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什么?”
  她笑笑,把手递过去,“走请问路大夫,我这身子是否能饮些酒呢?”
  隔了段时日未曾去瞧瞧她,曾经叮嘱她定要少量饮酒,不过据底下的人来报,似乎这姑娘并没听多少进去,虽是喝了些,但比从前少了些。将指腹按压在她的脉搏上,沉吟半晌,他方道:“是否饮了些?”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什么都瞒不过你,但我确实没贪杯。”
  他捋好她的衣袖,“你这身子若是再贪杯,即使是华佗再世怕也无可奈何了。不过适当的饮酒倒能替你驱走些寒气,切忌多饮。”
  “喝酒美容呢!”她笑着起身道。
  “少喝些。”
  “路崎远,我以前怎么就没觉得你有这么多话呢?”果然是闷骚型的。
  他起身道:“若是遇见了个不听话的患者,任谁都要转了性子的。”
  假若未曾遇见过她,或许他一辈子便活在被母亲遗弃的阴影里,无法自拔。他对母亲的恨意,连同对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一并恨了去,他不是沉默寡言,亦不是冰封自己,只是想找个理由来保护自己。
  “我们回去吧。”每个人都可以任性那么一次,任性过后,一切都终将回到原点。六爷的洞房花烛夜会继续,她的生活依然也要继续。
  “要不要我再去揍他一顿?”他抡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今天真的谢谢你。”真的很感动。
  “何谓朋友,就是朋友在受到伤害的时候吗,为了朋友,我可以两肋插刀。”他双手叉腰,信誓旦旦道。
  “从此以后,我与他便是陌路人。路先生,我要走了。”她走在田间小道上,笑着说道。
  “你要去哪儿?”即使不问缘由,他也知道她为何要匆匆逃离。
  她闭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大自然的气息,“我要享受尽京城里的一切后,再离开,至于去哪里,我还没想好。”
  她站在绿色中间,美得就像一幅画,微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他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拨开拦在眼前的发丝。李瑾瑜惊慌地睁开眼,情不自禁的一个举措也令他变得局促起来,亦是一脸的尴尬。
  她自嘲道:“我今日里的打扮,很丑吧?”
  “很美。”他称赞道。
  “我只想告诉他,离开了他,我会过得很好,让他永远记着我现在的模样……如今,我这模样怕是狼狈极了。”她伤感道。
  在傅恒伤害了她之后,没想到她的心里却仍旧为他着想。路崎远的嘴角扯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不……他会一辈子记着你,就如你现在的模样。”
  “抢婚的名头……怕是跑不掉了。”她垂头低笑。
  傅府的新房内,新郎倌被簇拥中送进了洞房,红烛吹灭,火红的锦褥下一对新人相拥入眠。
  第十章 修眉(补全)
  她慢慢地睁开双眼望着枕边人,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格格。”小布在床幔外喊道。
  她嘘了一声,深怕将身旁之人吵醒,撩开床幔一角,她嗔道:“还唤格格呢,臭丫头。”
  “是,夫人!”小布嘻嘻一笑,“那要不要小布伺候夫人和姑爷洗漱呢?”
  望着他沉睡的容颜,她翘起嘴角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傅恒,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了,别的女人休想再染指于你。”
  他的眉毛微微向中间挤了挤,吓得木颜连忙起身,小脸通红,再回头望去,他却依旧睡得像个孩子般……甚是可爱。
  她支起下巴道:“花花公子又如何?还不是要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小布……接下来的……你不用我吩咐了吧?”
  小布点点头,望着自己手里的剪子,眼神坚定,为了格格的幸福——我拼了!霎时,她的那张小脸显得杀气十足,木颜拉了拉她的袖子,嘱咐道:“小心点!”
  为了格格,死不足惜!
  啊!“格格,我会不会死啊?”是小布弱弱的声音。
  “放心,今日你为了本格格而丧命,我定会厚葬于你!安息吧!”木颜捏着她流血不止的手指头,一边安抚一边做着该做的事情。
  小布的脸已经皱成了一根干巴巴的苦瓜条,哀怨道:“格格……您也忒狠了。”
  木颜满意地望着被单上的那抹殷红,继而麻利地帮小布包扎好伤口,“额娘说了,这事儿必须做,不然以后若不能跟姑爷天长地久,头一个等着被收拾的就是你!还有……待会等姑爷醒了,你记得提醒我跟姑爷说那句话啊!”
  小布忙不迭地点头,她生下来的使命就是让格格满意再满意,如意再如意。福晋给吩咐的事儿,定是全都是为格格好的,她小布断然一个字都不会忘却。
  待洗浴净身后,木颜边梳头边幻想着六爷为自己描眉的场景,小布接过格格的梳子,打趣道:“姑爷可真是格格的福星。”
  “说了是夫——人。”说到夫人,她自个儿却是红了脸,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布,你说我这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怀了姑爷的孩子?”
  刚刚起身的傅恒正好听到这句话,本就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见她在镜前梳妆,本以为昨夜没出什么乱子,在内心里庆幸没有对不起瑾瑜,如今却从木颜口中听来,吓得他刚刚开口却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木颜急忙上前替他捶背,“是否昨夜受了些风寒,小布还不赶紧去替姑爷请大夫过来?”
  见小布拔腿就要朝外跑,傅恒急忙摆手,又拿掉了拍在他后背上的手,尴尬道:“不用了,我没事。”
  小布急忙朝格格挤眉弄眼,木颜才反应过来,伸手又挽住了他的胳膊,亲昵道:“爷说的是什么话,如今我都已经是爷的人了,当然要做好妻子的本分,以后定会在家好好的相夫教子……”
  她掩嘴笑道:“虽然还没有孩子,爷……您说妾身这肚子里,会不会已经有了?”
  傅恒的脸色更是尴尬,正巧老福晋房里的丫鬟过来收拾被褥,他才揽过她的肩,“待我洗漱好了,该去给额娘请安了。”
  丫鬟掀起被子,朝夫人望了一眼后,才换起了新的被褥。
  木颜被这丫鬟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那血渍不是额娘让自己弄上去的么?那丫鬟是怎的知晓的?
  见她一直盯着被褥看,傅恒心中的愧疚之色又起,记得昨夜在外间已经喝了不少,怎的入的洞房都不知晓,如今……如今又做了这等事,他已负了一人,绝不能负了另外一人。看着她的眉毛,他轻笑道:“不如,让为夫替你描眉可好?”
  木颜这才将目光从那被子上收了回来,恍惚间似乎听到描眉二字,她傻乎乎地问道:“是……是要替我描眉么?”
  他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提起笔轻轻地在她的眉毛上勾勒起来,她的眉毛是典型的柳叶眉,弯弯细细的,瑾瑜的却长得宽厚一些很是修长,只是……以后为她描眉的人,不会是自己。
  “歪了!”木颜盯着镜子里的眉毛,皱眉道。
  傅恒楞了楞,继而微微一笑,“歪了,咱慢慢修正……”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若是想修正,便必定能修正。看着屋内的两人恩爱的模样,小布这才轻轻地放下了窗户,将那张方才被风险些吹落而掉落下来的大红喜字,又轻轻地粘贴了上去……
  另一座宅院里,一个女子正吹着凉风,忽而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咒骂一声,“该死的!大清早的谁骂我?”
  纤云拿了件披风走近,替小姐披上后才开口劝道:“小姐,您都一夜未合眼了,再这么折腾您的身子……云儿……”
  她说话哽咽起来,昨日六爷成亲之事,纵使小姐嘴里不说,她也能感觉到小姐的痛,很深很深。
  李瑾瑜拉了拉披风,笑道:“傻丫头,哭个什么劲儿呢?你瞧瞧,这大清早的多美,来……你也过来陪我坐会。”
  纤云抹了抹眼泪这才听话地坐在了她的身旁,小姐一夜未曾合眼,面色已经有些苍白,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身子肯定会吃不消的,心头又一酸,哽咽道:“小姐,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缓缓地点头,这个地方她已无可留恋,再呆下去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一道黑影闪进李宅的偏门,屋门被打开姚管家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熟稔地将一个账本模样的东西交到来人的手中。
  炙焰迅速地将记录簿放在怀里,正要离去又转身道:“一有什么不对劲的,赶紧向我报告。”
  姚管家低头躬身道:“小姐已经差人在打探金川那边的事儿了,府里的下人该打发的昨儿个也已经打发了,估摸着这几日就会动身了。”
  炙焰扬眉,一把捏住姚管家的衣襟,“方才为何不报?”
  “属下以为都记录在书中就行了。”姚管家垂首道。
  炙焰这才松开了他的领子,顺便替他整了整衣领,“在这里呆久了,是不是已经忘了谁是你的主子?”
  姚管家急忙跪道:“当初若不是您,我这条贱命早就没了,您就是我的主子。”
  “从我救下你的那日起,我怎么跟你说的?”炙焰蹲下,挑起两根指头抬起他的下巴,声音冷道:“谁是你的主子?”
  “您……”
  “嗯?”
  “宫……宫主。”
  “记住,入了行云宫,你的主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宫主。”他丢下这句话后,这才转身离去。
  姚管家望着他的背影,这才朝地上叩了三个响头在道:“我姚慧仁一生只有一个主子,也只会效忠于一个主子,那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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