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旁边桌子上一个江湖打扮的女子,边吃边数落着她身边的同行:“看那个公子是怎样风华,也一样能为身边人甘为夹菜工,我瞧你也就尔尔,却高傲到眼高于顶。”
那被说教的男子,一身锦衣相貌堂堂,是上人之姿,却被贬为“尔尔”,一双眸子却是含笑,揶揄:“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的身边佳人比你好太多,一看就有最美风情。”
那女子被说到痛处,恼羞地一声大吼:“你说什么?你是对本姑娘的言行有什么不满吗!?”
那个男子被她的怒火逗笑:“这自是没有,我向来对你的言行满意到不行……” 这样热烈的说话声、这样的冲却代表着在乎的心情,陆修竹和阿影不由得对视一眼,被这样热闹的烟火气,这样快乐简单的生活所吸引。
桌下,阿影的左手,被人轻轻地握紧,似乎是在诉说一个一次一生的约定。
侠义俊朗的公子、善良如水的神医,向来复杂血腥的江湖竟出现这样纯粹无垢的美景。那些曾经为弄竹公子娶了位寻常女子而太息不已的江湖男女,也开始相信其实他们,同为天际的朗朗星辰,注定聚在一起相互辉映。
他们于彼此,已经不只是爱人,而是如离开你就没有人生,就不能够在这茫茫的尘世,找到自己应该存在的位置,如鱼离水。
就如,倘若没有这样的一方净水,钻天而上的竹该如何保持亘久青翠?而倘没有那昂扬的生命力,安静的静水又该如何泛起动人涟漪?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见身边爱人不加设防的甜美睡颜。
阿影近来脾气见长,一点儿小火星都能让她的情绪爆炸,又极易睡,午后阳光下躺椅上,每每是她的沉沉睡去身影。
这日早上,陆修竹轻轻起身,将锦被为她掖好才下床,离开时含笑看了阿影一眼——我的阿影啊,你是要多么粗心迟钝,才能连这都没有发现?
阿影醒来,又一次唾弃自己,怎么会这样呢,病好后刚清明了几天,又开始了嗜睡如命的状态,每天都比他起的要晚!
正着恼地抿嘴,一碗泛着诱人清香的米粥出现在视线。
阿影抬头,不意外地对上那人笑如春水的眸眼——又笑又笑,到底是有什么这样好笑!阿影越加的烦躁,没心情,便挥挥手作势要推掉那粥碗。
“阿影小心烫。”陆修竹忙移开粥碗,另一只手顺势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里,吻了下她的唇角,挑挑眉道,“是什么,让阿影的嘴角又成线?”
阿影皱皱眉:“把碗放下,我有话要说。”
这样的小脾气,多少有些无理取闹,却是陆修竹求之不得。他几乎是全心纵容着她的,阿影这样想着,更加的心烦意乱。
“唔。”陆修竹放好碗,示意她可以开始,转回来却又拉过阿影坐在他身边,修长的指扶在在她腰上,他是有多喜欢让她腻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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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影迟疑,却还是被窝在心里久不得发的抑郁打败,说了出来,“这样的我,你可还会喜欢?”
陆修竹再挑眉:“哪样的你?”
阿影烦躁的揉着未梳理的褐发,声音里有些些失控的意味,苦恼道:“就是现在这样啊,一无是处,邋遢嗜睡,永远只能让你照顾着……”
陆修竹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这样啊……”
“嗯?”阿影有些紧张,于是又拿黑葡萄的眸子盯他,陆修竹也丝毫不让的回视。似乎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每当她用这样子专注的眸色看他,他都忍不住想起她小时候,于是心里充溢满了怜惜,再也忍不住想为她捧上全世界,只喂换她弯眸绽开令人惊艳微笑的心情。
“嗯……”陆修竹卖开关子,作沉吟状,直到看见她的眼睛开始为雾气笼罩。
心疼地搂紧她,陆修竹解释:“以前欠你这样多,让你受过这样多委屈,现在我一一的偿还,不好么?”
阿影还是落了泪,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就只是有些神经质地止不住哭泣:“不好不好啊,这样我就总会不安,会认为自己配不上你。你不要这么好才好啊,我才能安心呆在你身边,不必忧心。”软濡的声音,添上鼻音,浓浓的委屈让陆修竹的心为之揪紧,恨不能代她受委屈。
“阿影只是心情不好,想多了而已,”陆修竹安慰,“你看世间那一对夫妻,不是这样相互扶持,你说你一无是处可你是否想过,如果没有了你,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你在我身边,就是全部的意义。
阿影的情绪稳定了些,可是依旧不肯离开他怀里:“可是我每天都会赖床,不能做饭给你。”
“呵呵。”陆修竹却是忍不住笑了,眉眼里耀目的光芒让此时的阿影有了老大不爽,挣扎了开他怀抱想站起来。
陆修竹却桎梏住她,弯了嘴角在她的眉心落吻,阿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耳边只有他沉稳的心跳,他在说:“那阿影可知你为何近来尤其嗜睡?”
“为嘛?”心情不好,话也冲了起来,尤其是陆修竹嘴边一直带着的神秘的微笑,让阿影忍不住的在心里窝火。
陆修竹靠近,吻了吻阿影精致的耳坠:“还记得吗,你答应让我们的儿子写一手我这样子的字。”
阿影蹙眉,较真道:“我没答应。”
陆修竹不依,拖长音调:“阿影……”
“好啦好啦,你继续。”
陆修竹满意收口,继续诱导:“那阿影,你的月事近来可准时?”
阿影有些满不在乎地:“不知道啊,你知道我向来不太准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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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影有些满不在乎地:“不知道,你知道我向来不太准。”
陆修竹叹口气:“身为一个医者,你对你自己的迟钝让我气得牙痒。”他将手护在她小腹上,低沉的声音像是密语:“阿影,我们的宝宝,已经在这里。”
……
得知有孕的快乐让阿影忘了所有不安,每天赖床也开始理直气壮,陆修竹只是看着她宠着她由着她,眼底的纵容与爱意让天下任何女子都不由得嫉妒到心酸 。
不过陆修竹却还是有了烦恼,那烦恼来自阿影得知自己怀孕后的过度兴奋,每天一醒来就拿起针线, 一针针密密麻麻的,在缝一双虎头鞋。
一门心思全扑在未曾谋面的孩子身上,那么我呢,我在你心的哪里?陆修竹委屈。
风里每每都会有阿影呵呵的傻笑声,明明是一个人,在想着什么啊,能笑成这样子。陆修竹的心里,不无嫉妒,嫉妒他与她未出世的孩子,还是无形的,却已经夺走她原本属于他的视线。
将一件长衫披在阿影身上,陆修竹顺势拿走她手里针线,惹来阿影不满的瞪视,却执意吧人拉进怀里,禁锢住。
“做什么啊,又来打扰我。”阿影这样说着,却窝进他的怀里,被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得懒洋洋的,让她提不起一点儿精神。
是那次大病后的后遗症,病好后阿影头发还是褐色,精力也一直不太好,易疲易累,又加之现在有了身孕,更显慵懒。每每看着这些,陆修竹心里就止不住犯开心疼怜惜。
“累成这样,还缝这些做什么?”就连那些上门来求医的人,如果不是阿影不依,他都想要关在门外了,这样的精力,陆修竹不忍心让她多.操.一点的心。
“唔,”阿影声音恹恹的,“没关系啦,我们的宝宝,总不能让他来到这世上时,却没有一点的礼物。”
“要这么多的礼物做什么啊,又不是要提亲。”陆修竹心里不满,喃喃地道。
阿影被他逗地呵呵的笑,胸膛微微起伏,在陆修竹怀里化成一滩水:“你不要再吃味,放心啦,以后你若是和孩子吵架,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小小的人儿眼睛里还含着笑意,握起了小拳头冲陆修竹挥了挥以示决心,然后又轻轻落下,搭在了陆修竹的膝上,淡淡的笑了下:“竹,真好。”
陆修竹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能这样一起,真好。
心里小小的不爽一下子烟消云散,陆修竹觉得全身心被一股恬淡的清甜感觉所充斥。他握住了阿影搭在他膝上的手,轻轻握住,缓缓道:“尽吾所能,如卿所愿。”
是啊,既然对象是你,那么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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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影的妊娠反应来得并不是很猛,却让陆修竹担心了十成十。到后来,怕他担心过度,阿影难受的时候便刻意躲开他。
这天夜里,陆修竹夜里醒过来,发现阿影并没有睡在身边,拿了单衣起身,在院子里荷花池前发现了她。
本来在干呕的人儿,看见了陆修竹就立即忍了下来,转了眸子冲他笑:“竹,今天晚上的星星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