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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的模样,此时冷不妨一看他这样‘温和’的形象,明绣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一边跟着坐到了他身边,推了推桌子上的燕窝粥,细声问道:“昨晚没睡,你就在家里好了,宫里我都去过好多回了,自个儿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知道他一晚没睡,今日又一大早过来是要陪自己进宫,明绣心里有些感动,目光更是柔和了一些。周临渊听她这么说,却是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碗里头的燕窝粥,如果不是明绣之前亲手盛的,估计他此时早就已经推到了一旁,纠结了半天,他这才皱了眉,端起碗两口喝了个干净,喝完之后脸色虽然平静,可是却迫不及待的让人送了杯热茶过来,喝了好几口,祛了嘴里的甜腻味道,这才舒了口气,向明绣摇了摇头:“今儿我陪你一道进宫,不然我不放心”在屋里众人听起来,只是觉得太子夫妇感情甚笃,连进宫见自个儿父母太子也不放心太子妃,非要陪着她一道去,不愿意分开一时半会儿。可他这么说了,明绣却是听出其中的味道,这是在暗示今日进宫这一趟并不太平,她心里咯噔,脸上表情却是十分平静,既然周临渊另有打算,她也就不再多说,点了点头,也跟着简单吃了点东西,两人这才收拾了出门。
进了宫门之后,周临渊难得的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和她分开去了皇帝的养心殿,反倒是跟着明绣一起去了坤宁宫,也许是昨日派人通知过明绣的原因,今日明绣夫妻来得虽早,不过皇后也早就收拾打扮好了,将来请安的一应宫人打发走了之后,这才过来坤宁宫内殿,看到儿子在时,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他们说道:“刘氏,有孕了”语气里说不出的复杂,好似有些酸楚有些失落,也有些隐隐的愤怒和疲惫,可此时她的表情却是十分平静,就好像是努力将一切都压到了心底最深处般,明绣讶异的抬头看她,想到之前命妇朝拜那天的情景,心里又有些替这个婆婆心疼。
隆盛帝的后宫并不如何庞大,除了皇后以及以前的大小冯氏和如今的刘氏之外,就极少再有其它女人,间或是有,也是活不了多长时间,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皇子再出生,就是像小冯氏之前那样有身孕的,也是极快就流产,除了几个成年的皇子,新生的竟然是一个都没有,如今听到了刘氏有孕的消息,明绣虽然觉得不怎么平静,可是也并没有讶异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样子,但如果说这事儿只有这么简单,皇后肯定是不会专门派人唤她进宫一趟,而且周临渊还是这样一个模样。
她抬起头,想到之前的事情,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不过一双黑眸却更显得亮了些,定定的看着皇后,等她接下来的话。
皇后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这才淡淡的让陶姑姑去御膳房取些精致的点心吃食过来,等人走了之后,又让闵姑姑亲自去外头盯着,李朴则是静静的站在她身边,有时候就算是皇后,要说什么,避了众人耳目,可是对于皇上派来的人,却是避不得的李朴跟了她多年,皇后也相信,如果不是事关重要到能关乎皇帝陛下性命的,他应该还是忠于自己的时候多,等人都清了出去,皇后这才脸上露出一丝忧愁之色:“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皇上好似并不欢喜。”自从上次降了冯氏份位之后,这对世间最尊贵的夫妻之间相敬如冰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隆盛帝好些日子都歇在了坤宁宫里,因此最近宫里又流传了皇后重新得宠的话,她时常看到皇帝陛下,自然说的话更是最为真实,不掺杂任何因素的。
这话听起来十分简单,可是却经不起细细的琢磨,明绣眼皮微垂,脑海里开始飞速运转了起来,照理说,中年得子,在隆盛帝这样一个已经经历过许多的人来说,是值得欢喜的一件事情,为什么皇后却偏偏说他看起来并不如何欢喜?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幸亏之前思索时半低垂着头,不然脸上的神情,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宫里还有李朴这样一个宫人存在,被人看出她的异状,估计怎么也会往不好的方向联想,明绣手脚微颤,身边周临渊适时伸了手过来,紧紧将她小手握住,他掌心并不如何温热,可是却带着一股能让人安心下来的坚定,明绣藏在襦裙里的颤抖双腿,渐渐平息了下来。
虽然心脏还在不停的扑通乱跳,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好歹是镇定了下来,抬起头时,已经再也看不出异样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好似有些好奇般:“母后,父皇是不是关心刘昭仪身子娇弱,所以才不愿她吃这个怀孕的苦头了?”明绣这话纯属胡谄,可是此时说来却是恰当无比,古时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教子,有养才有教,这孩子是女人最为重要的依靠,如果没了孩子,下半辈子就是活着也没了依靠,就算一个妃子再得宠,没孩子也只是等到年华老去之后,被送入冷宫或者皇家寺庙下半辈子青灯古佛而已。
可这么重要的孩子,偏偏隆盛帝好像是不太高兴刘昭仪有喜,明绣如今这么一说,倒是好像隆盛帝宠刘昭仪,大过了对孩子的期望,这样一来既是不得罪谁,也不会让人觉得她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儿,皇后眼睛里露出满意的神色,一边冲明绣点了点头,嘴角边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丝微笑:“皇上一向怜香惜玉,只是皇上心里如何想,本宫也是不得而知了。”
周临渊坐在一旁安静不出声,犹如木雕一般,只是静静握着明绣的手,眼里极快的闪过冷光,皇后偶尔偷偷打量儿子好几眼,见他自进宫之后除了给自己请安之外就一言不发,心里不由有些失望,只是母子间一向生份已久,就算是有心想和他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大殿里突然间沉默了下来,众人都安静的坐着,等到陶姑姑亲自跑了趟御膳房送了吃食过来时,气氛才稍稍缓和了几分,明绣小小口的拈起糕点吃了几块,仿佛进宫就真是为了吃这东西似的。
皇后除了一开始的说刘氏怀孕的事情之外,就再也闭口不提其它的事,周临渊满脸冷色,明绣则是笑得温和大气的样子,李朴看着这奇怪的三个主子,暗叹了一口气,不多时间,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宫人的声音:“娘娘,皇上身边的小卫公公过来向您请安。”
一听这话,殿里明绣和皇后二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前才提到皇帝陛下的事情,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他就派人过来传了话,心里在不由都在猜测,眼里的惊色一闪而过,随即二人都别开头去,皇后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半晌之后才看了儿子夫妻一眼,轻轻说道:“传”
“传~”李朴听她发话,跟着拉长声音大声喊了一声,外头传来答应的声音,不多时,大殿里有个小太监弯着腰猫着小碎步跺了进来,一进殿门没敢抬头,赶紧就跪下给皇后请了安,等她唤了起之后,才站了身子,只是腰仍旧弯着,脑袋也低垂着,听着皇后问话:“皇上有什么旨意吗?怎么劳你来跑一趟了”
那小太监跟在隆盛帝身边,这些日子常看隆盛帝往坤宁宫跑,再加上皇后又不是那等刻薄难相处的人,因此心里对她也是真心亲近,听她问话里好似有打探的意思,犹豫了一下之后,仍旧是回答道:“回娘娘,皇上听到太子和太子妃进宫,因此特意让奴婢过来,唤太子殿下去一趟养心殿”
皇后四肢一凉,脸色下意识的就有些发白,转头看了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淡的儿子,想到之前的事情,不由有些慌了神:“皇上唤太子殿下过去做什么?”
那小太监脸上露出难色,摇了摇头回答道:“回娘娘话,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好了”周临渊一下子站起身来,他今日穿着一件月牙白滚了明黄色绸边儿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玉树临风,颇有些出尘无邪的味道,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用玉冠束了固定在头顶,脸颊边垂了两根金黄色的丝带,整个白玉似的俊美脸庞完美的露了出来,站起身来时更是丰神俊朗。
他伸手弹了弹衣服上刚刚因坐下而起的皱褶,面色平静到冷然,冠玉似的脸颊上头好似有光晕流过,迷人眩目。从进殿之后,他就没怎么开口说话,此时突然在这样沉默的时候开口,冷不妨的让皇后吓了一跳,想到那事儿的结果,有心想要劝阻他,可是对上儿子一脸冷然的神色时,剩余的话都堵在了喉间,再也说不出来。
第四百二十二章 即发
皇后看着儿子站了起身来,难得冲她点了点头,这才跟着那个小卫公公一路走了出去,外头已经停好了小辇,显然皇帝派人过来势在必得是非要将自个儿子叫过去的,根本不容他有拒绝的意思,一路上几个抬小辇的小太监跑得飞快,显然之前是得了命令的,原本从这坤宁宫到养心殿最后也得要一两刻钟时间,可是现在生生被抬步辇的小太监们飞奔提速,将原本要两刻钟时间,紧紧缩到只用了一刻钟不到。
周临渊一路表情沉默,等到了养心殿时,难得竟然嘴角含了丝笑意,里头隆盛帝早就已经等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了,听到外头有人禀报说太子过来了时,他目光微微一闪,这才宣了他进殿里,并且罕见的,将自个儿身边侍候的大太监黄怀给秉退了出去。
养心殿里,虽然是大清早的,阳光已经火辣辣的照了进来,大殿四周大窗处,都垂下了原本卷在上头的碧流纱,殿里明明是清爽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洒进来,带出一点点美丽到梦幻的光晕,偏偏歪坐在殿里榻子上,手撑在上头小桌子,拿着一本书,穿着寻常明黄色锦袍的隆盛帝,虽然看起来一副平淡的样子,不过他身旁,却是围绕着一阵阵的冷空气。
“儿臣,见过父皇”周临渊略有些清冷的嗓音,淡淡响了起来,头微微垂了下去,跟着半跪了身子,下巴上系着的两根明黄色的绳子最下端,一串质地清彻的玉珠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大殿里,带出一种空旷的感觉。
隆盛帝清俊的脸庞上一片淡漠之色,听到儿子的请安时,迟迟没有叫他起来,目光也好似并没有从书本上移开,周临渊半跪在地上,脸上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比这困难的姿势多得是,他也从没喊过累,如果隆盛帝打算让他这么半跪着,要想教训一下他,那是打错算盘了虽然目光没有从书本移开,不过隆盛帝好似对儿子心里的想法十分清楚一般,只是事情关系到尊贵的皇帝陛下,他自然不如周临渊能沉得住气,半晌之后自周临渊进大殿里来,跪下请安之后就再没发出声音,好似根本没有存在这么一个人般,他心里的火气腾的升了起来,面容上却是越加轻松了些,只是眼睛里露出一丝阴戾之意,两父子生气时的神情,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来了?”
周临渊眼里的光彩一闪而过,默默的点了点头,隆盛帝是他父亲,可他更是一个皇帝,先国而后家,此时手掌生杀大权的是他,而不是自己周临渊微微垂下眼皮,眼睛里头闪过野心与欲望,可是想到明绣时,这种对权力的渴望,又好似并不如以前那么浓,他知道皇帝此时要的是什么,可是这时的情况,与以前的他不同,那时他独自一人,就算明知道是冒险,是在赌,他也可以放手一博,但此时他已经有了妻子,稍一不慎,可能就连累他们,皇上虽然是他父亲,可是这父亲对于他来说,是唯一,但他这个儿子,对于隆盛帝来讲,却又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虽然不想忍耐,可是却又不得不忍耐从这一点来说,他已经与以前的他不同,一开始,就已经输了大半,周临渊干净光洁的脸庞上露出一丝阴鹭,抬起头时,面容上已经平淡了许多,即没有辩解说自己是隆盛帝叫来,也没说自己早就过来了,他心里猜到了些什么,知道隆盛帝有了怀疑,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恭敬之色:“刚刚才来”
看到这个一向桀骜不驯的儿子难得有这样安静听话的时候,隆盛帝心里稍稍觉得舒爽了些,哪怕这些舒爽,是因为他之前动了手脚之后,惹得自己勃然大怒而换来的,可此时看到他这已经许多年难得一见的神情,他倒不如之前那么怒气丛生了。
“来了就过来坐着吧”虽然态度还是淡淡的,甚至语气稍显些冷漠,不过隆盛帝这么一说,周临渊却是知道他已经将对自己的怒火泄了大半去,不经意间嘴角弯了个弧度,很快就隐了下去,这才听话的坐到了隆盛帝下首的椅子上,故作不解的问道:“父皇今日宣儿臣过来有事儿?儿臣今儿还陪着太子妃去向母后请安呢”
“哼”隆盛帝看着儿子,冷笑了两声,好不容易按奈下去的怒火,看到他这样一个模样态度时,隐隐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