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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得厉害,一般人,被硬生生砸断了骨头,不当场昏死过去就有鬼了,他这样咬牙撑着做什么?就算直接晕过去,或者开口喊一声痛,也不会有人笑他啊……
“你以为……你的命真的有那么不值钱么?”垂下头去,只有自己可以听得见的自言自语。他想起梦里面赵无琊凌空而起出腿去挡那根铁棍的决然身姿,不是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不是不知道会有多痛,只是这痛宁愿自己照单全收了,也不想那个人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一辈子撞破南墙不回头地爱着那个人,也只肯为那个人舍生忘死。
忽然间泪水就湿了眼眶,如果那是爱,如果这也是爱……我是不是已经伤你太多……?
吴邪俯下头去在他耳边轻声道,“吴邪是个混蛋,他怀疑你,冤枉你,还冲你开过枪……不值得。”
闷油瓶松开皱紧的眉,只是淡淡地回一句,“我会带你出去。”
“你傻啊?……”
“一只手,也一样可以。”
回答他的只剩下湮没在胸腔里的低泣,一滴炽热的泪落在颈边,转瞬消失无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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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咳咳……”
胖子和潘子从一片狼籍中抬起头来,互相交换了一个“没事吧?”的眼神,两人都是一身破落狼狈,随便从天桥底下抓一个流浪汉看着都比他们齐整。
胖子扶着一堆乱石站起来,都说郁闷的环境出诗人,胖子状似潇洒地抖了抖身上几斤重的土灰,深情款款地望向潘子,“亲爱的老潘,”举起一只手臂模拟手握一把利斧的英雄形象,“我感觉自己像是盘古!”殊不知那个动作其实猥琐得像猪肉摊大叔举着菜刀剁排骨……
潘子“呸”地一声,随手抓起一块小石子精准地点杀了他的头,“我他妈还后羿呢……”话没说完就被胖子抖落下来的灰呛了个七晕八素。
胖子摸了摸中招的额头,讪笑,“后羿哥哥好准头……”
“我限你一秒钟内恢复正常。”潘子从嘴里挤出一句话,语气是正经八百的威胁。想了想,“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小三爷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万一再塌方一次……”
话说到一半,头顶摇摇欲坠的断石立马有了松动的迹象……
胖子一把扯开潘子躲过一阵“石雨”,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人在说天在看呐,三老头没教过你吗……别跟老天爷叫板儿……”话音刚落,头上稀里哗啦撒下来一堆沙石给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潘子干笑,一句话原封不动地丢回给他,“人在说,天在看,啊?”
听到头上石缝间摩擦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刚刚经过那么大规模的塌方,这里确实不是久留之地,潘子神色一正,“王盟呢?”
“唔……”一旁的石堆边上传来王盟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怎么了?”潘子见他姿势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蹲下去仔细查看。
“腿……痛死了……”王盟的声音带着委屈,“老板……”还说你会罩着我,该你罩的时候就跑得没影了……
胖子打开手电看见王盟裤管上的血迹,“别动。”一边把裤脚捞起来,一看,傻眼了。
“看样子筋骨倒是没伤,短时间想要到处蹦达也是不能够了……老潘,怎么办?”其实是想说,带着个伤残人士到处找出口,够他们心累的了。
潘子倒是二话不说背起王盟,胳膊耸耸胖子,“你开路,先出去再说。……等等,再看看我们的装备有没被压住的尽量都带上。”
结果,胖子灰头土脸地在乱石堆里扑腾了半天,也只扯出了一个背包,拼了老命地又摸出两根雷管。背包里只有一瓶水,几根绳子和蜡烛和在上面主墓里摸的几件明器,虽然枪支弹药潘子一直谨慎都放在身边,但没有食物,是最严峻的……
“走吧。”潘子把王盟往背上又托了托,望着黑不可测的墓道深处,喃喃地叹了一声,“小三爷……”他根本不敢想像,如果吴邪没有追上闷油瓶就遇到了塌方,会发生什么事。还有,三爷自己走掉,留下一张画了奇门遁甲的地图把他们带到这么危险的境地,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潘子哥。”王盟在背上小声地叫他,“刚才我说的话你别在意,我也是一时口不择言……而且那时老板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不敢随便相信谁。”
潘子点点头,“他是对的。”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无琊墓里发生的一个又一个怪事,墓中墓、青铜雕像、迷宫、镜子、奇门遁甲、塌方、三爷失踪,兄弟反目,同伴负伤,粮水紧缺……这一趟活,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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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我总是觉得,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死。”吴邪看了看身边的人。
他没有说话,其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怕死?不全是,有时候,他甚至热烈地期待着死亡的降临。
如果活着很痛苦,那么死就是一种解脱。一个人要经历多少事情,才会觉得活着是痛苦的事?吴邪,我希望你懂得,又希望你永远不要懂。
如果你看过几百年几千年的白云苍狗,什么都轮回过了,只有自己还在,只有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你也会知道,寂寞是一种多难熬的……毒药。
“大概是我,活腻了吧。”平铺直叙的语气,抓不住那一丝喟叹的情绪。
“也许鼎室那尊青铜像真的跟你有什么联系?”从眉眼到唇线都与身边这个人别无二致的冰冷雕像,还是让吴邪微微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道,我忘了。”
“那如果被你忘记的是很重要的东西,怎么办?”
“已经忘了的……”再重要又有什么用?
吴邪在身上找了半天,最后只能无奈地面对完全没有药、水、食物这样的事实,闷油瓶的手臂还在不断地淌血,最让吴邪想磨牙的是,那小子居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真把自己当成全自动造血机器了。他想了想,二话不说脱下外衣用刀子割开,小心地抱过闷油瓶的手臂,打开手电仔细地把嵌入皮肉的石屑一点一点清理出来,再用衣服割成的布条紧紧包好。
做完这一切,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抖得不像话,偏偏是那个受伤的人,手臂一直安稳地搭在他手上任他摆布,动也没动一下。凑近了才发现一身的衣服几乎都被汗湿透了。
吴邪看着那只被包扎得很拙劣臃肿的手臂,想到骨头断了都应该上夹板,否则移位了华佗诈尸都救不回,可是他手边什么都没有,知道很疼,也只能把布条扎得紧了又紧。
这个人拼了命地救他,他却连好好照顾他都做不到。满手都是血,他的血。不自觉地,连唇都咬破。
“没事。”闷油瓶淡淡开口,“出去接好就没事了。”
吴邪低声地重复一句,“接好就没事了……”颠来覆去地说,都只觉得是在骗自己。
“你……很累了吧?”语焉不详的一个问句,吴邪转过头望向闷油瓶。“时间还早,你睡一下吗?……反正这地方也不会塌得再离谱了。”说完无奈地笑笑,现在他们身处的这片断壁残垣,可是安全得很呐。
闷油瓶动了动发干的唇,声音也透着浅浅的困顿,“你不怕我……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他一点把握也没有,死活这种事情,以前不在乎,也就觉得无所谓,现在难得多了一丝不想死的念头,反而觉得活下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吴邪愣愣地没有说话,开什么玩笑,这个人说他会死?没死在云顶天宫没死在西沙海斗,死在这种地方?……开什么玩笑……
闷油瓶继续说,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话那么多,“如果真的那样……”
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温暖的手带着一丝惶急地覆上他的眼,“睡觉。”别他妈再让我听到你要死之类的话!
时间仿佛回到了五天前的车厢,一只手阻隔了刺眼的光线,也抚平了旅途的动荡,让他做了一个好梦。
那句没有说完的话是,如果真的那样……谁来带你出去。
“你不睡?”闷油瓶感觉到身边的人还是坐得直直的。
“我看着,万一它再塌呢?”吴邪点了根烟,一连串发生了那么多事,脑子里的问题还是糨糊似的摸不着头绪,他早就没了睡意。
“不是说不会再塌了?”看得出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吴邪抬头望了望虚空中的深黑,“我赌不起。”
如果上帝就连这个小小的容身之处都不给我们,再塌下来,总该轮到我去挡。
抽完一根烟以后,头又开始痛。
吴邪虽然拼命想保持清醒,眼皮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变重,完全不听使唤。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明明一点睡意也没有……而这个疑惑转瞬间就被更大的恐慌淹没了。
他吴邪虽然说不上自律甚严,起码的自制力也还是有的,可是自从进了斗以后,不难发现,他的思维总是处于困顿和偏激状态,时不时地头痛胸闷,甚至……还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和行动力。这些,从他对同伴毫无根据的怀疑和最后竟然对着闷油瓶拔枪就可以看出来。
要造成这样的局面,若不是他吴邪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多重人格,就是——根本就因为有人在操纵这一切!
这个念头过后,吴邪感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慢慢浮出水面。
从他进斗前突然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他就想告诉他们,自己也开了好几年车了,还是破烂程度和性能都跟那黑面的不相上下的破金杯,晕车这种事情,只可能发生在他新买了一辆大奔开着开着高兴得晕过去……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闷油瓶一记手刀敲晕了。
……在墓道口和壁画墓室里又都出现了难以理解的晕眩和幻觉、连续不断地梦见关于墓主死因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却无论如何看不清梦里的任何一个人,看不到公子无琊最后真正的死因、看不到结局……似乎有一种力量牵引着他去接近真相,却始终让他无法触及。
他费力地揉揉太阳穴,终于放弃了无谓的抵抗,反正……每一次都抵挡不了不是吗?沉沉睡去之前想的是,吴三省,你这次下来究竟是要找什么,吴邪何德何能,值得你造出一个如此诡异的烂摊子丢给我,值得你挖空心思地利用?你这只……老狐狸啊……
黑暗中闷油瓶睁开一双平静无澜的眼,抬起左手轻轻把吴邪抵在墓墙上的脑袋拨到自己肩上,复又恢复了淡漠的神色。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是对着蛰伏在阴暗废墟后面的某个人冷冷开口,“这世上可以压制我的人很少,我本无意知道你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做错了一件事……”目光渐渐变得森冷,“你不该把他卷进来。也不该幼稚到,把我当作棋子。所以你最好相信,我若尽全力,也未必拼不过你。”
这场游戏,从现在开始,张起灵亲自陪你玩。
吴邪睡着睡着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他不安地缩了缩腿,又往旁边那人的颈窝里钻了钻。那个身体一点都不暖,却让他觉得很踏实。
就像一场冗长的梦醒来,看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