺啼,而后是破空而来的呼啸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紧贴着脸颊擦过去,锦夜只来得险险转过身,回头就看到书柜正中钉着一把小巧的银刃,尾端拖着一小块碎布。她走过去一把扯下,看了一眼上头熟悉的字迹,只觉浑身冰凉,连窗外的风雨都化为无声。听过太过有关于背叛和欺瞒的丑事,怎料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真真切切的剜心之痛。
  “小姐……小姐……”有人跌跌撞撞闯进门。
  锦夜捏紧那块布帛,看着一脸担忧的少女,随后抬手将她的发塞入耳后,轻声道:“初晴,我要出去一趟。”很多事情,必须要问清楚。
  满脸雨水的少女仍然惊魂未定:“小姐,你要去哪里……我方才跟丢了楚律,怎料一回府就听到姑爷中毒了,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初晴,你说,若你所熟悉的那个人突然陌生的可怕,该如何是好”锦夜笑得酸楚:“替我照顾好严子湛,我要出去一趟。”丢下这一句话,她头也不回的朝外走。
  初晴愣在原地,不明白她的意思,而目中所及女子的背影却是异常坚定,散着比这雨夜更冷冽的决绝意味。好一阵子,她才反应过来,追出去几步喊道:“小姐,伞!”
  锦夜恍若未闻,淋着雨匆匆离去,白衫上还沾着先前严子湛的血,被水打湿后,血迹大块漾开来,此刻瞧上去,煞是可怖。
  相府外的街道万分冷清,兴许是因着天气的关系,竟寻不到半分人影,偶有行色匆匆的车马路过,溅起一地泥水。她也不晓得避让,任由赶车的啐一口:“哪里来的疯婆娘,大半夜的游荡在外,晦气。”
  锦夜不怒反笑,她想她确实是疯了,才会那么莽撞的出了门,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寻到爹的下落,替她的夫君寻得解药,再问一问姓裴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走百步,就是新建好的状元府。
  她却步在角落,远远望着府邸门口的两盏灯笼,自衣袖里摸出那布帛,又细细看了一遍,上头短短唯有六字——解药在我家中。
  心底酸涩难耐,她深深吸了口气,正欲迈步,眼角倏然瞥到右前方院落的墙上有黑影跃下,瞧得出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脚步却不稳,像是受了伤的模样。锦夜本不欲理会,但那黑影竟是越走越近了,显然是没注意到阴暗处的她。
  待到几步远的距离,来人意识到不对,一个近身就逼近,一手掐上她的脖颈:“什么人!”
  锦夜已经看清了对方的大半面孔,连挣扎都懒了,直接唤出名字:“辟歧,是我。”
  闻言辟歧迅速收回手,皱眉打量面前满身狼狈的女子,而后侧过头看了看身后的状元府,低声道:“少夫人,不可。”
  锦夜摇头,递过去那块小布条,认真道:“看了这个,你还觉得我不该去?”
  辟歧接过,粗粗扫一遍,咬牙道:“少夫人不该如此鲁莽,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属下无法和大人交代……大人的毒,短时间必定不会致命,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
  锦夜抬眸,疑惑的盯着他,静待下文。
  辟歧苦笑:“姓裴的,不会这么快就要了大人的命。”被屠满门的血海深仇,岂会一颗毒药就了断?
  锦夜吸口气:“即便如此,我也要去问个明白,更何况,那毒就算要不了命,也是穿肠的烈毒,早一天拿来解药我就早一天心安。”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激动地抓住身边男子的衣袖:“辟歧,你去了宋府别院,那我爹呢?你没有带他出来么?”
  辟歧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彻底灰败,平时木讷的脸映上愧疚,定定的瞅着锦夜半晌,竟然双腿一弯,跪了下去:“属下无能。”
  锦夜睁大眼,忽的拔高语调:“你这话是何意?”胸口像是压了巨石,半刻都透不过气,她慢慢弯了腰,大口大口的呼吸。
  辟歧别过头,狠狠心:“苏老爷,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了……
  三个字,如利剑,贯入耳中。
  锦夜张着口,想说的话提到了嗓子眼,却半个字都开不了口。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闪电狰狞划破天际,下一个雷声响起的那刻,她喉口一甜,终是支持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跪地呕出一口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没死,我真的没死。
  我知道你们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也没脸给你们顺毛……
  被掐上论坛,被刷负,被bian ji追杀,真的是很不好的回忆啊- -
  也看到大家很愤怒的留言,包括说我坑品差人品差,望天,我真的很渣啊……
  无论如何,有一点要解释,不是为了出版才停更,是工作上的事情。
  这三个月换了四份工作,还和家里人闹翻了,所幸上周已经和好了,不然恐怕真的没心情写文……
  那啥,还是回归剧情吧,真不好意思回来的第一章就虐的这么凶,但是不虐不成器啊,你们懂的!
  最后致以歉意,原谅我,好不t-t
  朋友劝我封笔,我舍不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还想开新坑,我真是太不要脸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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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往事如烟,冷清至斯
  谁都没料到,再见面会是这般光景。
  镶在紫金灯柱上的夜明珠散着冷光,与空气中莫名的寒意融在一起,似无形冰岩,隔开两人间的距离。
  “我知道你会来。”裴亦寒微笑,话语虽是漫不经心,美眸却隐含深意。这个自十七岁那年便认识至今的女子,此刻盯着他的眼神犹胜冬日厉雪,是全然陌生的神态,甚至夹着恨意。
  恨意?
  他忽而心口划过酸楚,有些不堪的避开她的眼,再回过头时又换上一贯的轻松表情:“怎么这样看着为师?”
  锦夜不应,良久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解药。”
  裴亦寒的笑凝在了嘴边:“我以为你嫁给他,只不过是宋正青的意思罢了,眼下看来,倒是我看走眼了……”话音未落,领口就被用力的揪住,他惊讶的挑高眉,并未拨开她的手,只轻声道出事实:“锦夜,你在发抖。”
  “宋正青,你怎会认识宋正青!”她死死咬着唇,固执的不肯松手。
  裴亦寒一怔,随即轻笑:“我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宋首辅功不可没,我没了这座靠山,又怎能同严子湛一决高下。”
  锦夜缓缓垂下手,几乎是很小声的低语:“那么,我爹的死,同你有没有关系?”她说话的时候语调带着三分模糊不清的恳求意味,好像生怕对方会说出什么令她承受不住的话来。
  “既然不想知道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裴亦寒退开去,转过身不再看她。
  这举动便是意味着默认。
  “好,好极!”莫名的大笑起来,她扶着灯柱,那腰却越来越弯,最后无力跪坐于地,尖嚷道:“你终是成了他的狗,连我爹你都下得了毒手,他曾经同你见过面的,他还夸你少年有成,你忘了么,你忘了么!”
  “锦夜!”他看她唇畔滑下的血迹,有些慌乱的过去搀她,还未沾到衣角却被她狠狠推开。裴亦寒捏紧拳头,叹气:“我没有杀你爹。”
  锦夜抬头:“你也没有救他。”
  裴亦寒别开头去:“我无能为力,你爹在地牢里受了太多苦,染了风寒高烧未退,再加上伤口恶化……”说到后半句话,他已无力继续,只因她那满布着愤怒和憎恶的眸彻底击碎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我早该猜到的,辟歧那般好的武艺都受了伤,驻守在宋家别院的高手就是你吧。”锦夜冷笑,语罢勉强的撑起身子,站直的一瞬却是头晕目眩,她咬牙忍住,盯着他一字一顿:“十年师徒,自此恩断义绝。”
  裴亦寒沉默,他瞅着她一身狼狈又那般决绝的说出这句话,和她之间的种种过往回忆偏偏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他是素来独来独往的人,背负着血海深仇,却在那个月夜闯入她的房,自此纠缠不清,收她为徒,教她武功。待她从女娃娃长成少女的时候,故意忽略掉所有异样感觉,每每起了遐思,便遏杀掉不该有的萌芽,借口云游四方刻意离开……
  他不该有感情,他只是为了复仇,无意招惹任何女子。他以为自己真的成功了,他以为真的从未喜欢过她。
  但——若真的不在意,那心口翻江倒海的痛楚又是怎么回事。
  “解药,你给是不给?”良久,锦夜率先打破沉默,坦白说,她不太喜欢他的表情,那种无法言语的悲哀怎么会适合他这样的狠心人。
  裴亦寒抬眸:“没有解药。”
  锦夜恨恨道:“你引我过来,莫不是就为了耍我。”
  “确是没有解药,此毒名为魂断,并不致命,先是昏迷七天,而后无非就是每月发作一次,疼痛一次重于一次,到最后中毒之人皆因难以忍受苦痛而自我了断。”顿了顿,他冷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心比天高的严子湛能撑到什么时候。”
  闻言她身形摇晃了下,回头瞥他一眼,竟然不发一语的抬脚离开。
  他扬手挡在她前边:“你要去哪里?”
  锦夜看都不看他,绕开对方径自前行:“既无解药,我便回去陪他。”走至门畔,那雨竟还未停,淋湿她单薄的衣衫,带来刺骨寒意。她一动不动的望着外头雨景,久久未动身,好一阵子才抹掉眼睫上的雨珠,轻声道:“我进不了宋府别院,我爹的尸首,请你替我安葬,看在……曾经师徒情面。”
  裴亦寒呼吸一窒,眼底涌上酸楚,默默看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举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最终仍是下了狠心,执起一旁桌上的翠玉棋子掷出,隔空点了她的穴。
  锦夜不能动弹,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大怒道:“你还要做什么!”
  “我想同你说一个故事。”他笑容很淡,也顾不上劈头盖脸的大雨,抱着她就地而坐。
  “我不想听!放开我!”锦夜气极。
  裴亦寒不以为意,像往常一样安抚的揉了揉她脑袋:“你看,还在大吵大闹,莫要逼为师点你哑穴。”
  锦夜无能为力,只能闭上眼,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他探出长指,抚上她的脸,抬头看向天边,轻声道:“我并不是生来便是孤儿的,之前同你说的生世,不过是拿来诳你的。我原也有美满家庭,爹是大迟的镇国将军,从不打败仗,声名赫赫,娘虽早逝,在我印象里也是极疼我的……我爹是武将,本不干政,无奈先皇骤然病重,他疑心颇重,无法信任别人,便将政权托付给一同打下江山的爹,并让左相严凤北辅佐之,我爹一介武夫,自然不懂朝纲之事,那奏章政事说白了也都是由左相在处理,他自己则主动请求驻守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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