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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假日那家离这有点儿远,问问希尔顿可能就在这附近。”
  单映童有些吞吐,她倒不是不好意思说,她是不希望破坏好好的气氛。从他们开始到现在,姚麦礼一直都在尽可能地迁就她照顾她,她感谢他的体贴,并不想他为难。
  姚麦礼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想到别处去了,扯起一侧嘴唇戏谑地笑,眸光流转:“映童,你放心,我订两间房。”
  单映童眼睛一瞪:“当然了!我想说的是你要住假日还是希尔顿你请便,”她语气渐弱,“但是,我能不能住青年旅馆?”
  姚麦礼一怔,看着单映童澄澈认真的眼睛,一句“房钱我来付”不知怎么就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他合上手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单映童明白他没出口的台词,既然说了,干脆就说开:“姚麦礼,我不想花你的钱,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些不算什么,可是这对我是种压力,我会觉得拿人手短,面对你会不平衡。”
  “可是……映童,这个,情侣间男人买单天经地义啊!这要是各行其道各付各的,我这……太没面子了。”
  单映童很认真:“我不同意这观点,不过如果你觉得aa有损面子,那顶多□,不过房钱除外。”
  姚麦礼看她一脸坚定严肃,心中无力,他一早就着心观察单映童,明白她这完全不是矫情或者客气,只是很坦白地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眼看天已大黑,他揉揉额角,当机立断:“那么,如果我跟你一起住青年旅馆你能平衡吗?”
  “啊?这……你会住不惯的,而且,我真的不介意,我觉得你住你的、我住我的没问题……反正,反正我们也是两间房……我们明早集合再一起……”
  他抬手止住单映童后面的话:“映童,我介意。我们不可能住两间酒店,要么你跟我去holiday n假日酒店,要么我跟你去青年旅馆,你来选。”
  于是在这一晚,姚麦礼第一次推开了青年旅馆的大门。
  由于他们没有预定,到的又晚,单人间和双人间都没有了,只剩下四人女寝、八人男寝和八人混寝。
  姚麦礼心疼单映童,在有四人女寝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让她陪自己睡八人混寝,于是他只得选了八人男寝。
  晚上抱着浴巾的单映童与姚麦礼在公共浴室门口相遇,浴室有三个独立单间,他们与几个老外在排队。
  单映童看着姚麦礼穿着四位数的休闲服站在逼仄的走廊里,不知为什么有点想笑,姚麦礼倒是没有多不自在,他还挺新奇地在四处看,看到单映童一脸欣赏好戏的表情,龇了下牙,扬起手中的毛巾:“没良心的,还笑!”
  映童前面的浴室门正好打开,她咕咕笑着连忙跳走。
  第二天早上单映童收拾妥当下楼,在餐厅看见正在喝咖啡的姚麦礼,颇为惊异,这大少爷一向比自己晚起啊。
  “早啊!”单映童在前台领了橙汁和面包走过去。
  姚麦礼抬头:“早。”
  “你这黑眼圈……你,昨晚睡得不好?”
  姚麦礼很温良地笑:“没有,挺好的,你呢?”
  “我睡得很好,屋里只住了两个女孩。你屋里住了几个人?”
  姚麦礼的眼睛弯弯的:“满员。”
  “八个?一开始不是六个?”她还想着也许会有人走呢……
  “唔,后来凌晨的时候又来了两个。”
  单映童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愧疚了:“半夜来的时候把你吵醒了吧?”
  “还好,没什么。你快吃,一会儿凉了伤胃。”
  单映童咬了口面包,看着姚麦礼手边的咖啡杯,再抬眼看他:“那……有人打呼吗?”
  “有,不过老外打呼挺逗的,此起彼伏首尾呼应。”
  “不止一个人打呼啊?”单映童眉毛都纠起来了。
  “好几个……”姚麦礼看见她的表情停下来,“没什么的,挺有意思的,当开眼界了。”
  单映童低头摆弄果汁杯:“……那今天晚上我陪你住holiday n好了。”
  姚麦礼将她的刘海拨开:“映童,我不是水晶菩萨,不用供着。我挺喜欢青年旅馆的,而且我们今晚可以提前预定单间嘛。”
  单映童抬头看他,他的笑容和煦自然。
  “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
  于是退房时他们直接在前台要了普罗旺斯地区青年旅馆的联络册,然后对着地图算了下脚程,给薰衣草海所在地arles的青年旅馆挂电话,定了两个单人间。
  单映童昨晚睡前抓紧时间在楼下的公用电脑上上了会儿网搜集资料,今天的行程她是这么定的:上午去石头城gordes旁著名的senane修道院参观,就近用午餐,然后驱车前往arles,沿路欣赏薰衣草海和向日葵海,下午参观arles,晚宿arles。
  姚麦礼在前往修道院的路上聆听她的安排,笑眯眯地点头:“很好很好,映童呀,有你我可真省心。”
  单映童不以为然,心想姚大公子你什么时候操过心啊。
  日上中天之时,他们抵达第一个景点。
  建于11世纪的senane修道院位处于一个狭窄的山谷里,它是普罗旺斯的明信片上最美丽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修道院
  此时是七月上旬,薰衣草开的正盛,甚至有些种植地已经衬好收割。
  其实对于薰衣草真身,相较于姚麦礼的兴致盎然,单映童心里多少是有点失望的。
  他再怎么精于浪漫手段也还是个男人,而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对于女孩来说,向来是个美极了的梦幻——似乎空气中不飘荡粉色泡泡都是亵渎。
  但事实上,薰衣草海并没有常见宣传图片上的粉紫张扬。
  薰衣草为穗状花序顶生,叶面多为针形和椭圆形披尖叶,也就是说,她的叶片细瘦、花瓣娇小,而且多分支。她没有郁金香的洁艳,也不似牡丹的盛艳。所以近观细看,难免让人产生些许盛名难副的失落。
  但无法否认的是,薰衣草海远观起来,的确如同一片朦胧的暖紫色海洋,有一种雾气氤氲的梦幻感。
  而修道院前,正是正样一片迎风摇曳的薰衣草海。
  一阵阵馥郁的香气随着微风飘荡在空气中,云朵在蓝得透亮的天空中舒卷,紫色的波浪一阵连着一阵向那古朴的院墙涌去。
  单映童昨晚在网上看到这所座落在薰衣草中的修道院的照片,当时她疑心这样的美景一定是专业相机经过处理才能得来,殊不知亲眼所见竟似更要美丽几分。
  她简直迷醉。
  古朴的尖顶修道院,灰色的院墙在阳光照耀下,衬着暖紫色的薰衣草海,有一种安详沉静的美感。
  所有的浮躁情绪都缓缓落定,这样的美景前,大声讲话都似唐突。
  单映童的心一瞬间就变得静谧恬然。
  姚麦礼对于眼前的景致也很是慨叹,他拥住单映童的手臂不禁紧了紧。
  侧首看见那个傻丫头瞪着眼睛,一脸想惊叹又舍不得惊叹的样子,一股冲动涌上,他几乎忍不住要俯身吻她。
  却怕惊到她——这还是他第一次畏首畏尾——于是他临时改变方向,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头。
  单映童一震,浑身瞬间僵直,钢板一样动弹不得。耳边嗡嗡地一片嘈响,心跳的特别快,手心里泌出满满的汗。
  姚麦礼也没好到哪去,一个吻落下,随着唇与皮肤的接触,心脏同时被狠狠地冲击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痒感酣畅淋漓地从心窝处蔓延开来。
  他对于这陌生的感觉很是惊异,于是几乎是本能地,在第一个吻结束后,再次俯身,在她的鬓角又烙下一个吻。
  如何穿越那片薰衣草到达修道院门口单映童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在入口处姚麦礼被很礼貌地拦下,门口的牌子上写着:背心与短裤不得入内。
  穿着t恤短裤的姚麦礼犯了第二条,单映童看看牌子明白后,就脚跟打转茫茫然往回走,姚麦礼连忙拦住她:“你先进去参观,我回车上换了长裤再来找你。”然后拍拍她的头快步离开。
  单映童看着他越走越快的背影心情跌宕,她把滚烫的脸埋在冰凉的手心里。
  神啊,她似乎没有她以为的坚定,这样下去她要是犯规可怎么办啊。
  午餐是在附近的小镇上用的,吃的晚,再踏上旅程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两人将gps的目的地设置为arles,直奔那传说中薰衣草海的最佳观测地而去。
  沿途风光很是美妙,有花草有庄稼,常常是一小片的紫色薰衣草掠过,而后是一片玉米地,接下来又是一片明黄的向日葵海。
  单映童极钟爱向日葵海,人仿佛往往会艳羡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事物。
  她喜欢向日葵那灿烂的样子,大咧咧地对着太阳,金灿灿的一大片,直接耀眼,热闹非凡。
  她太知道自己是个多么放不开的人,这种过度谨慎的性格让她错失过许多风景,有时候她自己还会一边做计划一边斥责自己……然后继续做计划。本来她已经开始渐渐说服自己,这样的人生,虽然辛苦,但收获颇多。
  结果她遇见了姚麦礼,看他天天那般洋洋洒洒地生活着,更是愈发觉得自己的拘束。自我怀疑的苗头又开始冒上来,单映童在心里叫苦连天。
  开着开着路边一辆红色的古董敞篷跑车与他们相对开来,圆鼓鼓的车体像是舒克的飞机加贝塔的坦克,开车的是一位白头发的老头,很潇洒地带着副圆圆的墨镜,副驾驶是个白头发的老太太,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擦肩而过时老太太还挥手对他们打招呼。
  单映童感叹:“好潇洒的老两口。”
  姚麦礼也笑:“的确。唔……好像不只两个。”
  迎面竟然是个车队,一模一样的古董敞篷跑车,红色的、蓝色的、白色的、黄色的……一共九辆,里面清一色是上了年纪的帅气老人,有的载着老太太,有的只是单独一人。他们看见其他人很开心地挥手吹口哨,享受着阳光、香风、以及别人的注目。
  单映童咋舌:“这,可真是……”她找不到词。
  “骚包。”姚麦礼接上,“很可爱的骚包。”
  她点头:“这样的骚包有益健康。我爸妈要能这么放得开享受生活就好了。”
  “傻丫头,国情不同,风俗问题,不过这种积极坦然的态度值得借鉴。”姚麦礼惬意地眯着眼睛看了眼单映童,“生活呢,是用来享受的。”
  单映童翻白眼:“人生的意义在于拼搏。”
  姚麦礼笑:“亲爱的,矛盾吗?听过那个买房子的故事没?”
  “什么?”
  “这是经济学的一个经典故事,90年代美国人和中国人买房,同样的经济能力和房价。美国人30岁住进去,还了30年的贷款,然后还完房贷的第二天见上帝去了,他享受了30年。中国人30岁开始攒钱,攒了30年终于买了个房,住进去第二天见佛祖去了,他只享受到一天。”
  单映童瞪他:“你这是银行贷款广告课听来的吧?”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崇洋媚外是要坚决打倒的,但一味地排外自赏也不可取。如果我将美国人替换为中国a地人,中国人替换为中国b地人,你能更容易接受吗?”
  “不必替换,我能理智分析问题。”口气不自觉有点小赌气小撒娇。
  姚麦礼咧嘴:“我们映童很聪明呢。所以……?”
  单映童抬手按开车顶的天窗让风吹进来,调整椅背角度,然后抓了抓头发,手肘支在车窗旁,一派滋润的样子,笑眯眯地望着姚麦礼:“所以,我现在开始用力呼吸薰衣草的香气,努力欣赏向日葵的美艳,不再盯着路况,将一切交给少爷你了!”说罢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姚麦礼大笑,单映童按开cd机,竟是一张虽然华丽却不合衬情境的阿拉伯音乐碟片,她一皱眉刚要关掉,瞥见姚麦礼看了她一眼,单映童立马调大了音量。
  “此情此景怎能没有音乐呢,这个……我也能欣赏,我努力欣赏。”
  就在单映童努力欣赏着蓝天白云、享受着和风阳光之时,姚麦礼忽然一减速,指着不远处稀稀落落的一片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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