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决绝,她从来就没给过自己一次机会。他愤恨道:“你是为了傅恒,对不对?”
不管那个人是否已经成亲,他依旧在她的心里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但面对弘历的口口相逼,她又怎会轻易承认?她愤恨道:“您是大清的主子,想要什么又岂会得不到?小女子虽是贱民,但,贱民也是有尊严的……”
见她一口一个贱民的挂在嘴边,他咬牙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李瑾瑜这才安静了下来,上次在皇宫里……她早该想到的。若是早知如此,她必定不会再回来。
他跌坐在椅子上,嘴边的笑意着实苦涩,“你当真不懂朕的情意?”
她撇了撇嘴,“皇上的情意……莫非就是雨露均沾?”后宫佳丽三千不止,他身边还有一个余同华,“我家老板待您可是一心一意,您虽不能给他个名分,好歹也别玷污了……”
“你还以为朕是为了大同?大同是朕的亲弟弟,朕怎会与他有关系?”
他的笑,有些落魄。这就是帝王,有着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但不一定能享受寻常百姓的快乐,有些事情总是需要等价地去交换,拥有一些便注定会失去一些。
余同华明明就是一个商人,怎会是……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进宫之时,替她拿来圣旨的人是大同……她实在是粗心,怎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还一厢情愿地错点鸳鸯谱。
见她沉默不语,弘历继续道:“朕……希望你能留下来,朕不能……没有你。”
对上他深情的双眸,她在心里暗笑,他难道亦会有真心?直到现在她都忘不了王贵人就是死在自己枕边人的手下,他……是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之人,自私,冷酷,又岂会付诸真心?她道:“皇上,您撒谎。”
“朕今晚所说都是真话,也是真心话。”他起身道。
“你怎么能不顾我的感受?”她努力地压制自己内心的不满,咬唇道。
“为何?你与傅恒在楚州卿卿我我的时候,为何不问问我的感受?在东巡之时,为他所救为何不问问我的感受?”他急道,口不择言,本以为自己只是为了牵制住傅恒才想要霸占她,如今却发现自己已经是深陷泥沼,欲罢不能。
“不可理喻。”
他冷笑道:“你会乖乖地接受朕的。”
“你想做什么?”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楚州的那次,朕就该痛下杀手的!都是朕的仁慈,才埋下了今日的隐患。”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定会在那次让傅恒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若不是他亲口说出来,她断然不会相信那次派出死士的人竟会是弘历安排的。“你简直太可怕了……”
“为了你,朕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弘历说得云淡风轻。
的确,他要想杀掉一个人,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她捂住胸口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皇上!”
“朕不过是想让你陪在朕的身边,这个要求很过分么?”弘历痛心道。
“以六爷的人身安全作为要挟?”她讽刺道。堂堂的大清帝王,居然做这么无耻的勾当,而且是为了个女人。
明明知晓她说的是激将法,他也一头钻了进来,不过他并不后悔,“朕无需用那歪门邪道,自然能够得到你的芳心,只要你承诺能向朕敞开心扉。”
“皇上说的话那是一言九鼎,绝不能反悔。”
“只要你说话算数,朕绝不会食言。”他承诺道。
“若是半个月内,您还不能打动我,那就得放我走。”她继续讨价还价。
见他似乎在犹豫,她又道:“难不成是皇上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嫌半个月的时间太短了,太具有挑战性了?”
“好!朕都答应你!”
不出半个月,你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待在朕的身边。
第十三章 口信
屋子里头明明坐着两人却无人吭声,莫君从外头赶进屋子兀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刚刚抬头想要向六爷禀告,迎上主子陌生的目光,又低下了头。六爷这眼神只在年幼时从鄂尔泰府里见到木颜格格时,才有过这样的神情。
傅恒凌锐地扫了一眼莫言,道:“消息打探得如何?”
莫君抬眸望了望余同华,傅恒道:“但说无妨。”
“没有任何的消息。”莫君摇了摇头,“瑾瑜姑娘身旁的宫人皆是皇上亲自指派过去的,口风都严实得很。”
“六哥!”余同华蹙眉道。
“不管如何严实,这世上总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再去盯紧一些,记住,万事要小心。”他吩咐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待莫君退下去之后,余同华才起身道:“六哥,你这又是何苦?”
“碰!”
茶杯碎裂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傅恒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了起来,面目狰狞。
余同华低头不语,六哥此时的心情他比谁都要理解。
傅恒上前一步拽住余同华的领口,咬牙道:“你明明早就知晓他会这么做,为何不去阻拦?”
余同华双目紧闭,“六哥,你要相信,我做这些自然是为了你好。”
傅恒奋力地推了眼前之人一把,余同华脚步没落稳,踉跄了几步后才勉强站直了身子,他双目通红道:“瑾瑜在宫里,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哈哈哈哈哈!”傅恒忽而大笑起来,他指着余同华道:“你的皇兄,你还不清楚他的为人?”
余同华面色苍白道:“六哥,你小声点!”
傅恒故作恍然大悟状,脸上的笑意肆意地放空,“你以为在楚州暗杀我的人,是谁?”
余同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连连摆手,“不可能,绝不可能!六哥,你一定弄错了!你怎么能……能怀疑是他呢?”
“是我姐姐亲口告诉我的!”他咆哮道,仿佛喊了出来便能将心底里的委屈都能尽情地宣泄。
余同华的脚险些支撑不住,一下跌坐在了椅子里,目光里满是震惊,他摇头道:“不可能,皇兄不是这样的人。不……”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为何会放弃瑾瑜?你以为我当真是为了保全自己?你的皇兄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事情不敢做?楚州那次若不是我命大,如今我早就化作了一堆白骨,也不会……不会连累了瑾瑜。”他声嘶力竭地笑道,“我的姐姐死去,皆因你的皇兄——他才是杀人凶手。”
见他情绪过于激动,余同华唯恐他再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来教有心人听去,定会多生事端,赶紧拦道:“六哥,我信你。”
傅恒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这才开口道:“方才是我糊涂了,胡言乱语罢了,你切莫往心里去。瑾瑜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余同华郑重地点头,“六哥,我定会尽我所能地打探到消息,你……让莫言回来吧,皇兄如今定是在时时刻刻地提防着你。”
傅恒拍了拍他的肩,沉沉的叹了口气,“好兄弟。”
“六哥,快别这么说,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曾经……我的确怀疑过皇兄对你的用心,但一直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还是他的小舅子么?”余同华满脸的歉意。
傅恒长长地叹了口气,“你都明白的,不是么?”
“看来你早就知道她想走了,不是么?”看着六哥渐渐没了神采的双眸,他不答反问。
傅恒点头。
“皇兄让瑾瑜进宫,并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要牵制住你罢了。再说……在皇宫里,也好过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头,若是六哥执意想要设法救她出来,大同定当尽力!”皇兄对六哥的才华,很是忌讳,若是瑾瑜留在宫中,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傅恒摆手道,“瑾瑜留在宫里……的确最好不过。”
余同华惊得目瞪口呆,六哥怎突然转了性子?“六哥的意思……是?”
“姐姐临终前叮嘱我,皇上的心思都用在了瑾瑜的身上,若他想要得到她,什么法子都成。皇上在心里早已将我视作心腹大患,所以我回来后才会与诸大臣尽量避免单独见面。姐姐的遗愿是令我保住自个儿的性命,保住我们的傅府……我答应过姐姐,世世代代忠于皇上,他进……我则退,他攻……我亦退。即使是他要了我这条命,我也毫无怨言。”
因为六哥背对着他,余同华虽看不清六哥的表情,但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浓浓的不舍与无奈,他上前道:“六哥……你放心,有我在一天,你们定能相安无事!”
“我与她……是有缘无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或许她跟了皇上,倒也好……”
“何人在外面?”余同华凝眉怒斥道。
木颜趴在窗户边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若不是阿布在旁边扶着,这会怕是要摔了个大狗趴。待站稳后,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走为上策。
还未溜出去,脖子上便被架上了一把冰冷的长刀,把六月里的严寒瞬间驱逐得没个踪影。
“原来是嫂嫂,得罪了!”余同华收回了长剑,抱拳道。
她整了整头饰,咳嗽了两声后,这才道:“还好你收得快。”
余同华低笑,她又凑上前,小声道:“蝶影的事儿,我晚点再跟你算!”
她说罢又走至六爷的身边,“爷,今儿个想吃些什么?我让小布吩咐去……”
余同华干笑两声,“我就不打搅六爷和嫂嫂恩爱了,告辞!”
傅恒点头,“不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