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快乐去死
“我就是不带剑，你能咋的？”罗金歪头对雄鹰说。
雄鹰张目四望好像它很忙的样子，负责警卫你罗金的安全呐。
哼！挺会装的嘛。
罗金大步向前，这是他一向的走路习惯。
路两旁的建筑规则性不是很强，若是从远处欣赏，还可算上眼，现在近看，似乎有些凌乱。
有门有窗，但没有任何一种会动的东西，除了罗金和雄鹰，连他们的影子几乎都没有，由于光源来自四面八方，影子都被光照消弥了。
窗子后面有什么？门口后面有什么？是不是在监视我们？罗金很想去敲一扇门，不管里面出来的是什么。但他没有去做，而是继续走，转弯，再转变，上坡下坡。
突然，又是突然啦，在这地方发生什么几乎都是突然的事。路边一间屋子里有声音发出，像是拉家常。
罗金放慢脚步，向那屋子的窗户看去：里面有灯光，光色与外面的不同，散发出温馨的效果，就像罗金有时期望的那种家庭温馨氛围。里面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在活动。
肯定有什么在活动啦，不然怎么有声音传出呢？
不管里面是什么，还是上前敲下门。
罗金的两根手指敲在质地不明的门上，节奏很符合礼节，得，得得。
门上有扣，这是一种家居常用门，只是，风格不在罗金的见识范围内。
这时，雄鹰呼的一声飞走了，消失在空中，罗金不管它。
门口缓缓打开，看不到开门的人。罗金看到里面赫然坐着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东西！
在哪里见到人都正常的，在以前。
现在见到人罗金就很意外，因为这里不该是人类居住的地方。
他向他们打招呼，“打扰了，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说的不知什么语言。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完全陌生的语言？
“啊，你终于来了？罗金，等你好久了，快，来，坐下，刚好吃饭，一块吃了。”那四个人站起来，热情邀请。
罗金呆了一会，这是不是母太后等人变的呀？
他只好就坐，环视四人一眼，这四人长相正是地球人，只是分不出是哪个种族的，他们相貌各有特色，但举止沉静，极有耐心的，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罗金得到一双筷子，一碗米饭，面前是两碟菜。其他的有一个用单只筷子，很古怪。一人用手抓，掉在桌子上的一律捡起来再吃。一人用餐叉餐刀。一人连着碗碟吃喝。
下筷之前，罗金再次环视：没有任何家具，除了饭桌和椅子和桌子上的餐具。一扇窗子离地面两人多高，没有栅栏。连着这小屋子的是两扇门，刚才罗金的食物就是从左边那扇门端出来的。
是由那个用手抓饭菜吃的家伙端出来的。
围着桌子的，刚好五张椅子，每张椅子都各不相同。罗金只对自己坐的椅子有印象，那种风格是他熟悉的。
那四个人木板一样的表情，再也不见半点热情。
气氛诡异。
罗金难以下筷。
“你的饭菜很卫生，不脏，也没毒的。”那个用手抓饭的说，声音刻板，像木人说话。
罗金有点尴尬，后悔自己敲错门，进错屋子。
原来，这世界，嗯，这宇宙有比被高温烘烤还难受的事啊？那就是做客人，这里的客人。
罗金的筷子慢慢的动，好像他有胃病，胃口极差。
唉！
母太后忘记训练我的抗毒能力了，罗金想。
“我等了你一千年。”那个用刀叉吃饭的家伙突然说。
罗金吃惊的看向他，这是一个略瘦的人，脸长，长长的鼻子像是要和嘴巴抢食，分外惹眼。一千年？一千年？
“我叫吐赤海。”长鼻子说。
罗金的目光还停留在他的鼻子上，想起小时候的童谣，“哄人鼻子长，大了当流氓。”
“我在这里吃饭吃了一千年。”吐赤海又说。
罗金宁愿低头吃饭，当米粒进口，他舒了一口气，这总比你在这里等我一千年好受多了。
“我在这里等你一千八百年了。”用一支筷子吃饭的说。说他那是筷子，是罗金最初的错觉，现在他认为对方拿的不是筷子，而是一根搅屎棍。
一千八百，年？一千八百年？罗金叨叨念，别惹我火起，一下翻了你的桌子，看你们吃什么？我这不是做次客人吗？就是少了礼物吗？如此损我，将来我有机会损回你们。
罗金审视那人的牙齿，他没法把目光从这里移开，因为他的上门牙距离太宽，可以直接伸进一根筷子。
“我叫申通爻。”门牙有洞的说。
罗金不再看他，转向那用手抓饭的人，这人脸很扁，很宽，鼻梁很低，低到没有，吃相不敢恭维，满脸是菜和汤汁。
刚才就是你给我端饭菜的，你不动手你会死啊？
“嗯，啊，叫我伯东盅。我等你两千四百年了，嘿嘿，不久，不久。”
罗金看看自己碗里的饭菜，他宁愿里面有毒也不要伯东盅碰过。
为了不吃饭，罗金又把目光转向那个连碗碟一起吃的人。你，等了我多少年？
“我等了你三千二百年。”说完，这人流下泪水，“我为最初那自己八百年流的泪，就我一个人在这孤独的城堡里等一个永远不来的人，直到伯东盅到来。”他深情的看着伯东盅，舌头贪婪的舔着碗沿。
罗金还在友好的看着他，这人下巴向前突出，若是耕田种地，这个下巴工作效率一定很高，一会就能犁出一大片土地。可他现在浪费自己了，用下巴来吃饭，只见他下巴伸进碗底，舌头一卷，卷一大团菜进嘴里。
“我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了，真的。”他可怜巴巴的说，“最初的八百年，我一个人每天在这里吃，睡，逛街，连说话都不会了，幸好伯东盅到来，花了一百年让我重新学会说话。”
“你逛街？和谁？”罗金吃惊的问。外面光溜溜的，除了建筑，没人，逛街什么呀？
“和我自己。”他说，“还好，三位后来的兄弟给我起了个名字，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叫，地力荒。”
罗金坐在那里，筷子不动，这些人，在这里等我，干什么？为什么等我？他们来自哪里？
“你们是来自地球的吗？是谁叫你们等我的？你们怎么知道我就是罗金？你们知道我今天要来吗？”罗金的疑问一大串。
“地球？什么地球？”吐赤海问。
是啊，若是他等了一千年，若他真是来自地球，一千年前，没有“地球”这个说法的。
“是神叫我们等你的。”伯东盅说。
“神说，今天你们要等的人终于来了，只是不知道你具体什么时候到，煮好了你的饭菜，就餐时间到，就不等你了，刚好，你就到了。”申通爻说。
“你们等我干什么？”罗金问。
“给钥匙给你。”地力荒说。
“钥匙呢？”罗金问。
“别急，吃饱了慢慢来，还有事交待呢。”
吃饱后，那四个人慢条斯理的收拾桌子，洗餐具，罗金好奇的跟进，里面原来是厨房。另一间呢，罗金也进去看了，是洗漱间，非常卫生干净，只是气味不太好闻。
“你们吃的东西从哪里来？”罗金对这个问题很在意，几千年啊，要是这样，你们也算是神仙了。
申通爻带他再次走进厨房，厨房里还有一个门，比较小。进去一看，摆放了好些器皿，申通爻指着一面墙壁上的三个洞说，“我们吃的都从这里出来。”
“几千年都这样吗？”
“是的。”
“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吗？”
“别做梦，反而是不想吃什么来什么。”
“呵呵，那这样说，你们不想吃屎，有屎来么？”罗金不客气的问，你们在这里等我都几千年了，我才活多少年啊？
“唉，我们倒是想吃毒药，毒药都没有来。”
“为什么？”
“唉，不多说了，待会大家给钥匙你，你就明白了。”
罗金来到吃饭的地方，那三个人已经在这里坐了，慢腾腾的挖牙齿。
“我看，各位前辈，你们没有谁活了几千年的样子啊。”罗金说。
“唉，我们来时是什么年纪现在就是什么年纪。”
“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在这里几千年了呢？”
申通爻指了指罗金背后的墙壁，罗金站起来看，原来墙壁里镶着一连串的正在跳动的格子。这是钟？怎么看？罗金看了一会，终于看懂了。这是多么聪明的设计啊，只要是人，都会看得懂，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
“在这期间，都没来过别人吗？”
“没有，就我们四个。”地力荒说。
“有没有女人来过？”罗金再问。
突然，四个家伙跳起来扑向罗金，面目狰狞，口吐白沫，十指狠抓。罗金猝不及防，被围在中间，承受人家的折磨，这还可忍受，恶心的是，这帮老家伙鼻涕口水一大堆涂满了罗金的全身。
罗金向洗漱间躲避，一进到里面，门口关上，从里面反扣，把衣服脱光，跑到沐浴器下猛冲。
这还是不错的生活条件嘛。
这帮家伙外貌普遍是三四十岁的模样，他们被谁选中了来到这里冤枉了几千年啊？若是真实的，这可够苦的，也难怪他们对我发火。
他们的力量不大，普通人而已。
洗好的罗金要换衣服，哪有？总不能这样光着身子出去啊。他只好把那些衣服扔进一个看起来像是洗衣器的机器里，一阵搅动，衣服出来，不但干净而且都干了，这都不是什么多好的技术。
更好的应该是：把衣服让某种扫描仪一扫，瞬间干净！
罗金干爽的出现在那四个家伙前面，他们正像根木头坐着，见罗金出来，急忙各自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双手递给他。
罗金观察他们再也没有动手的迹象了才靠近他们。
这些人，表情木然。
罗金疑惑的看着手中的钥匙，这些钥匙也许今天才被拿出来，表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由于质地有着神秘的可靠，所以做工精致，一点也不显旧有半点磨损。
“钥匙有了，它们的门口在哪里？”
“跟我们来。”
四个人在前面，罗金在后面，五个人来到街上。
那只雄鹰在上空盘旋，一见罗金出来，便飞到他的肩膀上。那四个人见了，竟然有点激动。
街道有窄有宽，有弯有直，两旁的屋子有窗有门，就是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从始至终，没见到别的活物，也不见多余的一点东西，比如，街道有一块石头啊，或者有什么的一坨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啊。
“街道真干净。”罗金不禁赞叹，他是没话找话。
“我们扫了几千年，想不干净都难。”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谁叫你们扫的？”他怕这个问题又引来他们的群殴，便警惕的后退几步。
“自己扫的，这里，能做的事就这个了。”申通爻说。
“其实，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半点灰尘。”地力荒说。
“瞎说，这里至少有一百次溅满鲜血，都是我们一天天扫干净的。”吐赤海大声说道，他终于有点情绪了。
“哪来的血？”罗金问。
“谁知道，从上面掉下来的，腥得很，臭得很。有时还有骨头掉下来呢。”
“都清理到哪里去了？”罗金又问。
“都倒到下面去了。”伯东盅指着路边栅栏外面说。
罗金过去往下瞧，下面黑沉沉的。
他发现四个人露出古怪又幸福的表情，当他们看向下面的时候。下面有什么对他们来说是好的东西呢？
“到了。”申通爻说。
前面出现一个半圆形的物体，它的另一半似乎埋在路面下。
来到它的面前，地力荒说，“有四个孔眼，看到了没有，你把钥匙插进去，啊，不是，你等我们离开后就把钥匙插进去，我们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幸福啊，真幸福！”
罗金端详钥匙，脑子还没转过弯。
身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看到那四个老家伙快乐的奔跑。
看到他们那样，他不禁笑了，自己到底做了一件好事，虽然是件被动的好事。
谁知那四个人跑到栅栏处，迅速爬上栅栏，然后朝这边做了个鬼脸，四个人手拉手，唱着罗金听不懂的快乐的歌往下跳。
罗金吓得脸色发白，慌乱冲过去，跳上栏杆，可人家已经往下掉了。
“我们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可以死的机会，罗金，祝福我们吧，我们解脱了，哈哈！解脱了！啦啦啦！”下面传来四个人的声音，确实快乐无比。
你们可以早死啊，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呢？罗金想。
他在等下面传来撞击底部的声音。
到底有多深？
怪不得他们向下面看时露出幸福的笑容，原来这样啊，原来这样啊！
原来，人们是可以这样快乐奔向死亡的，可见，在这里等人是多么折磨人的事啊。等得最少的也有一千年了啊。
等够了，忍够了。
可是，为什么不早点跳下去呢？
难道他们的责任心强大到忍耐上千年直至几千年的程度？
不可能！
啪！啪！啪！啪！下面传来四声沉闷的声响，估计这高度得有三百米吧？
也许，有另外的力量控制他们不让他们死，直到我的到来？罗金看着黑沉沉的下面，心乱如麻。
在此之前，他的心从来没乱过，不像现在那么乱。
四个人就这么死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