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朕会帮你彻查真凶。”他转过头，看着她深深戚戚的模样，“难道你觉得，一个还没见过你的人，会毒害于你么。”
“臣妾并非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觉得事有蹊跷，又来得太过巧合，皇上还该好好彻查才行。皇太后确实不希望您去干涉这事，所以才派来了臣妾。”她欠了个身，哀怨婉转地抬眸看了看他，“皇上，臣妾先前身子不好，一直不能好好伺候您，现在后宫出现了这事，本该整顿后宫，但却无奈自己——”
“那朕就赐予你这个权力，全权管理后宫。”她来，也不过就是为了这个。他又岂会不知，只不过是等待她说出来罢了。更何况，她对他的百般阻挠，他就越是不心急。
“臣妾叩谢皇恩！”皇后咚然跪地，额头叩地领恩。
“好好照顾丽妃，一定要治好她，否则，朕拿你们是问。”墨傲川狠狠下了命令，丽妃的情况如何，早已有人跟他汇报，太医正在拼命用药镇压住毒性，但一定要尽早拿到解药，孩子已经没了，不能人也一块儿没了。
虽然他想清了余党，但不能也赔了无辜性命。这，也是他答应唐绮落的条件之一啊。
“是。”皇后领命道，“臣妾谨遵。”
“对了，墨峰最近去你行宫了么。”走了没一会，墨傲川就停下脚步转头而问，“听说他王府里的王妃可闹得狠，你也顺带好好为他安置一处行宫居住。朕有时还需要到吩咐他去办些事。你多留个心眼，如果王妃来王宫里找人的话。”
“墨峰？！”听到这个名字，皇后明显一怔。“臣妾未曾见过他啊！”
他什么时候来过自己行宫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的！这——
“嗯，朕也只是听他说说。”他不留意地就回应道，拂了拂袖，就毅然离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皇后立在原处，不知所措。
牢房
乌黑墙壁包围着，是一片昏暗光线笼罩的囚牢。只有若隐若现的火光在牢房栏杆外的走道两侧闪烁着，见不清牢房内是什么样的人在。只有那墙壁高高处有着一扇小窗口透露着些许光线来，才能勉强看清里头的身影。溪荷候在唐绮落身旁，她刚打点完这牢房里的枯草，整理好些，便脱了上身衣袄，披在唐绮落肩上，“小姐，这里阴冷潮湿，您身子单薄，都怪奴婢伺候不周，奴婢只能就此枯草整了地儿，委屈您了。”
自从来到牢房之后，小姐一直缄默不语，也没吃过什么。方才皇上已经托人来报，会尽早将小姐拯救出去。可小姐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她看着也很心疼。这丽妃滑胎之事本与小姐无关，却硬是被皇太后扣上这顶帽子，想来心里也着实气愤。可人已入狱，四面墙壁，暗无天日。她们也无奈。
“没事，溪荷，你自己穿着。你也没穿多几件。”唐绮落赶紧拿下她的衣服，又披在她身上，面容略带抱歉，她不是个擅长流露情感的人，如今，却要自家奴婢与她一同沦落。心里也是过意不去。“跟着我，你也一直享不到什么福，反倒是苦难时，总连累到你。”
“小姐这是哪里话，奴婢从小就一直跟在您身边，奴婢的命是小姐的。奴婢并不贪图跟小姐享福，只想跟在小姐身边，就足够了。”溪荷腼腆的低垂着头笑着，“小姐，这次您有什么打算？这皇宫真的太过凶险了，您没做过事情，别人还要诬陷您。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但愿能早点放了我们啊。”
这些日子，她不是看不出来皇上对小姐的情意，虽然二人总是冷冷淡淡，但皇上看小姐的眼神着实不一样。她不是傻子，自然也可以看得出来。所以，这时候她还是觉得稍微宽慰的，因为在她的想法里，皇上会来救小姐的。
“你觉得他会来救么？”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唐绮落反而有些发冷的唇角一扬，她当然知道皇上会来救，只不过，救的目的不一样罢了。她多渴望，是那种无欲无求就单纯为了她来救，而不是为她这个替代品不能替代的救。“这后宫里，不过是百般互相利用罢了，谁是真，谁是假，又谁能真的猜的透。”
“小姐，您这么说就不对了。皇上当然会来救您，您一定不要失了希望啊！只不过，那包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她怎么想都没想清楚这件事，要救小姐出去，终究还是要找出方法来，证明小姐的清白，可那包东西，真的是莫名就出现了。她们可从来没见过。“今天素红跟我可是好好收拾了屋里屋外的，就算是几个婢女也没什么异常啊。”
“想要栽赃，又有何难？”后宫里的手段，何其肮脏。“女人跟女人之间的斗争，向来是不见血的。而又残忍。杀人于无形，又或者假借他人之手。只不过，既然是毒害丽妃的药，那必然可以查得出源头。如今，我们身陷囫囵，也只能寄托在皇上身上，希望他查出这幕后主使是谁。”
“是啊，好在素红及时去通报给皇上知道。”现在皇上知道了，也应该好解决了。“只是小姐您有孕在身，这里又太阴冷，奴婢是怕您身子承受不住。”溪荷忧心忡忡道。
然而，她们才说道一半，就被牢房道的声音给阻断了。
“来人呐，开门。”话音才落，门房的锁链就被乒乒乓乓的碰撞着。一名狱卒不一会儿就打开了门。一抹熟悉的身影钻入门内，端庄地站在她们面前。
“皇上？！”溪荷喜出望外，这下子出去可有盼头了。“皇上，小姐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要救她出去啊！”
“朕知道。来人，将溪荷带下去。”墨傲川挥了下手，吩咐左右旁人，等到只剩下他跟唐绮落时，他才再度漠然开口，“朕会尽快将你救出去的。只不过，事情还在进行中，可能要再委屈你些时候。”
“查清那个药了吗？”唐绮落莞尔一笑，不屑一顾的看着他。“我这个替代品可帮你引出了这条线索，能不能靠出这幕后主使，人赃俱获，可就靠你了。我在这儿，倒也安静自在。何况，也不需要提心吊胆会有谁人再来陷害。有谁会不愿过这种日子呢。”
她撒寰嫣然，似笑非笑的看他。也不外乎是局外人看局内人的旁观罢了。
“已经派人去调查，是当年先帝赐给后宫妃嫔的药材。只有一些妃嫔所有。这次，这人用得太急，反而忘了，这东西会让自己的行踪彻底暴露。”墨傲川对她的话不以为然，静静地端详着她面容上的微妙变化，“既然你早已知道会有人在下手，你竟也纵容。”
“当然，我可不想当太久的替身。”她也不回避，径自对上他的质问。“皇太后那边怎么说？”
他摆平得了？！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要顾及你肚子里的龙胎。丽妃胎儿已经没了，你可是现在唯一的胎儿。”言下之意，是皇太后会弃之不顾吗？就算她犯下再大过错，也要因这胎儿被谅解三分。
“皇上就如此有把握。说不定，皇太后可不妨在眼里呢。”她冷笑，今天所见，这皇太后可真是恨她入骨。
一个女人能这么痛恨自己，莫说是有天大之仇了。她的直觉可从不假，绝对不会料错。皇太后既然已经将她送入狱中，可见不是没考虑过她的肚子。“皇上最好是等事情定了，再告诉我。”
牢房之话
“自然。你只需要在此静候，朕会派人保护你周全。”墨傲川担心地嘱咐道，终究他还是很不放心。那个放毒药的人能够躲避齐恒和杜帆，照常进入落阁殿放置毒药，这说明此人来历讳莫如深。“只是，这些野心勃勃的人，你自个还是要小心行事些。不要再妄自行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先告知杜帆跟齐恒。”
对于她今天自己擅自跟皇太后的人顶撞，他难免还是有些芥蒂。这女人一点也太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了。若不是有其他人及时来报，又他有事先安排，可教他如何是好。
“杜帆跟齐恒不是已经被抓了吗？”唐绮落听到他的话，不禁讶异，“莫非你已经——”将他们放出来了。
没溜出口的半截话，活生生憋回了心里。她差点给忘了，面前这个人是谁。顿了顿，她才开口，“难道你就不怕一连再的得罪皇太后，可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吗。何况，那些人知晓了你的防范行动，恐怕也会跟着警惕了些，想要一次性擒拿那些人，怕还有些难度了。”
她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身旁的溪荷早已被人带了下去。现下也旁若无人。她又探了探外头的声响，见没了什么动静才将心里近日来的疑问脱出，“皇上可曾怀疑过皇后与丽妃的滑胎之事，均有关联？”
“是同一人所为。”墨傲川也不避讳，也不隐瞒，直接相告，“却不是用同一种毒药。然则，就算不是同一种，但朕以为，相差不远。”说着，他细细密密的瞧她，难不成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吗？
“我见过皇后一回，断不敢下什么论言。不过，后宫流传本来就多，空穴不来风，即使不是真的，也大可探清来头。或者，追查其本源，也可以从上抓下，以小抓大，一层层剥下去，自然能见到其真里。”她默然了几秒后，悠然开口。
她身穿缟素衣裳，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容色娇艳，眼波盈盈。虽人在牢房中，四处鄙陋之气，却不曾沾染她。她浑身散发出的孤清独立，与生俱来，骄傲鼻尖，冷笑嘴角，均不屑于流露。
“你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