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凶多吉少——”
听到这句话，她整个身子都哆嗦了一下，双目霎时无光无焦距的望着窗外，嘴角漫无目的的喃喃道。凶多吉少，凶多吉少——
“来人，哀家要去见她。”她坐起身就想落地走人，可腿脚兴许是没来得及反应这迅速而不小心麻了一下，她整个人就往前倾去，幸而素红眼疾手快接住，否则只怕整个人都跌摔在地上。
“皇太后，您去不得啊！”素红为难的扶起她，这当下还在软禁之中，皇太后没有皇上的允许，是出不去的。就连她也是一样，都处于软禁状态，除非派人去跟皇上说，皇上应允了，才能出殿门。不然，就是杀头的事。
因此，她只能劝着皇太后，试图安抚她的情绪，“那儿皇太后您去不得啊，太医正在极力抢救着，丽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什么事的。皇太后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混账！哀家想去，还容得你阻拦！”她一把手就甩开了素红的搀扶，只手撑在榻榻米上，艰难的支起身子。
那一瞬间，只觉阳光落在她发丝上，折射出的是银色茫茫的光芒。才惊觉，她已经不知不觉中苍老了许多，头发上也不知何时开始就出现了白发丝，看得素红惊心肉跳。赶紧跪下身，“奴婢不敢！皇太后饶命！皇太后饶命！”
“滚！狗奴才！滚！”她气上来，急急冲向桌子旁，手一挥，扫落桌子上所有瓷器。眼中擒泪，好像要把近日来所有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她在这位置上坐了足足十年，结果却遭到这样待遇！她如此跟被幽禁有什么区别，哪还有自由，哪还像是墨傲王朝的皇太后！她还不如一只蝼蚁，连个奴才都能对她的行踪说三道四。悲中生哀，她几乎控制不住了——
“皇太后，皇太后——”素红被吓得不浅，赶紧抱住她，想制止她的疯狂。
可她气得砸了杯子，压根儿没听到她叫着自己说什么。每个夜里她从梦中醒来时，眼角总是有泪。多少压抑在心里的闷气，终于在这个时刻爆发而出。她究竟还算是什么？！
殿外生事
乒乒乓乓的瓷器摔地声音，很是刺耳。站在殿外守候的侍卫们，也一脸惶恐。这时候，冲进去也不是，始终候在外面也不是。仿似殿里皇太后跟素红起了什么争执。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在外手足无措，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皇上？”所有人刹那间都愣住了，慌张的跪下地。谁都没想到皇上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而身后那刺耳的砸东西声在此刻更显得刺耳。
正当大伙儿提心吊胆之际，房门被吱呀地推开了，只见素红那抹青绿宫女服弯着身低着头，惶惶恐恐地退了出来。只见她面容上满是忧愁与困苦，身子也一直哆嗦，怕是被吓得不轻了。
“素红姑娘？”李公公站在墨傲川身旁，诧异又不解的看着素红。这是怎么回事？听声音，皇太后好像在房内发脾气？素红的样子让他可不觉得好——
听到别人呼唤自己，素红愣然，这才回头，就被眼前阵容给吓到了，咚然膝盖就砰地了，声音更是哽咽，“皇，皇上——奴婢该死，不知皇上圣驾，奴婢该死——”
皇上怎么会到这来了？！
“皇上？！”而殿门里的人听到这声音，陡然停止了摔落东西，嗖然冲到门边打开，顿而，一抹胭脂红衣若朝霞一般绚烂而至，黑鸦鸦的青丝未被宫饰束缚，望清来人那略带憔悴的脸，所有人立即躬身行礼，心更是提得老高，头低低的垂落，不敢再抬头。就连李公公，也赶紧跪下地。
“皇太后——”
“墨傲川！丽妃不能死，绝对不能！”她仓惶而陌生的脸上，带着泪痕。声声凄凄，整个人就差点扑倒墨傲川的身上去。柔弱身子如柳，经不起折腾般。
墨傲川终于开口了，“来人，将皇太后带回宫里去。”
听到命令，几个侍卫才缓缓犹豫的走了上来，将皇太后从他身上拉开。谁都不曾见过这般情景，自然有些不自然，个个都显得难以适从，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触犯了龙威惹恼了皇太后掉了脑袋。就连李公公终日伺候在墨傲川身旁，也是战战兢兢。面对这种情景，半句话都吭不上来。更别说求情——
“谁敢动哀家，哀家即刻让他死！”她疯狂般地挣脱开侍卫们的挟持，怒指斥责着墨傲川，“想不到你竟是如此铁石心肠，为了区区一个唐绮落，就对哀家做出这种事。现在，丽妃本怀了你的孩子该享福的，却非但没保住孩子，还要丢了性命。那可是你亲生的骨肉，你究竟是何等的残忍！”
“朕已经尽力了。难道皇太后口口声声想跟朕在辩驳些什么么？”他语声铿然，严酷的脸上没有丝毫情感。仿佛那就是寒冬里的一块冰石，上面铺满了厚厚的白雪，许久，没有阳光，没有融化，只有那严寒冷冻的温度，让人清楚意识到它的存在。
“力保丽妃的安全。”
“皇太后心中就只有一个丽妃么？其他人呢？”
“唐绮落？——”她恍然，“哀家不是已经默认了让皇后去顶替么，你们还想哀家如何？”
“皇太后心中所想，自然只有您知道。朕不想如何。”他冷嗤一笑，一副不以为然姿态。
皇太后对丽妃的偏袒，绝不是一时一日的事。他只是想等，等皇太后亲口说出的那一刻。
而她，心下凄然，“你们想要的，哀家已经给了。怎么，还不能满足你们么？”
墨傲川对她的指责置若罔闻，森寒幽蓝目光射向素红，“是谁跟皇太后说这些的！”
突然间，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在素红头顶上，她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唇，浑然不知脑袋里充斥的是什么。墨傲川在问她的话，皇上在问她的话。她不管答不答，都是不对。
“是，是坤，坤宁殿的人——”她吞吞吐吐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冷汗已经渗湿了整个背脊。
“皇、后。”他微阖着双眼，淡淡说道，放在背后的手悄然攥起，之前墨峰来提醒他的时候，他就应该注意到。只是，消息传来传去，就算想隐瞒，也怕是隐瞒不了多久。丽妃的事，皇太后迟早要知道。照她对丽妃的宠爱，这些年大家都心知肚明。现会儿，丽妃要有个三长两短，皇太后必然会按捺不住。结果，皇后就自个先按捺不住了。
“墨傲川，你就念在往日情分上，放过她们吧，她们也是无辜的啊！”皇太后呜咽着央求道，没有了往日犀利的神气，她软弱得几近是跪下哀求着，一点都没有了皇太后的凤仪。隔旁只有一个紧紧搀扶着以防她摔落的素红，也红了双眼，抿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朕会极力救她的。”墨傲川更是握紧了拳头，“来人呐，将皇太后扶进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接近。特别是，坤宁殿的人！”
他忿然说道，在场的人们都惊了个醒。眼见着皇太后默默哀泣着被素红扶了进屋后，其他侍卫就又归位，严管把手。然而，皇太后突遭此劫，谁都有些惊慌不已。堂堂的墨傲王朝皇太后啊——
可突然，在不远处的竹林间，骤然吱呀一声，有枯叶被踩踏的声音。
“谁？”墨傲川十分警醒。
顿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飞速的穿了过去。不一会儿，侍卫们就拔刀迅猛的追了过去。
究竟是谁？这会儿，会有谁来这儿？！
莫名刺客
“来人，将刺客拿下！”墨傲川话一顿，立即变了脸。不远处的丛林间，窸窸窣窣闪过一个飞快的影子，如若不是刚才那刺客不小心踩到了枯叶，让耳灵的他听到了，恐怕都不会有人知道，原来皇太后这寝宫附近竟然埋伏了不明来历的刺客。
收到命令后，大部分侍卫即刻蜂拥而上，将各大出口都堵住，一队人马迅猛直冲，不一会儿，一个娇小的影子就落入了众人眼中。是一套青翠的宫女服，只见她面容惨淡，惶恐得几近昏厥过去，浑身哆嗦个不停，嘴里拼命求饶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上！”一侍卫首领提着那宫女的后衣领，将她丢在地上，抱拳朝墨傲川躬行，“是皇后跟前的宫女。”
“皇上饶命——”那宫女吓得脸上青白，急急往地上叩头，心里对刚才的行为懊悔得肠子都快铁青了，“奴婢是无意的，还请皇上饶了奴婢一命啊——”
“谁让你来的？”墨傲川森冷地睥睨着她，皇后跟前的人？就是来通风报信兼探视的下人。他很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一直以来也知道会有这些人的存在，他派了这么多人守候，却还是防不胜防。如果不是正好让他撞见，他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可皇后意在让皇太后处于疯狂焦急边缘，凡事无法理智对待，用皇太后的心结来招惹他，就是他有再大的容忍，也无法耐住这种小人之事。
那宫女哆哆嗦嗦地，却口齿清晰，“奴婢只是皇后派来跟皇太后说明丽妃娘娘的情况，还没来得及退下。”
“没来得及退下？”墨傲川挑高了眉，顿而，轻蔑一笑，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进眼底。刚才他进来时，显然皇太后已经摔东西摔了有些时候了，岂会说没来得及退下。“那你鬼鬼祟祟在丛林间做什么，见了朕，怎么没出来叩拜。”
他一句话就戳破了她的谎言，完全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不过也罢，你恰巧在这里，朕也需要你。今天，朕就当着皇太后的面儿，好好问问清楚，也让皇太后清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