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本也是打算好好教训眼前的人儿一番,但见她此刻的模样,心生疼惜,“起来说话……地上凉。”
因跪得久了,她的腿有些发麻,傅恒小心翼翼地搀着她起来,待坐定后,她也好不容易理好了情绪,才悠悠道:“你怎么才回来?都忙完了么?”
话一出口,恍若深闺怨妇在抱怨丈夫为何晚归一般,脸一红,又道:“我是说,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尔后又觉得越解释越不对劲,恨不得地面上马上就出现一个地洞,好让她钻了进去,省得丢人现眼。
他微微一笑,蹲下了身子,轻轻地帮她揉起了脚,“一回来与皇上汇报完毕,就来找你了,怎么样,这个速度媳妇儿可满意?”
她一窘,脱口而出,“谁是你媳妇儿了?这里可是没有花满楼,也没有那善解人意的蝶影姑娘。”
酸溜溜的。
“是是。夫人教训得是。”
他不愠,反而笑道,手里拿捏的力度又轻了些,若是寒气入了体,可是不得了。
看着眼前细心为自己揉脚的男子,心里暖暖的。第一次见到他,他便是个轻浮的模样,与他相处得久了,才知道所谓的轻浮不过是躲避木颜的面具……他是很担心自己吧?李瑾瑜轻声叹道:“以后不会再莽撞了!”
他抬头微微一笑,就似春天里的一抹灿阳,将她一点一点地融化。
傅恒在心里轻声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第二十九章 路遇西世子
被皇上解禁也是第二日的事情了。
晌午时分,纤云便急匆匆地跑进屋子,开心道:“小姐,爷说今日要带我们一同出去踏青。”
踏青?这阳春三月倒是踏青的好时节,不过昨日纵使六爷悉心为她揉脚,寒气还是入了体,清早以为休息一阵便是无碍,如今却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李瑾瑜点点头,“你看着收拾收拾。夫人那边准备妥当了么?”
“赶早就让紫衣姐收拾好了呢!”纤云边收拾些衣物边道。
瞧她大包小包的,李瑾瑜疑惑道:“我们这是要出远门么?”
她摇摇头,“是爷吩咐的!大伙都在底下等着呢!”
李瑾瑜轻叹口气,这临出门才捎上自己,摆明了就是让她做个充数的,指不定人家压根就没这心思。
出门的时候,还是纤云推搡着出来的。不过阿q精神胜利法还是让她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安慰自己,出去游玩还能有天子伴着,大内高手护着,这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自己有这个派场。
上了马车,乾隆只是假寐着,貌似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李瑾瑜向皇后请过安后,便又撩开了一角窗帘,有些无聊地望着外面。六爷先前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如此一想,心里又犯堵,索性拉上了帘子,眼睛一闭,也开始打起了盹。
傅恒再次转头望向马车的时候,却是看到那卷遮下的帘子。讷维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下亦是明了,沉沉地一声叹息,鞭在了马肚上,飞快地朝前奔去,扬起一阵尘沙……
睡梦里。
“俊哥哥!你就带我去看看嘛!好不好?”小女孩扬着头扯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男孩的衣襟,撒娇道。
男孩望了望那山顶,坚决地摇了摇头,“爷爷说过了,那地方住着祖宗,小孩子是不能去的!”
“好哥哥!你就答应我嘛!我们……我们不跟爷爷说的话,他不就不知道了嘛!”女孩依旧歪着个小脑袋,继续撒娇。
“那好吧……”
“走吧!走!嘻嘻!”
……
“小姐,醒醒!”
具体地说来,李瑾瑜是被弘历摇醒的,眼角还挂着泪痕,低低地继续啜泣着。只是朦朦胧胧地看着眼前之人的身影在前面晃荡了两下,她又睡了去。
弘历探手一摸,竟是滚烫,顿时吼道:“停车……给朕把张秋生宣来!”
他的脸色因为过分激动而泛着深红,头顶的青筋根根饱满。皇后一挑帘,轻叹口气,幸而此处是荒山野岭,人家倒也少,不用过度担心弘历的安危。
“姑娘是风寒入体,加之舟车劳顿,所以才引发的高烧!给开几副方子,好好疗养几日,自会无碍了!”
张秋生年方三十,随行御医。
傅恒亦是焦急地候在马车外,听闻张秋生的回话,心亦是放了下来。昨日就该让她将汤药喝些下去的。
“讷维回了没?”弘历问道。
“启禀爷,讷维在此。方才探路便见前方有炊烟,便特回来启奏。”讷维在马车外回道。
“需多久?”
“一炷香。”
马车又慢慢地朝前行进。
行至那间木屋前,四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一见到大队的车马,其中一人便死命敲门,“世子,不好了!来人了!”
屋内此时却是一阵打斗声。
“嘭!”
木门被西世子一脚踹开,半裸着上身,吐了一口唾沫,“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扰了大爷的雅兴!”
半敞的木门内,隐约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
“啪!”
鄂实一鞭子抽下来,地上扬起一阵风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你们眼中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鄂实,木颜格格的兄长,大内护卫。
“呸!老子的地方,老子就是王法!皇亲国戚也是你敢惹的?识相地给老子滚!少搅了大爷的好事!”
西世子。居然又是那混账东西在作恶。弘历沉声道:“将他拿下!”
“混账!你们敢!我爹爹可是将军王,我是西世子。大清王朝的皇亲国戚!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西世子趾高气昂道。天下还没有他怕过的事情,天大的事情有老爹撑腰。
“啪!”
鞭子挥在了西世子的身旁,吓得他一脚软,直直地跪了下去,四个壮汉便要将被抽到地上的主子扶起,他却吼道:“看那边,老子白养活你们了!还不快上!”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鄂实浓眉紧蹙,又一鞭子甩下去,迎面而来的四个彪形大汉霎时都挨了一鞭子,顿时皮开肉绽。
西世子见四个随从竟是被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打得满地求饶,顿觉颜面尽失,从地上爬起来,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
“啪!”
又一鞭子抽在他的左侧地面上,细碎的石子四下飞溅,瞬间一道红印子在他的脸上划过,疼得他龇牙咧嘴,直捂着半边脸,跪拜道:“大爷饶命啊……本世……小……小的什么都还没干呐!不信,不信您去问问那姑娘!”
鄂实收起鞭子,刚刚踏进屋子,眉头一蹙,这西世子真不是个东西!随手捞了套棉被裹在那红衣女子的身上,便打横抱起来道:“姑娘,得罪了!”
“我说她没事吧……这不……这不都好好的么?”
西世子一脸地谄媚望着那男子将月多多从屋内抱出来,心肝却是剧烈地颤动——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看到月多多的时候,弘历眉毛都能拧成结了,这西世子倒是贼心不改。吩咐紫衣替她换件衣服后,道:“去将军王府,朕倒是要看看,他怎么给朕一个交代!”
第三十章 刺客
将军王府本在锦州,西世子在峡县上都敢如此作恶,弘历在客栈有意饶他一过,但未曾料想这浑儿竟是不知好歹,在回府的路上又干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见他手上的翠玉扳指,又转了一圈,皇后剥了个橘子,递到他的唇边。
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不想拂了她的一片心意,接过她递过来的橘子,只掰了两瓣,“你也吃些!”
朱唇轻启,放了一瓣在嘴里,味觉里是一片酸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正要将弘历手里的另一瓣拿了去,弘历的目光此时却是定格在了车间的某一处。
虽是退了烧,却因着这马车的颠簸,李瑾瑜的面色依旧苍白,迎上皇后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又撩开了窗帘。若不是半路杀出了个西世子,踏青的计划也不会匆匆取消,想着还得翻过一座山头才能到达锦州,她便泄了气,探头望了一眼尾随在马车后的主仆几个双手被缚徒步行走的狼狈模样,心里着实痛快,那日没见着鄂实教训西世子的帅气模样倒是觉得可惜。歪头又朝前看了一眼,六爷和讷维依旧骑着马领在前头,心里有些发涩,伸手摸了摸藏在袖子里底下的小袋子,忽而又踏实了一些。
到达将军王府的时候,天色已黑。近迟暮年华的将军一早跪在了府门前,迎着这夜间寒风,准备领罚。吴乐士搀扶着弘历下了马车,场下的气氛颇为凝重。
“罪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历望了鄂实一眼,眼神是朝着西世子的方向。鄂实立刻会意,替西世子解了绳子。
“起来说话。”他朝前一步,径直向府内走去。
跟在皇后身后的李瑾瑜,一早瞅见跪在跟前的将军王,心里暗自想着,这消息怕是弘历自己放出来的。她虽是对政事从不关心,却也知晓弘历的行事手腕,顾念亲情怕只是其一,惧其威望才是真相。
“孽子!”将军王悲痛道。想他驰骋沙场数载,先皇都对他称谓有嘉,自己到头来却是教出了这么个好儿子!
打他第一眼看到父亲跪在那人脚下,就明晓了此人的真实身份,脚下不由得一阵飘渺,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真心悔改,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的面前,“爹……”
弘晌将衣袍一甩,怒目喝之,“拽着我的衣服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