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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65

  没有石料,修建石堡的这些石头都是从北方更远处凿山开石然后运来,所费的人力物力不赀。石堡靠着叶安河,形成了一处易守难攻的险要关隘。赵吕有自己的住处,除了自己带过去的王府的护卫,还拨给了他一小队亲兵,吃饭都由大灶做了统一送来,大块的肉一手抓不住,看得赵吕眼直发愣,他到那里第二天就赶上捕鱼,因为北方天冷结冰早,现在赶着捕捞一回,那些鱼为了御寒而囤 膘,个个都是头肥肚圆,当天晚上就喝着鱼汤,不用多放什么佐料,鱼汤就很鲜了,他喝了两大碗。
  总之,一切都好一切都顺利,净是报喜不报忧的话。
  赶路是不是艰辛,那里情形是不是简陋清苦,一个字不说。
  赵吕何尝吃过那种大锅饭?住得惯那样的地方?齐氏固然不娇惯他,可是也从来没亏着他过。屋里什么时候熏什么香都极讲究,丝毫不错。头一次出远门,就去了那样的地方。
  小冬揪心地好几晚都睡不好。
  不知是担心所致,还是她到了拔个子的年纪,整个人瘦得极快,下巴尖尖的。倒是急坏了胡氏,天天盯着厨房做好吃的,不光正食顿顿翻新,点心也是花样百出。南瓜馅蒸饺,萝卜丝蒸糕,小鱼羹,秋梨冻。可惜再好的东西,小冬就算强颜欢笑的吃了,一边吃一边越发惦记赵吕在外头绝对没有这些东西吃,吃的东西一点没见添在身上,人还是照瘦。
  连安王都开始不安,特意抽出一天空,带小冬出门去逛。
  父女俩去落霞池边不远的松涛园看了半天的菊花,为了逗爱女一笑,安王还让她把一朵绣线菊插在自己头顶上。老爹如此牺牲形象大奉献了,小冬也觉得过意不去。回去时安王说:“今天不在府里吃,去西市吧,那里的太白楼做的鱼极好。”
  “父亲去吃过?”
  “没有,听旁人说起过。”
  太白楼得鱼果然味道极好,隔着池塘,那边的亭子里还有歌集弹琵琶唱曲。小冬想起头一次和赵吕出门,还有罗家兄弟和沈家姐妹,在福西楼吃饭,那回还听着了秦女唱曲。
  小冬陪安王喝了两杯酒,将鱼脍吃了不少。出来一吹风,小冬就有些晕沉沉的,脚步绵软。安王扶着她上了车,小冬脸红通通的,拿袖子扇风。
  安王看着好笑,天气已经冷起来,他的扇子也早就收起,顺手从座位下头的格子里拿了一本书出来,替小冬轻轻扇凉。
  小冬眯着眼,看着那书在眼前不停的晃,书皮上的字闪来闪去,就算本来头不晕,也让它给闪晕了。
  “父亲为什么一定要送哥哥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话之前她曾经问过,但是安王给她的理由并不能让她信服。
  安王并不是爱恋权结党的那种人,况且洮州是吴先章的地盘,吴先章现在会站在哪一边?傻子也知道。
  安王之前说他和皇后又约在先,难道赵吕这件事,就是约定的一部分?
  安王的意思是,他和赵吕支持的是三皇子吗?
  可是三皇子的地位已经很稳固,他是嫡子,人品学识才能都挑不出毛病来,三皇子妃又即将临盆,可以说,只要皇帝不抽风想废后易储,三皇子的地位稳若磐石。皇帝会抽风吗?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圣德太后那么走背运的。
  再说,就算皇帝想抽风,皇后背后的李家,还有三皇子的岳家,这些人可不都是吃素的。
  如果安王也站在三皇子一边,那么皇帝即使抽风了,那也是白抽。
  安王摸摸小冬的头发。
  小冬眼神儿迷糊,可是脑子并没有迷糊。
  隔了好一会儿,安王也没有出声。车外面的各种嘈杂的声音或远或近的传入耳中,小冬昏昏沉沉快睡着了,才听见安王说了声:“不久你就会知道了。”
  话说的很平淡,可是小冬从里面听出一股不平常的意味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来日将有大变?
  能有什么样的大变会让安王如此郑重其事?
  皇后代表一方,安王代表一方,吴先章又代表一方。
  同时牵涉到后宫,朝堂,军队的大变,那是什么?怪不得安王不肯告诉她……
  小冬其实已经猜到了,她深吸了口气,靠在安王肩膀上,什么也没说。
  安王声音温柔平和:“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你已经长大了。”
  “父亲。”
  小冬握着安王的手,多少话语就凝在这淡淡的一个称呼里。
  她并不懂别的,她只知道,安王和赵吕是这世上最疼爱她,对她最好的人。
  他们要做什么事,小冬一定不会反对。
  即使帮不上忙,她也不会拖后腿的。
  女儿的确是长大了。
  安王心中感喟。
  小冬的镇静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她的反应,安王也毫不意外。
  “那……太后娘娘呢?”
  “娘娘不会有事。”
  那就好。
  半路上天就变了,刮起风,云一团团堆叠层积,天空成了阴郁的铅灰色。回到安王府时风吹得正紧,天几乎全黑了,府门前的灯笼已经点了起来,灯上面安王府三个字在风中飘摇不定。
  因为是安王带着小冬喝了酒,所以即使她一身酒气回来了,胡氏也只能轻声念叨两句,服侍她洗漱睡下。
  小冬还没有睡着,就听着窗纸簌簌发响。
  “下雨了么?”
  外面丫鬟应了一声:“是,郡主要吃茶么?”
  “不用”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小冬又赶着做了手套和靴子,托人带给赵吕,数着日子,算他哪天才能收到,除了每月两回进宫给太后请安,哪儿也没有去过,赵芷又写了帖子给她,小冬只托人送了吃食和小玩意儿过去,自己并没有去
  小冬已经猜出一些来,景王妃之所以把赵芷许给那么远的人家,多半……也和安王送赵吕去西北军中的行为一样,背后都有同样深意。
  赵芷的婚期是定在年后,小冬在过年时又见了她一面,赵芷梳着簪花髻,斜插步摇,从头到尾都显得十分安静,有几个宗室中一向要好的姐妹过去和她说笑打趣,她也不像平时一样爽快,有些忸怩。
  但她气色很好,眼角眉梢已经有了少女妩媚风情,两手拢在一起,手腕上各戴了几个镯子,指甲也养长了。
  以前她最不爱留指甲,不是指甲被碰断,就是她抓破旁的东西。
  好不容易找个空子,她拉着小冬小声说话。
  “你这些日子怎么都不去看我?”
  小冬的理由是现成的:“家里管的严了,我哥哥一出门,齐妈妈和胡妈妈两个人一起给我上规矩,吴师傅的功课也催得紧起来。”
  赵芷是知道齐氏厉害的,吐了吐舌头:“怪不得。你天天在家做什么?也不闷?”
  “闷,不过习惯了就好。你呢?”
  赵芷可算逮着人诉苦:“别提了,我娘找了好几个婆子看住我,站要怎么样坐要怎么样,每天不绣好定额的东西连房门都不能出,天天关在屋里。”
  “这也是没办法。”小冬安慰她:“现在你娘不拘你的性子,将来你嫁了人,在公婆跟前,难道还疯疯癫癫的不成样子?”
  “你说什么呀?”公婆两个字刺得赵芷脸蛋儿红红,握起粉拳来给了小冬几下:“哼,小丫头别说我,你早晚也有这一天,到时候可别怨我要狠狠笑话你。”
  两人又安坐下,小冬抬头朝那边看,五公主脸上依旧罩着纱,宴席上的东西她动都没动。她的婚事耽搁下来,六公主也就不能议亲,她坐在那儿,虽然身边也有几个人奉承,可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七公主坐得靠后一些,一直低着头吃个不停。
  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夫妇俩容光焕发,三皇子妃一胎得男,做了娘之后脸庞身材比从前丰腴了许多,挽着高髻,穿戴着皇子妃的全套行头,正襟危坐,小冬只想说,皇后眼光真好,这个儿媳挑的,现在就已经很有皇后的架势。反观二皇子妃,虽然和三皇子妃的穿着打扮一样,可是倒像偷来的衣裳一样,一点儿都撑不起气势来。
  小冬收回目光,老老实实挨完这顿宫宴,和安王一同回府。刚下过雪,满地琼瑶。枯树上结了一层冰霜,沉甸甸的坠下来,风吹过来,一树冰凌轻轻摇晃。
  安王问她:“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哥哥,叶安这会儿一定很冷,也不知他能不能习惯。”
  赵芷出嫁那天好不捧场,十里红妆这词儿用在这里十分贴切,抬嫁妆的队列向前望不见头向后看不见尾,浩浩荡荡,喜气洋洋,整个安乐坊都震动了。景王妃脸上的脂粉都盖不住眼睛的红肿,可是一直镇定自若,从容的指挥分派,出门的时候赵芷失声痛哭,景王妃的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第四十二章 密道
  很久之后,小冬还会在梦中惊醒。
  四周漆黑一片,远处隐约传来喊杀声,她和秦烈互相搀扶着对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不知道这一切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走出这片黑暗。
  也许当时没有那样危急,只是人们在重温回忆的时候,会将自己得恐惧一次又一次放大。
  从三月末京城就一直阴雨绵绵,即使春雨贵如油,可是油多了也并非好事。进了四月之后,连着半个月没有一天放晴。
  小冬拨了拨窗前摆的花,花瓣和叶子上的水珠簌簌的落了下来,把她的袖子都沾湿了。
  秦烈从窗子跳进来的时候,浑身潮漉漉的,把小冬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梅花伸了个懒腰,也许它还记得秦烈,从篮子里跳出来,一溜小跑凑了过来,脖子上的铃铛叮叮的直响,小冬顺手把它抱起。
  “我买了些赤豆酥来,”秦烈把怀里的一个纸包掏出来递给她,还热呼呼的。
  小冬捧着赤豆酥,又看看秦烈。
  “怎么了?”秦烈看看她,又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
  “你还没给烫熟啊?”
  秦烈看样子很想笑,但是马上紧紧闭上了嘴,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小冬端了茶来,打开了赤豆酥,递给他一块,“一块儿吃。”
  秦烈皱了下眉头:“腻”
  这个人不爱吃甜的东西,这个小冬已经了解了。
  “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一包。”
  秦烈看起来勉为其难的把一块赤豆酥塞进嘴里,然后赶快灌下一大口茶。
  小冬一直很奇怪:“你。。。。。你每回是怎么躲过侍卫的?”
  “我进门的时候侍卫不会拦我,我只要从后头绕一圈儿再爬上树,翻过墙就行了。”
  说的简单,这事儿要是梅花儿来干肯定会不知不觉,就算人看见了也不会去管它——它是只猫吗,猫天生就爱爬树爬墙。可是秦烈这个头儿……比十个梅花加起来还要大一坨。
  梅花闻着香喷喷的气味儿,拿脑袋蹭着小冬的手掌。
  “你也想吃吗?”
  小冬犹豫了下,不知道猫能不能吃赤豆酥。
  秦烈大大咧咧地说:“一小口没事儿,反正毒不死它。”
  小冬瞪他一眼,把赤豆酥掰了一小块儿,捏软,小心的喂给梅花。
  梅花看起来吃的津津有味儿。
  院子里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冬怔了一下,秦烈动作极快,一闪身躲进了屏风后头。
  小冬担心地望了一眼,秦烈比屏风高,他肯定是弓着腰藏在屏风后头的,起码从这儿看不见。
  丫鬟们得惊叫声,还有胡氏的呵斥声。
  门被重重推开,小冬站起身来。
  进来的人让小冬有些陌生,不过她马上记起来,他在安王的书房外头见过这个人,年轻得很,和安王其他的那些清客幕客们很不一样,那些人中也有年轻人,可是这个人明显还不到二十,委实年轻地过分了。
  胡氏跟着进来,看样子她想拦着那个人,可是看见小冬,她一点儿也没有犹豫,冲过来挡在小冬身前。
  “郡主,景郡王与二皇子谋逆,有人正朝我们王府来,府里可能也有他们的人,您现在和我一块儿走。”
  小冬紧紧盯着她:“我父亲呢?”
  “王爷同皇上在一起。”
  大概是看出小冬并不信任他,那人深吸了口气,“府里有密道可以藏身,得赶快。”
  胡氏反问:“我从来没听说过。”
  “我说了,是密道。”
  安王为什么这么信任这个人?他来安王府的时间并不长。
  眼前那人忽然看着小冬,眼睛眯起来。
  小冬侧过头,秦烈从屏风后头站了出来,他的身形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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