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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不伤你手指的情况下让你摘到手。”
“也许吧。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摘到手的。”他脸上有一种自信的神态。
“我在这上面能帮你什么忙吗?”
“不需要。”他诡谲地冲我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拂动着他那冰蓝色的眼波,看上去很迷人,“格蕾西,我只想请你参加我的生日舞会。”
“噢,你的二十八岁生日吗?是哪一天?”
“七月二十四日,快了。我打算在玫瑰庄园举行一个规模较大的生日舞会,请庄园下面的人都来参加。那时候,你或许就可以知道我的意中人是谁了。”
“真是那样,我将衷心为你祝福。你要办舞会的事,家里人都知道吗?”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会告诉他们的。”
第二天是七月六日,我一早就来到会计部。我不愿错过今天这个守候道尔·弗拉格的机会。但我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能猜想他会直接进乔西的办公室,所以我不时走到门口向外张望。
霍尔对我的反常举动感到奇怪,终于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呢?格蕾西。你今天老是这么走来走去,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不,霍尔先生……”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随口说道:“这几天为什么男爵没来办事处上班呢?我有点事想找他。”
“男爵每个月上旬都不到这儿来,你不知道吗?”他惊讶地瞪着眼睛,那表情好像在说:“奇怪!有事干吗不在庄园里找他?”
结果,这天上午我不仅没见到任何陌生人来办事处,还弄得这半天的工作没干完。到吃午饭的时间,鲍比问我:“格蕾西,你还不去吃午饭?”
“不了,鲍比,我还有一点账目没登记好,等把这点干完再去。”
还好,没用上多少时间,我就把该登记的账目全完成了。然后锁好抽屉,关上房门准备去吃午饭。刚到楼梯拐角处,却差点和一个刚上楼的人相撞。
“对不起。”我忙说道。抬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我一惊,难道这就是我要守候的道尔·弗拉格?
第十二章 守候弗拉格(下)
这是个约莫三十余岁的高个男人,体型有些发胖,一头红发很耀眼。他穿着时髦,身上却带着一股酒气,就像个生活无忧的混混儿。
“咦,你是谁?我可没见过你呀,小姐。”他盯着我看。“噢,你一定是他们说的那个中国妞吧?还挺讨人喜欢的,难怪会把你留在玫瑰庄园。”他说话时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很让人恶心。
我一下子就对这人产生了极恶劣的印象,自然不想理他,只狠狠瞪了他一眼。谁知他反倒站下来不走了,继续用吊儿郎当的口气说道:“没想到还挺有脾气的嘛!就应该这样,以免有人对你……”
“弗拉格先生,请您赶快过来。”是乔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见乔西正皱着眉头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原以为他吃饭去了,没想到还在那里等候。说明刚才这人果真就是道尔·弗拉格。但我从这人的形迹上看,却难以相信他有什么值得别人帮助的。
就在此人挪动脚步之前,再次用他那令人生厌的语调小声对我说:“奉劝你一句,玫瑰庄园可是个有血光之灾的地方啊!但愿下次见到你时,你还平安无事。”说完,便大大咧咧地进了乔西的办公室。
我真不敢相信,这个一身流氓气的人,竟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在这儿撒野。真让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饭也不想吃了,便转身回到会计部,把大门敞开,拿了把椅子正对着门坐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观察此人的动静。
没过多久,弗拉格果然走了过来,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吹着口哨。他走到会计部门口时,特意向里面望了望说:“再见,小姐,你有好戏看的,等着吧!”说完便在一阵嬉笑声中离去。
乔西紧跟着来到会计部,对我说:“等一下,格蕾西,就呆在这儿,别走。”然后疾步走下楼去。过了几分钟,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纸袋,装了些面包和蜜桃。
“我们就在这儿吃午饭吧。”他不动声色地说。
我却立即向乔西发起了牢骚。“乔西,我真不明白,刚才那个人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需要帮助的人呢?”
“你知道他是谁吗?”乔西用一种在他身上少见的严肃语气说道。
“不就是道尔·弗拉格嘛!”
“可你不知道,他是伊迪丝·弗拉格的哥哥。”
我一听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耐心地听乔西说下去。
“伊迪丝死后,她母亲疯了。道尔·弗拉格到玫瑰庄园向我父亲索要赔偿。从道理上讲,伊迪丝是自杀的,玫瑰庄园可以不管,但我父亲还是给了他一大笔钱。可他并不满足,要求我们每月给他固定支付十五英镑作为对他家日常生活的补偿,为期十年。我父亲仍然答应了他。但这一切威廉并不知道,他那时在法国,后来我们也就再没告诉他。我父亲当时和弗拉格约定:永远不许他到玫瑰庄园来,只在每月六日到办事处领钱。而且不能明目张胆地进来,要选择人少的时候,比如午饭时,或傍晚下班以后。我父亲去世后,为了不让威廉知道这事,我主动提出由我来管理办事处的日常事务,由他负责对外商贸。由于在大多数月份的上旬,威廉都要去利物浦或别的地方,所以他和弗拉格一直见不到面。另外,在威廉不去利物浦的几个月里,我总是设法让他在六号那天呆在玫瑰庄园,所以他仍然见不到弗拉格。”
“万一你六号有事不在这里,这家伙会不会直接去庄园找你?”
“不会。如果我不在,我会把钱交给霍尔,让他给弗拉格。”
“乔西,你和你父亲这样安排的目的,大概是不想让威廉再见到伊迪丝家里的人,以免他伤心是吧?”
“不只是怕他伤心,主要担心他受到这个无赖的伤害。”
“一看这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如果换了我,既然已经给了他一大笔钱,就再也不会给他一个子儿。”
乔西笑了。“其实我又何尝不这样想呢!可是我父亲说,弗拉格拿到的那一笔钱肯定会用来吃喝玩乐,很快就会花光。每个月给他一点钱,是专门让他用来奉养母亲的。”
“在这一点上,你父亲倒挺仁慈的。但是,如果他当初对威廉和伊迪丝的恋情也能仁慈宽容一些,岂不是可以避免那悲剧的发生,威廉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形单影只的了。”
乔西听了这话,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然后茫然地说道:“格蕾西,你分析得对。我至今想不通,父亲一向待人宽厚仁慈,处事通情达理,为什么惟独在对待威廉和伊迪丝的爱情问题上如此极端呢?而且更奇怪的是……”说到这里乔西忽然犹豫起来。
“说下去呀,乔西。”我催促道。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反正我觉得我父亲在这件事情上自始至终都很反常。伊迪丝死后,威廉的伤心是可想而知的;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的伤心程度远远超过了威廉。他的病倒,其实并非因为威廉的出走,很明显是因为伊迪丝的自杀。父亲直到临终前,口里还一直在叨念着是他害了伊迪丝。”
“那么,爱德华兹夫人对伊迪丝的死是不是也很内疚呢?”我忽然问道。
“也许是吧。这些年来,我看她一直不舒心……好了,这件事情总算要彻底了结了——下个
月,弗拉格拿走的将是最后一笔钱。”乔西说到这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第十三章 暗访盖伦(上)
去找盖伦的头天晚上,我把雪莉叫到房间里,要她详细说说她家的地址。
她有点吃惊,但还是将地址告诉了我。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格蕾西小姐,你问我家的地址,是不是因为男爵他们……想辞退我?”
“你想哪儿去了?雪莉,我约好了明天要去你家找你哥哥。”
“噢,”她惊喜地说,“您已经和我哥哥见过面了?”
“是的。我对你哥哥印象不错,所以想听他谈一下厂里的情况。不过,雪莉,这件事你知道就是了,千万别对人讲。”
“您放心,格蕾西小姐,我不会对人讲的。噢,对了,我刚才说的那地址,您也许找起来很费事,让我给您画个路线图吧。”
“那当然更好。”我找出纸、笔给她,她很快就画好了。
我看那上面画的是:麦田出去,向东北方向翻两座山坡,过一道小桥,再上一座山坡,山顶上的一个房屋就是她家。这比她口头说的可清楚多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起了床。周围静悄悄的。我来到马厩,看马的工人吉姆已经在给马匹喂草料了。
我对他说:“吉姆,请给我一匹马。”
“格蕾西小姐,这么早您就要学骑马?”他迷惑地问。
“不,我今天想直接骑着马去办事处。请帮我选一匹性情温和一点的马。”我可不愿像乔西说的那样被摔得鼻青脸肿。
吉姆为我挑了一匹白马,我一见就喜欢上了它。我觉得它有点像威廉的“骑士”,只是比“骑士”稍矮小,白色的鬃毛干干净净的。我走上抚摸它,它用头蹭蹭我的手,还摇摇尾巴表示亲热。我又抓了些草喂它,它津津有味地吃着,不时抬头看看我。
等这马吃完了草,我骑上去,它显得很顺从。我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并对吉姆说:“吉姆,男爵他们起来后,请告诉他们我骑马去遛一趟,就不回来吃早餐了,直接去办事处。”
骑着马缓缓走出马厩,走上那青石子铺成的大道,耳边掠过凉爽的晨风,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畅快。
这是我第一次骑马去办事处。这匹马也的确比我过去骑过的马更温顺。我穿过麦田,进入畜牧场,便离开大道按雪莉所画的路线走去。刚翻过第一座山坡,那里的草儿嫩绿、多汁,使得马儿渐渐放慢速度低头吃起草来,最后竟停下不走了。我没有办法,干脆下来坐在草地上等着它吃够了再走。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在过了一道小桥之后,来到另一座山坡顶上的这间农舍。
农舍周围是用石块砌成的一圈低矮的围墙。围墙外面有一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羊圈,一大群羊在里面“咩咩”地叫着。一只牧羊犬在外面跑来跑去,它见来了陌生人,便“汪汪”叫起来。
我下了马,把它拴在一根木桩上。这时,屋顶上正冒着炊烟。还没等我上前敲门,门就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她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一定是格蕾西小姐吧?”
“是的。”我也对她笑笑,“您是弗兰克太太?”
“是的。请进!”
于是我随她走进堂屋。这里并不宽敞,家具也很陈旧,却显得干净、整洁。堂屋里摆一张大桌子、几把椅子、一个装满瓶罐的橱柜和两张床。床上分别睡着两个小女孩和两个小男孩。
他们睡得很香,红红的小脸蛋看上去很健康。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桌旁,怕惊动了孩子睡觉。弗兰克太太搬了把椅子让我坐下。我小声问道:“弗兰克太太,盖伦不在家吗?”
她用手指指堂屋旁边的一道门说:“他在里面。我叫他起来。”说着便进了里屋。
过了一会儿,盖伦出来了,他边走边揉着眼睛,看样子刚刚起床。他不好意思地说:“您好,格蕾西小姐。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了。”
“真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因为我呆会儿要去办事处,所以提前来了。”
“没什么。您能来我家,我们都很高兴。”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脑袋,憨憨地笑着说。
这时,我注意到床上的一个小女孩好像睡得有些不安稳,也许是被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吧,便说:“盖伦,我们到外面去谈好吗?”
“好的,格蕾西小姐。”
我们在屋外一个石桌旁坐下来。我问盖伦:“你父亲还没起床吧?”
“不,他早就起床了,已经去了小镇的集市。”
“他起得那么早?”
“他是在您来之前不到十分钟才离开的。那时我就醒了,只是没有起床。”
我好奇地问:“怎么我在来的路上没有碰见他呢?”
“他走的是这一条路。”他指着旁边一条与我的来路方向不同的小路说,“这是通往沃克尔小镇的一条捷径。”
弗兰克太太手里端来一个大盘子放到石桌上。盘子里有一个盛满羊奶的瓦罐、一盘麦饼和干酪。她往空杯里倒满了羊奶,然后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