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任太后语重心长,道:“你且回去,哀家派人打听一下。你也要跟着凝华表姐学着些,记得,有一天哀家要将这后宫凤印交给你,你总要掌管大胜国得后宫,如此鲁莽火爆,如何是好?你要知道,哀家不能保护你一辈子的。”
  任太后在后宫摸爬滚打一生一世,沉浮多了,心里自然放心不下孔凝烟。
  自打上次发脾气被任太后呵斥,孔凝烟倒也听话,不再哭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首恭听 。
  看外甥女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任太后不由得又心疼不止.
  “这个小子,跟哀家玩起藏猫猫了,摆驾御书房!”当即传旨。
  见太后姨妈兼婆婆为自己出头了,孔凝烟窃笑。
  任太后直奔御书房,一路上也是怒气冲冲,心里想:我看你能躲到哪里!
  可是御书房,依旧无人,看门的太监回道:“回娘娘,皇上这些日子很忙,每天早朝退罢便直接驾龙辇也似地到了大理寺 。皇上有话让奴才传给太后,太后若有事,移凤驾到大理寺。”
  “好呀,当真端起了皇上的架子,连哀家想见他一面还要这么麻烦!摆驾大理寺!”任太后貌似真的生气了。
  。
  【演戏】
  说话间,任太后当即真的转了方向,带着一行人去向大理寺。
  大胜国沿袭隋唐制度,在皇帝以下设置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大司法机构,执行各自司法职能。
  大理寺,是中央集权制的大胜国最高审判机关。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庭,掌刑狱案件审理。专门关押服苦役的犯人,也常拘系宗族或外戚有罪者。
  大理寺以正卿和少卿为正副长官,行使中央司法审判权,审理中央百官与京师徒刑以上案件。凡属流徒案件的判决,须送刑部复核;死刑案件必须奏请皇帝批准。同时大理寺对刑部移送的死刑与疑难案件具有重审权。
  其属官有都司空令、丞,内官长、丞。都司空为狱官,宗正及丞皆由皇族人员充任。
  虽然朝纲被外戚把持,但是大理寺的正卿陆有林和少卿李仪廉却是两块硬骨头,油盐不进。
  任,孔两家费尽心思都没有将其拿下,凡是他们一派的人到了大理寺,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因此任国舅非常痛恨他俩。
  尽管恨 ,但又莫可奈何,掌控一个人必须攥住他的小辫子。可是这二人不贪不惧 ,没有任何把柄留给自己。
  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使恶人也难欺身。也就是这个道理吧。
  大理寺门口,两座威严的石狮子,端坐们首。守门的卫士并不买太后的帐,坚持说没有皇上圣旨,谁也不能进。
  任太后气得下了凤辇,徒步直往里闯:“我看谁敢动哀家一根毫毛!”侍卫奋力相拦,但却不敢欺身,皇上的亲娘,谁敢啊!拦也拦了,拦不住怪不了咱,人家母子之间的家事,说开了就完了,不好太较真。
  大理寺门前,任太后带着亲随直闯正堂,熙熙攘攘,这一阵急促而杂乱的步履声,早已经惊动了正堂里的皇帝李承恩和大理寺里的四个官儿 ,四人相视而望,会心一笑:“好戏要上演了!”
  不待踌躇,任太后看见里面早已迎出了三个人,李承恩眉头紧锁,紧随在后头走了出来 。
  大理寺正卿陆有林和少卿李仪廉一行三个人慌忙跪倒,迎接任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臣等不知太后娘娘驾到,恳请恕罪!”
  任太后却也连眼皮不抬,直接迎上后面的李承恩。任太后面沉似水。李承恩仿佛不理她的茬儿,无辜地一笑:“母后这么急着赶来,有何天大的事儿?”
  任太后原以为儿子会屁颠屁颠地迎出来,赔笑脸,说好话,没想到,他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得怒火烧心。
  “哀家参加陛下!”竟然给李承恩使了个君臣大礼,明摆着有气。
  那李承恩倒也不觉得诧异:“母后不必多礼!平身吧!有什么事情,回宫中再说吧,朕还要去狱中提审犯人。”说罢,挥袖正要转身走人。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慢着!哀家问你,这一个月来是不是都住在这大理寺和这些朝廷侵犯同吃同住不成?”
  “母后圣明,儿臣正是吃住在这大理寺。”李承恩很诧异,却无半点说谎的样子。
  “那好,哀家问你,大胜国的祖制,皇帝大婚后应陪同皇后在元合殿入住一个月,皇上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回母后,儿臣不是不知,但儿臣更知道,国事大于家事,目前这些朝廷要犯羁押在京,若不及时定罪,舅舅一家和姨夫一家遭受这些叛臣的污蔑,损毁名声,后患无穷啊!难道,母后,不希望児臣早早为这些叛臣定罪不成?”
  李承恩说的有板有眼。
  任太后一听儿子是为娘舅家事情操心,也不好再拿他说什么,心里早消了一半儿的气。
  “皇上也不要过于劳累。皇族家事,等同国事。国事家事一样大! 为皇家孕育龙孙也是天大的事情。如今皇上大婚已过,表示皇上成年了。莫要冷落了你的表妹表姐。开了春,哀家再为皇上开选秀女,填补后宫。”任太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随和。
  李承恩笑了一笑:“母后所言极是!这表妹和表姐都已接进宫中,为皇家繁育子嗣。是早晚的事情,母亲还有什么可以忧心的。”
  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宽了太后的心。
  “那,哀家就不打扰你们了!”任太后说罢转身,准备摆驾回宫。
  “母后既来了,何不去看看,大理寺是如何刑审犯人的?”李承恩反倒不放她走了。
  任太后心想,素来这大理寺的陆有林和李仪廉和自己面和心不合,屡次在先皇面前参奏外戚干政严重,向来以清官自居,先皇都要跟三分颜面,这回怎么如此听新皇的话?莫非他们打什么主意不成,看看也无妨。
  尽管如此想着,口里还是推辞:“后宫不大干政,哀家是女人,不插言朝堂大事。”
  “母后何必多虑!”李承恩折身返回来,上前挽着任太后 。
  进入院中,后院的刑审室里,一声声惨叫不绝入耳,直听得任太后毛骨悚然。打开一间屋子,一个狱卒正在用冷水直泼被绑在柱子上的一个犯人,见皇上和太后一干人来到,审讯狱卒慌忙叩拜。
  李承恩也不理会,直接指着此人说道:“母后猜猜,您猜此人是谁?”那个人□着上身,肩膀胸口被抽打的血印子累累,已经奄奄一息。
  自打那次,唐惠妃生产,大出血后,任太后落下了晕血的毛病,哪敢睁眼,仔细多看,不由摇摇头:“哀家不曾见过其人!”
  “此人正是上奏状告任国舅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京兆尹黄立宪。”李承恩不无厌恶地说道。
  任太后装作不知道而已,人虽然没见过,但是,名字早听娘家兄弟告诉过多次。
  那人啐了李承恩一口:“狗皇帝,有眼无珠,不分忠奸贤佞,俺恨不得剜你的心饮你的血……”
  李承恩却是冷冷一笑,对这任太后说道:“母后,您看如何处置这帮乱臣贼子?”
  “皇上圣明,这些污蔑乱党,应该严惩不贷!”任太后火上浇油。
  李承恩大家赞同:“幕后英明,您看,是将这厮慢慢将血放尽,枯竭而死,还是,将其心肝剜出来下酒为妙?
  任太后手上是沾染了不少鲜血。但都是下人心腹代办,哪有亲临其境过?如今高枕无忧爬到了顶峰,年岁已大,却相信起了报应,不敢观看行刑过程。
  “还有几个更好看的,沂州府丞早被剜去了双眼,太史黄良正被朕割去了鼻子,血流如注……这些奸臣惨状,母后一定要细细查看。”李承恩却是笑着,极力怂恿任太后。
  素来知道任太后晕血,李承恩故意邀请,任太后一听脸色腊黄,连连摆手:“哀家累了,想回去歇着。”
  见她如此惶恐,急着要走,李承恩眼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
  【外戚】
  此刻,大理寺门口,来来往往几个便衣打扮的闲人,贼眉鼠眼,偷窥着大理寺的风吹草动。一看便知,不是真正闲人。
  大理寺一帮忠臣,恭送任太后摆驾回宫后,又聚在一起,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议事。
  众所周知。外戚专权大都是后世史官口诛笔伐的对象,为历史诟病。所谓的外戚,就是指皇帝的母族或者妻族。
  不由纳闷,作为堂堂大胜国的皇帝,手里掌握着文武百官,生杀予夺的大权。李承恩不如一举消灭外戚算了,却缘何要这般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却不知道这多年来,任家孔家,利用掖庭之亲,于朝廷之内,总揽朝纲大权,在军事上,居享兵戎之重,后宫里有任桂凤一手遮天。当真是路路皆通。
  任国舅自从当年任桂凤任太后进宫后,便被封为辅国公,位列三公。
  这三公,虽只是空头爵位,没有实权。却因为自家妹妹是皇后,太子外甥又是将来皇上,而运筹帷幄,身边不可避免聚集了一群营党。
  要是以为这些人只是些乌合之众,苟且之徒,那就大错特错了!非但如此,他们中的绝大部分还都是三科进士 ,朝中中等以上的重要官僚。比如,现任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谭开林,吏部尚书朱志秋、太仆少卿赵汉渺,都是任国舅的打手和走狗,他们为虎作伥,无恶不作,充当了任辅国迫害反对者的急先锋。
  何止如此!
  据传闻,大学士、礼部尚书任弘章,因为同姓“任”,便托人说情,求做任国舅的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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