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听说过下人们的碎嘴，老爷、夫人似乎很不满，这个宅子里多的是恨不得将姑娘推入水里的人，这也是为什麽陈氏希望小姐能够赶快站出来承认自己已不是痴儿的原因，奈何姑娘太固执了。
被人撞见……她想起八妹红绫的侍女巧萍，该不会……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此时屋外传来喧哗的吵闹声。
“姨，您先出去瞧瞧怎麽一回事，我先把花的枝叶给藏起来。”
陈氏脸上掩不住慌张，匆匆忙忙冲出去。
沈红颜听到屋外传来姨的阻挡声，”夫人、小姐，你们是……”
“废话少说，叫你家小姐出来！”
惨了，原本她想派陈氏阻挡一下，她把手上的枝叶丢到种子空间里，却没想到还阻挡不到俯仰之间，她们就要冲进来了。
沈红颜心一急，心想能马上把手里的玫瑰树枝丢到种子空间该有多好，念头才刚升起，她手上突然一空。
她瞪大眼睛，须臾间门外的人就要冲进来，来不及多想，她马上回到床上装作假寐，棉被才刚盖好，门刷的一声被猛然拉开，一群人全冲进来。
方氏看到自己的大女儿躺在床上，与下人使个眼色，身旁的侍女冲上前，猛然把棉被掀开。
“六姐儿，请你醒醒。”绿蝶是大夫人身旁的贴身婢女，知道眼前这名痴儿是夫人所生，自然不敢在夫人面前对小姐大小声，眼睑低垂，语气温顺道。
沈红颜假装清醒，猛然睁开眼，看到她时跳起来，捉住棉被，缩在一角。
印入眼帘的是自己的母亲那张千年冰块脸，身旁跟着狼狈的沈红蕾还有巧萍，心里一激灵，知道刚才撞见巧萍急忙的模样，引起她的怀疑。
以不变应万变。沈红颜努力控制自己痴呆的表情，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喊出姨，陈氏马上冲过去，将她拥抱入怀里，像护赎子挡在她的面前。
她的心里流入一股温暖，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模样呆傻看着众人。
“巧萍，你真的看到六姐儿偷偷摸摸，神情很慌张冲回来？”
被点名的巧萍犹豫一下，点点头。”我瞧见六姐儿怀里似乎藏某件东西，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夫人的月季。”
“大伯母，一定是六妹妹不懂事，才会偷摘破坏您心爱的月季。”陈沉蕾在旁边火上加油，看到陈氏眼里一闪而过的寒意，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个骚蹄子。方氏冷冷将沈红蕾脸上的笑容看在眼里，不冷不热加一句。
“三姐儿，事发当时你也在附近。”这句话点明了她也有嫌疑，让沈红蕾脸色变化万千，硬生生咽下那口恶气。
她转过头，声音尖锐。”搜整个房间，瞧大伯母最心爱花的枝爱到底是被我们的六妹妹藏到哪去了。”
“瞧你神气，我都还没开口，你就帮我代劳了。”方氏皮笑肉不笑，却点明她在逾权，有长辈在，什麽时候轮到她发言掌权了？
沈红蕾脸色微变，硬是从脸上挤出虚弱微笑，脸色有些苍白。
“对不起，大伯母，侄女不应该一时着急，乱了方寸。”她把错全推在急着替她寻找心爱的花朵上，楚楚可怜的演技入木三分。
瞧她演的煞有其事，方氏冷哼一声，知道见好就收，不应该再做追究，只是想到这个庶女老是在自己的脸上抹黑，心里刹那间觉得不舒坦。
“大夫人，您到底有什麽事找姑娘？”陈氏怯生生地问，看着对方势如破竹的架势，心头涌起不好预感。
“正好，陈氏我问你，你可看到小姐手上拿了什麽不该拿的东西？”方式目光如炬，一旁的沈红蕾只差没拍手叫好，她要把自己所受的委曲全出在那名痴儿身上，瞧她愈痛苦就愈舒心。
陈氏被吓傻了，正犹豫要不要承认是小姐把夫人的月季枝叶采下来时，躲在她怀抱中的小姐拉拉她的衣袖，鬼使神差她脱口而出。
“什麽东西？夫人，我不知道姑娘做错什麽事，但请看在她是您的亲生骨肉份上，请饶恕小姐吧。”
“饶恕？她可是把上百银两花的枝叶给摘下来，还是大伯母最心爱的月季花，在来年开不出美丽的花朵，怎麽可以这麽轻易就放过她。”沈红蕾表情狰狞，不等方氏开口，恶狠狠道。
方氏皱眉，薄怒眼神横扫过去。
沈红蕾心惊，低着头，握起秀拳，知道自己猖狂又惹得方氏不高兴，她摆出柔顺的表情，乌溜溜眼珠子在转动。
还记得自己刚才跑去跟大娘请安时，顺便把刚才在花园发生的事与大娘说了一遍，却被训一顿。
“你是在给我添堵吗？明知道六姐儿是大房的嫡生女，你偏偏要找人麻烦，要找麻烦也得私下，你却刚好被大房逮的正着，没把你拖下去教训一顿算你好运。”毛氏发出冷笑声，用手绢遮住嘴角，鄙视的眼神让沈红蕾怒火中烧。
她咽下那口气，柔顺低下小脑袋，毛氏瞧她不争气的模样，从鼻孔里轻哼一声。
正文 第八章 事端 (二)
“算了，大房派来的婢女我替你挡回去，至於华儿、绢儿就让她们休养，晚点我派三等丫鬟过去服侍你，这也算给你一个教训。”
沈红蕾脸儿微僵，三等丫鬟粗手粗脚，但也胜於一举一动被大房监视的好，她点点头，保持沉默。
瞧她这麽听话，毛氏脸色才好看些。
“我知道你有怨气，但大房是什麽货色你也清楚，若不装个样，你这辈子全被人揉捏在掌心里，再怎麽说你也是我的女儿，就算不是亲生，也不容大房的人欺负。”
“谢谢大娘。”沈红蕾双脚跪下来，柔顺的样子让毛氏点点头，才刚要叫她起身，一名婢女过来传话。
“二夫人，大夫人派婢女过来，特地叫红蕾姑娘过去一趟。”
“又怎了？”毛氏眉头微皱，脸色难看询问道。
“奴婢不知。”巧宁是毛氏的贴身婢女，一向消息最灵通，也最会打人际关系，但这次却没办法从柳蝶口中得到任何讯息，看着二夫人皱眉，心里也同时忐忑不安。
想了一下，毛氏决定还是让沈红蕾过去一趟，若发生什麽事，又不是自己亲生儿女，会受到什麽处罚她根本不在乎，又或许能捉到方氏的把柄。
“红蕾，你过去吧。”
“大娘……”沈红蕾吓的脸色发白，心中暗恨刚才还说是为自己着想，不会被大房的人欺负，才转眼就打发她到大房那里去。
“你担心什麽？”毛氏轻拍她的小手，语气温柔安抚。”只要你没做错事，大房那里又不能拿你如何，要是发生不公平的事，大娘再替你讨口气。”
沈红蕾低头暗暗磨牙，到时讨口气，她早就被打的剩下半口气，但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她不好违背长辈的话，来到方氏面前时，看到她铁青的脸孔，心里顿时一凉。
眼前还有盆被摧残的植物，看到上面被采撷的痕迹，心变得沉重。
沈红蕾知道大伯母最爱的就是名贵的花朵，月季、芙蓉、菊花，一盆比一盆还要贵，眼看这盆明显被人摧残的痕迹，心里恐慌极了。
是谁！？是谁想害她？她脑海中窜过好几名姊妹脸孔，最後不得不承认每一个都有可能。
“沈红蕾，这可是你的杰作？”听到大伯母连名带姓的喊，她的脸色一片青白。
“大伯母，红蕾绝对不敢破坏您最心爱的花儿，侄女可对天发誓。”二话不说马上跪下来，摆出凄哀的神情，用手绢擦拭着眼泪。
“不是你，又是谁？”方氏脸儿可难看，连连冷笑。”是三姐儿对我刚才的处置方式不满，才想对本夫人最心爱的花儿出气不成？”
“不！天地可监，侄儿绝不敢这麽做。”美丽花容月貌染上一抹苍白之色，含着泪水，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方氏神情半信半疑，脸色稍霁。
“好了好了，别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你不承认，别怪我用家法伺候。”
“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下的手？”
“对了，是六妹妹，一定是六妹妹这名痴儿。”沈红蕾心慌，眼神闪烁，小手揪着手绢微微颤抖。
听到她直接叫沈红颜为痴儿，方氏更加恼怒，这不是分明故意在她的伤口上抹盐吗？生下一名痴儿已让她颜面无光，现在又被小辈直接点明，她心里顿时更加不舒服。
“红颜再怎麽说也是你的妹妹，怎麽胡口乱说随便叫她痴儿。”
“是，是侄儿的错。”沈红蕾低着头，语气惶恐，心中鄙视谁在胡口乱说，明明生下名痴儿还不想承认，她知道方氏在沉府权势甚大，唯有讨好她日子才过的顺，不敢开口反驳。
“夫人，八小姐的侍女巧萍说曾撞见三姐儿神情匆匆的模样，袖口遮掩，好像在遮些什麽东西。”秦嬷嬷在方氏耳边低语。
听到是自己亲生女儿侍女所说的话，方氏眉头微皱，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沉红蕾，眼里闪过一抹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