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恍然觉得别说在温泉山庄各色风情的女子,就连素有倾国倾城之称的桑依依站在她身边,可能都要稍逊一筹。
杜青墨站在一旁,亲手蘀他奉茶,看他呈上礼单,言不由衷的像杜老爷祝贺新年,然后,他上前执起她的手腕,倨傲却不显强势的询问她:“你还没有消气?”
杜老爷咳嗽一声,苍嶙山只将她半拥着,继续道:“那日是我糊涂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现在当着岳父的面,我慎重向你道歉。”
杜青墨很是惊讶,感觉自己的指尖在他掌心逐渐发冷。在上辈子她就已经明白了,苍嶙山的温柔是一把刀,藏在了面具之后,只等着你相信他,将自己交予他,然后在遂不及防之时,面具摘下,刀入腹,人就在不知不觉中亡故了。
一如当初他亲手端来的打胎药,在深情款款的强势灌输下,扼杀了她的孩子。
杜青墨惶恐的眨了眨眼,低声道:“夫君没有错,一切都是我不对。我太小题大做了。”
苍嶙山面上一松,笑道:“我就知道你最是通情达理。本来嘛,一家子人多事就多,我难免会多想一些,别的人不体谅就罢了,你还与我针锋相对难免会让我下不了台面,心直口快下就伤了你的心。如今分开这些时日,我也明白了过来,说到底你是书香门第教养的大度千金,那些个肮脏事你不会做也不屑做,而且有你在,也可以镇住那些个心怀叵测之人,让府里大大小小都平平安安。”
杜青墨疑惑道:“府里可还好?”
苍嶙山略微尴尬,握紧了她的手:“好不好你随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对了,我还给你预备了一份大礼,你一定喜欢。”
杜青墨假意惊喜难当,偏有压抑着犹豫不决,面上的红晕在苍嶙山眼中是羞涩和兴奋:“你能不能现在就与我说?”
“不行!”苍嶙山断然拒绝,转身对杜老爷道,“岳父大人,小婿今日来其实主要是为了接夫人回府。她回娘家之后,老夫人对她是日日想念时时念叨,一日三次的催着我来接她回府。如今我们夫妻已经冰释前嫌,也该回去与家人好好团圆了。”
杜老爷暗叹一声,“你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苍嶙山断然道:“母上说了,她老人家体谅两位老人思女之情,青墨既然已经与你们度过了三十,就该回苍家与我们一起过新年初一。说到底,杜青墨已经是我苍嶙山的人,她不在苍家又能去何处。”
杜老爷哽了一口气,连说:“好好好。”站起身来走到苍嶙山跟前,“希望多年以后,你还有这份气度与我说出这番话来。”甩手,直接送客。
杜青墨还来不及与杜老爷道歉,就被苍嶙山一把扛在了肩膀上直接上了马车。她极力压抑着心底的反胃,缩在一角轻声询问:“可是府里有人惹了祸?”
苍嶙山一改在杜家的小心翼翼,一把把她拉扯到了怀里,捏着她下颌就狠狠的吻了过去。
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不是焦氏的嬉闹逗趣,也不是桑依依的欲拒还迎,杜青墨是挣扎中带着犹疑,犹疑中又含有惧怕,同时,她还是懵懂的,是无知且无畏的,矛盾得让他恨不得撕开她所有的矜持,咬碎她的假意平静。
一吻得手,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府里有我母亲在,能够出什么事。只不过,给你添了一份喜事,我们商量把依依的孩子放在你的名下抚养。”
杜青墨一愣,渀佛太过于震惊而没有了愤怒或喜悦,半响她才深深的望了苍嶙山一眼:“你这话是真的?”
苍嶙山抱紧了她,“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
杜青墨冷笑,神色依旧维持着悲喜交加,点了点头又摇头:“桑姨娘她也同意了?”
苍嶙山无所谓的道:“我的儿子自然是我做主。再说,她还有个生母的名分。”
杜青墨苦涩道:“桑姨娘对夫君深情如此,你不要辜负了她才好。”
苍嶙山感到莫名其妙,不一会儿笑道:“你倒是看得明白。我对她如何,你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本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我很避讳有人背着我使一些雕虫小技,坏了我和她的缘分,要是她们母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在乎把少夫人的位置换个人来做。”
杜青墨顿时怨气满腹:“你既然还在怀疑我,又何必把我接回去。你想要给她的孩子一个名分直接说就是,何必给我一个甜头再敲一棒子,看我凄苦难当你才舒坦是不是?”她猛地推开他的控制,跌落在车板上,悲从中来,一抹不存在的眼泪,咬牙道,“你想要扶正她也可以,你现在就给我休书,我即刻就走,也不用来回折腾着会苍家去受这份罪孽了。”
苍嶙山看着她幽怨又气恼,越看反而越爱,也不让她下车,只紧赶慢赶的回了苍家。
临下车时,苍嶙山还狎昵的抚摸着她的腰肢,凑到她的颈脖处嗅了嗅,调笑道,“多日不见,你倒是越发出落得美艳了。”说完,猛地咬了她脖子一口,留下一个深红的牙印。
杜青墨气得去打他,他就索性抓着她两只手半搂半抱的进了院子,桑依依正由着一圈人围绕成里三层外三层的等着他们回来。
见了他们这番模样整个人有一刹那的摇晃,立即稳住了。
杜青墨面色通红,对他们两人道:“你们都走,别呆在我的院子里,到时候孩子生下来直接给我抱过来就是,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们母子就是。”
桑依依原本准备在杜青墨面前与苍嶙山上演一场和乐融融的戏码,听了这话顿时痛苦难抑,作揖道:“那到时就麻烦夫人了。”
杜青墨冷笑,“有什么麻烦的,教养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倒是我还要麻烦姨娘帮忙多通融通融,别看着孩子哭闹就跑去找人撑腰,说我虐待了自己的儿子。这黑锅我可背不起。”
桑依依咬着唇,鼻翼酸涩,捏着帕子捂了捂,说不出一句话来。似乎已经可以遇见自己的孩子在杜青墨手下挣扎存活的情景,只是微微一想就心如绞痛,冲过去抓住苍嶙山道:“我不要把我的儿子送给别人。”
杜青墨坐上首位,早已得到少夫人要回来的紫丹和紫茶马上如同她的守护神般立在了两边。
杜青墨瞄着桑依依的肚子:“姨娘真是见外了,谁是别人?相比你这个生母,我这嫡亲的夫人才是孩子名正言顺的母亲,在外人面前,孩子都得尊称一声我为‘娘’。”
二七回
桑依依另一手捂着心口,似乎承受不住打击,柔弱无力的跌坐在椅中。那一袭粉红的衣裳给她保养良好的面颊添了更多的娇软,渀佛只要风声再大一点就可以将这朵盛开的桃花给吹惨吹败了。
她偏过头去,隐含希翼的目光让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苍嶙山动摇了一瞬。不过,此时的苍嶙山还记得对苍老夫人的保证,在某些时候某些事情上,他是个真正铁石心肠的人,做了决定轻易难以改变。他只是过去拥紧了桑依依,轻声道:“这是为了你和孩子好。”
桑依依当然知道这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可是她不甘心。她只是比杜青墨差了那么一点点身份,换做以前她的爹亲还在的时候,她那里需要在这些官家千金们面前服软做小。她越是不甘,对杜青墨的嫉恨越重,恨不得把她死命的从正室的宝座上脱下来,践踏几脚。她也明白苍嶙山在谋划杜家的产业,她必须为了‘大局’考虑,必须表现出她的隐忍大度,想归想做归做,谁也没有预料到平日里跟个世外之人似的杜青墨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她针锋相对。
她不愿意为杜青墨做嫁衣,哪怕只是件一撕就碎的薄衣裳,她也不愿意。
桑依依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害怕,整个人靠在苍嶙山的怀里簌簌发抖,更加惹得男子怜爱。
她哽咽道:“我自然知道夫君与老夫人的苦心,我只是,只是……真的很担心。夫人的性子历来刚正,从我进门的第一日起就对我颇有怨言。我知道我夺走了夫君的宠爱让你独守了一年的空房,可是这能怨谁呢?你比我先入门,比我更有身份地位,在外世人都说你是官家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穷苦的良家女子,我用什么跟你争,用什么跟你去夺?端庄有容的你在那几个月中都没法换得夫君的真心,你不去思虑自己的错误,反而觉得是我抢去了夫君,真是欲加之罪……针对我就罢了,横竖我只是一个苦命之人,就连把自己的十月怀胎的儿子亲手送到夫人的手上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可是,孩子是无辜的,若是,若是……”
杜青墨冷笑道:“看看,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她就已经开始说我的是非了。夫君,我看那孩子我还是不要为好,到时候养得成才还好,要是不成材那不就是我的大错了么,桑姨娘不会恨得扒了我的皮,挖了我的心。”
桑依依立即拉着苍嶙山的衣袖:“夫君,你确定夫人不会亏待我们的孩子?”
苍嶙山还没来得及说话,杜青墨已经嗤笑出声,尖锐道:“难不成你以为苍家就你一个位姨娘能够生养?”
桑依依嘴角上扬一分,不多不少,苍嶙山怕她鲁莽中说出两人的私密话来,赶紧恼怒的瞪了杜青墨一眼,“我是让你回来看家的,不是让你来寻滋闹事。有些话你不说依依也明白,该闭嘴的时候你就闭紧嘴巴,少折腾了。”
杜青墨看着这两人相依相靠的模样就来气:“只要以后你们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愿意没事找事的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