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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148

  色如常,道声“散了吧”就站了起来,笑看看我,一副“看你还能逃多久”的神情。又想起什么般,眼风扫过董以仁,率先离开。
  可怜董以仁似乎想起身躬送,结果又神色张惶地坐了下去。
  袁嘉楠分明看见了,走过去拍拍董以仁的肩。
  严恺问明于远:“你……明国师要回去么?”
  林岳罕见地热心:“严公子与明国师是旧识吧?不知此次来京城有无落脚处……”
  明国师微笑说:“难得林御史如此赏识一个人。严公子,待会儿林御史邀请你们去他府中暂住,你们就不必推辞了。御史大人素来端方清正,除了今天你们已经见过的李板儿,合府也就七位佣仆,御史府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清静。你们只管安心住下温习功课,准备春闱吧。”
  别的话我没细想,那三人的道谢我也没听,李板儿?他不是说自己是胡一鸣的家仆吗?怎么又变成林岳府中的?
  林岳深看明于远一眼:“佩服。既然明国师如此说,下官就从善如流了。三位公子请——”
  明于远一笑,援步走出。
  我在止善楼下,有些犹豫。
  阿玉在轿旁站定了:“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嗯,你想做这次春试的主考?”
  我直接无言。
  竟一语道破我心中所想。
  “主考?简非你……”
  “好。还有六天时间,你准备准备。”阿玉不等明于远反对,微笑着答应了。
  春气幽微,新月如水,阿玉的轿子渐渐融入长街尽头的夜色。
  我一路闷走,直至到书房也没想清这决定错了没有。正要问明于远,明于远已一步一步走过来:“非非,我现在很头疼,你说怎么办?唔,还是让我们先来好好地算一算,今天你一共犯了多少个错误……”
  何忧何求之一
  不是知心人不知。
  “小公子,小公子——”
  还在朦胧之中,就听见钟管家在门外轻喊。我才应了声,门居然就被推开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披衣而起,揭了帐帷一看,不禁笑起来。
  何太医。
  “简侍讲,简状元,好简非,你就帮帮我吧,好不好?要不,你向皇上求个情行不?”
  二月春寒料悄,可怜何太医在我床头擦汗连连。
  答应帮他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太医脾气突然发作,偷偷察看着我的脖子。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忽想起昨夜明于远……我顿时脸发涨浑身燥热头顶冒烟。
  混……混帐何太医。
  不仅话多,眼睛也疏于管教。
  何太医笑起来:“咳,简侍讲居然还是这么脸嫩。”
  什……什么脸嫩不脸嫩的?谁脸嫩了?
  看他笑得祖父样,我一时不知要不要动怒,只好转了目光,研究纱罗帐上的如意纹,神定气闲。
  何太医不请自动,竟上前一步坐在我床头,二指轻轻搭上,替我诊起脉来。
  这次不再眼观鼻鼻观心,他低着头几乎没笑出声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忙不叠抽回左手。
  “想不到这世上竟有人连指尖都会羞红发烫。可惜皇上看不到……长夜昏灯皇上一人……寂寞啊。”
  看着他长吁短叹模样,我只觉头疼:“何太医你很闲是不?正好,我今天少个人煮水沏茶,不如……”
  “啊?茶?对,茶……”何太医烫着似的站了起来,“这个,下官糊涂竟然又多话了。简侍讲,兰轩茶馆之事您说……?”
  这会儿他似乎终于想起了来意,再也笑不出,重新恳求地看着我,额上的汗又细细地冒上来一层。
  算了,帮就帮吧。
  不过,此时不提些条件算不算傻瓜?
  “何太医,你说世上有没有一味药,人吃了就……就会发……软……”
  “啊?什么?啊药。……吃了发软?是要手发软,腿脚发软还是要腰发软的?”
  你个糊涂家伙。
  只知问问问问,你不会猜吗?要你这太医何用?
  哼,我看你干脆就待兰轩说一辈子书去吧。
  “简侍讲,你能不能详细地说说究竟要哪种功效的?说了我现在就去帮你配。”
  我看着眼前这位十分热诚的何太医,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呵呵你看你,红头赤脸的。你慢慢想,不急的。”何太医笑得又慈祥又有耐心。
  我干瞪眼。
  “哈哈哈哈,想不到一来就听到这么一出。有趣有趣。”门外大笑声传来,人也跟着走进。
  阿敏。
  “下官拜见宁王……”
  “免了免了,依本王看,何清源你还是快滚吧。简非说的药你真配出来,只怕明于远会要了你的脑袋。当然,你也别太担心,肯定会有人因此暗中大力支持你的。”
  “下官糊涂,能否请宁王明示,为什么配个吃了发软的药,明国师就会要了下官的……啊,啊!下官糊涂,下官还是走的好。那兰轩之事……”
  何太医想起什么似的,抬起衣袖擦擦汗如飞而去。
  亏他也近六十了吧,居然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剩下门兀自晃了两晃,又晃了两晃,最后晃悠悠合上了。
  室内静下来。
  阿敏小子倚在床头笑得……我恨不能立时化作青烟遁了。
  “别动别动,我看看,手指尖是不是真的会羞红……嘿嘿嘿,果然。”
  阿敏半个身子压在我身上,捏着我的左手笑嘻嘻地看。
  “你小子快给我起来,大清旱的不去上朝,跑这儿来胡言乱语。”
  我使劲推他,哪知他不推不倒,一推竟倒向我身侧,枕了手臂仰卧。
  他的目光慢慢自帐顶落到我脸上身上,笑容忽一僵,又若无其事的看向帐顶。
  “小非非,你说的那药我有,你要不要?”
  听这语气,还似真非真,似怨非怨。
  我顾不上羞恼,只觉得头疼到十分。
  大清旱的,你说阿敏小子干嘛跑到我卧房里来,还躺在我身边与我话家常似的说着那……药,算什么回事?
  我穿衣起身:“喂,你小子先让开,我起来后你要睡就睡吧。”
  他哀哀怨怨地看我一眼:“小非非你真没良心。亏我一听说你被委以礼部尚书之职并负责主持春闱,就赶了来问你。”
  什么?!
  这么快?
  阿玉难不成知道我已反悔?
  昨夜明于远历数我一天的过错,其中一条就是这春闱之事。
  “你也不想想自己散漫的性子,你耐得下那样的繁难么?或者,你是嫌五品侍讲官做得太小还是怎么的?你这小傻瓜,为个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
  你以为我是为了严恺?
  ……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人。
  可是……
  “怎么?还不服气?”明于远一指弹上我额头,“我哪里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真正原因?说我明于远以貌取人也好,悖德弃义也好,甚至说皇上寡恩也好,别人要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你听着就是,何必把自己绕进去?你这样一步迈出去,到时候想要收回只怕有些不容易。这次就算了,当然,小惩是免不了的,你说对不对?”
  ……
  我懊恼一时意气,惹上麻烦。只盼着天一亮就进宫,哪知竟睡过了头。
  混蛋明于远为什么也不喊我一下?
  “皇上今天上朝,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并称此事已定不必再议。呵呵再议,朝臣们分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堵住了口。众大臣不约而同看着明于远,明于远微笑着说了句‘圣上英明’,于是此事就在一片声的‘圣上英明’中定了下来。”
  阿敏说着说着突然眉一皱:“看你这神色,你事先知道?”
  我叹口气,把昨天在止善楼中的事告诉了他。
  阿敏越听眉皱得越紧:“皇上也好明于远也好,他二人随便一招就能胜你十数倍,你犯得着为他们出头?”
  “……”
  “你竟对他们这样好了,亏我为你操了一大早的心。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阿敏很幽怨。
  我烦恼中也被他逗得笑起来。
  “好好好,补偿。走吧,我请你去兰轩喝茶听书去。”
  阿敏赖着不动:“不去。听书?就何清源?你想帮他就明说,何必骗我?”
  这小子,这么精明做什么?
  我看着阿敏眼中那似是而非的失意落寞,不禁愧疚起来。
  “阿敏,谢谢你……”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说好了,我要喝你亲手沏的云顶雪芽,水也要你昨天新得的松岩春泉,还有,要你那套黑胎白里的骨瓷盏,还有……”
  “还有还有!”我笑着将他从床上拖起来:“还有,把简非带过去做宁王爷的跟班。”
  “最好不过。”阿敏小子总算恢复笑嘻嘻模样。
  结果,我带上阿敏指定的全套用具,与阿敏前往兰轩。
  “阿敏,我答应了帮何太医半天赚足十两银子,到时候可能还要借宁王您的威名……”
  “借吧借吧,想借多少借多少。”阿敏指指我脸上的面具,“这个玩意儿你准备戴到春闱结束,到时候自己揭去惊得一干人等目瞪口呆?还有那谁,严恺?我倒想会会那小子。”
  呵呵,会会?
  兰轩大堂中坐着的不是严恺他们又是谁?
  何忧何求之二
  酒楼酣宴,茶轩清玩。
  “怎么,那帮士子里有你认识的人?”
  阿敏果然很聪敏。
  “那个穿淡黄长衫的,就是严恺。”我把阿敏手中的器具接过来,“我扮成你的随从吧。”
  阿敏笑着打量我一番:“随从?看来你今天戴的不是昨天的面具了。其实只有没长眼睛的才看不出今天的你就是昨天的你。不过,你想怎么玩我都陪你。我正缺一名最贴身的随从,就你了。东西给我,我可不舍得让我的随从吃力。”
  不舍得?
  是前年吧,我出去散心,信马由缰不知不觉走到城东山中。因是秋深,游人稀少,我打发灰马到别处啃草,自己坐在半山亭似看非看地对着远处的峰峦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空山里传来渐行渐近的马蹄声脚步声,我转头看,不禁发笑。
  阿敏,不,应当是宁王爷。
  他十分王爷地坐在肩舆中,眼神却颇为寂寥。后面仆从数人,牵马的,奉食盒的,更有几个各自捧着一罐水在后面勉力跟着。
  见到我他似乎吃了一惊,一下子坐直了:“你?你怎么一人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说着就往下跳,惊得轿夫刷地全跪下了,凹凸不平的山路我看着只替他们的膝盖疼。
  阿敏走过来,走了一半看看我又看看身后,说道“都起来吧”,结果,那些人都不起来。
  阿敏不管,反复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终于解释得不耐烦,照着他一脚踹过去,那些跪着的人倒抽一口气头刷地差不多贴到了地面。
  阿敏却大笑起来,看来终于相信我没事了。不过他的反应却奇特,快步走到轿夫身边,对着他们的臀部一人一脚:“马留下,你们都滚吧。水仔细些,送到简丞相府。”
  什么?费这大阵仗只为取水?
  他一脸委屈:“怎么?不相信?人家大清早进山好不容易才找到这眼泉,把先前所有的水都淘干净了等到现在,才等到这几罐新出的云石泉水给你泡茶,想不到你竟不满意。”
  我刹那明白这两年他时不时派人送给我的水,原来都是这样取出来的,不禁暗自感动不安。见他一副“怎么样我很好吧”模样,忍不住和他开玩笑:“为什么要感激你?出力的全是宁王府上仆从。”
  “他们不出力谁出力?他们的任务就是出力。”他笑嘻嘻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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