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居然是家里原先那辆宝马!难道……爸爸回来了?!
于乐喜不自禁,快步朝别墅侧门跑去。
“爸!爸!是你吗?”
轻轻一按,门顺利被打开。于乐心中惊喜,叠声叫着爸爸,冲了进去。她和于悦搬到杨哲那里去的时候,门窗都是锁好的,看门的没有钥匙,肯定也开不了门,可这会儿门是开着的,院子里又停着车,一定是爸爸回来了。
于乐满脸喜悦之色,猛冲到客厅了,打眼一看,客厅中央站着的那个宽阔伟岸的背影,不是于长雄又是谁?
于乐哽咽着叫了声“爸”,一股酸意冲上鼻腔,她捂住嘴,忍不住红了眼眶。
于长雄早就听到于乐在叫他,见她进来,却只是微一点头,脸色沉寂,隐见黑沉之色,和于乐的滔天喜悦却是相差甚多。
于乐心中微诧,红着眼睛小声又叫了一声“爸”。
于长雄还是一脸沉色,并不做声,眼底深藏着一抹隐晦难言的神色。
于乐视线一转,就见他身后慢慢走出个约莫三十岁的少妇,穿着考究,高盘着发髻,面上虽带着笑,却感觉笑意清冷,甚至有些倨傲。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于乐眸色一寒,神色大变,震惊不已地看向少妇的怀抱。她胸前那一团,是一个甚小的婴儿,见于乐瞪眼朝他看来,那婴儿在少妇怀里喜悦万分地冲于乐蹬了蹬脚,手舞足蹈地好像要朝于乐扑过去。
于乐嚯地抬头看着于长雄,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双眼大瞪,眼底满是错愕。
这个婴儿,虽然很小,可眉眼间,和她小时候,居然是神似!
于长雄神色沉沉地看着于乐,哑声说:“家里出什么事了,东西怎么少了这么多?”
于乐恍若不曾听到他的话,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奇妙的三人组合,脸上呈现着鲜明意见的震惊和悲痛的难以置信。
陈玉雪把儿子往上托抱了一下,故意往于长雄边上挪了挪,眼中隐含挑衅,似笑非笑地看着于乐。
于乐面色冰冷若雪霜,冷冷扫过陈玉雪,嚯地伸手指着她怀里的婴儿。
“谁的孩子?”一字一字,似乎是从牙缝里极其费力地挤出来。
于长雄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神色沉然地看着于乐,嘴唇张了张,没有回答。
陈玉雪在一旁逗弄着怀里的婴儿,婴儿咯咯欢笑起来,她低头看着笑得欢悦的儿子,有意无意地笑着说:“丫头,恭喜你了,当姐姐了。”
陈玉雪说着,抬头朝于乐看去,眼眸半眯,嘴角轻扬。于长雄瞥她一眼,眉头皱了皱,却也没有开口辩驳。
于乐收回手,在身侧握了握拳,只觉脑子里轰地一声,好像无数辆火车飞驶而过。
她低下头,好似不能承受陈玉雪的注视,脑子里有一堆嘈杂的声音轰隆作响,一股错乱不安猛地袭上心头,她想都不想,扭头就要走。
“小乐!你去哪里!”于长雄快步踏出一脚,扣住于乐的手臂,“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怎么不在家里呆着?我回家没看到你,还担心你出了事。”
于乐下意识伸手去掰于长雄的手,两三步的距离,陈玉雪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怀里的婴儿不知事地咯咯笑着。于乐心底发堵,悲酸之感油然而生。
“担心什么?一个多月,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音讯全无,你现在告诉我,你担心我出事?”
于长雄沉眸看她,哑声说:“爸爸有爸爸的难处。”
“难处?”于乐用力咬唇,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泪,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好似有人拿着铁锤用力地在敲砸。
她猛抬手指着陈玉雪和她怀里的婴儿,两眼憋得通红,嘶哑着嗓子,冷笑㊣(4)道:“我不管你有没有难处,我只一句话,我没有弟弟。我妈早就已经死了,我哪里来的弟弟?”
于长雄面色一变,于乐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连连摇着头半笑不笑地说:“你还记得我妈是怎么死的吗?”
眼眶渐湿,于乐连忙用手背去抹,她不能掉泪,她说过的,不会再哭的。
于乐双唇飞颤,整个身子也激动地颤抖起来,她看到于长雄微变的脸色,沙哑着声音低吼:“你还记得我妈是怎么死的吗?!”
她慢慢弓起背,愤然而视,“要不是我妈死死抱着你,要不是她替你挡着那块岩石,你以为你能活下来吗?你以为不是那样,她会死得那么惨吗?!”
“你居然做出这种事,居然做出这种事?!你就不怕我妈……死不瞑目吗?!”口腔里猛地冲袭上来一股咸腥味,咬破的嘴唇不断涌出血来,于乐好像没有一点感觉,任那些血顺着嘴角流出来,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于长雄。
于乐的话刺到于长雄软处,他眸色一寒,脸色沉黑下来。
“住口!没大没小,谁教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于乐凄然一笑,身板僵直地攥拳而立,“我没有弟弟,我妈已经死了,就算我有弟弟,他也只能跟我妈一起,死在那场车祸里!”
于乐恨声说着,冰冷如寒刀的目光,直直射向陈玉雪。
陈玉雪不喜地皱起眉,听于乐说到死,她双手一紧,心底骤然一寒,急忙抱紧怀里的婴儿,躲到于长雄身后。
于长雄大怒,脸色铁青地瞪视着于乐,好似不敢相信只是一个月不见,从前天真善良的小女儿怎么会说出这样阴狠毒辣的话。
☆、第九十章 就是想要个儿子
见到两人神色紧张,脸色发白,于乐好似尝到一丝快感,很快又接着冷声说到:“好可爱的小孩儿,小心了,看紧点,这年头,意外天天有,要养大一个孩子可是不容易,可别等不到他长大给你养老。”最后那半句话,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好似巫婆阴狠地念出诅咒。
陈玉雪刷白着脸瞪于乐,尖声喝道:“你这孩子,有没有家教了,怎么说话的?”
于乐冷笑,脸上清冷一片:“我再没有家教,也比某些爬上老板的床,没名没分,死不要脸地给人生孩子的贱女人要强。”
陈玉雪是于家专聘的会计,在于家工作也有些年数了,嫁过人,丈夫是开出租车的,但去年离了婚,和前夫有一个女儿。却没想到原来是勾搭上了于长雄,也是,做大老板的代理孕妇,再怎么也比做一个出租车司机的老婆要来钱容易。抱怀里的小孩粗看去还十分小,大概也就一两个月的样子,所以前阵子于长雄消失的一个月,应该就是忙着照顾这娘俩去了。
没有揭破这层关系前,于乐对她也印象极好,见面总礼貌地叫声雪姨。陈玉雪对于乐也向来可亲,深知于乐品性优良,却没料到于乐也会爆粗口,而且这样牙尖嘴利。
陈玉雪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指着于乐“你,你,你……”了半天,碍着于长雄在场,终究没有骂出口来。
于长雄沉色说:“小乐,你怎么学会说这种话了。”
于长雄虽然只是个生意人,但从前发家前当过老师,对两个女儿的家教甚是严厉,严格要求下,于乐于悦也向来是礼貌得体的好孩子。
于乐眸色如冰,怒极反笑:“我怎么会学不会呢?逼到一定境界,我有什么不会的?不过是几句脏话罢了,何必大惊小怪。”
于长雄自知理亏,长叹一声,沉声说:“小乐,爸爸知道你心里有气,爸爸有爸爸的难处,你给爸爸点时间,爸爸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难处?有什么难处?不就是想要个儿子吗?
许文英身体不好,生完于乐后难以再怀孕,于长雄嘴里虽说无所谓,但眼底那种失望之色又何曾瞒得了别人。
十九年前,于祖青想要个孙子,不惜牺牲杨婉月,害得人一尸两命,活生生逼疯叶开平,命运却和他开了个玩笑,千辛万苦保住的第二胎,却还是个女儿。十九年了,当年的孽债还没有了解,于长雄却还依旧是鬼迷心窍地执著于想要个儿子,于乐知道于长雄在外面有过不少女人,都是想替他生儿子的,可惜,听说有生下孩子的,但都是女儿。其实,那就是命。都是注定的。
儿子,儿子……
都想要儿子。
儿子就那么好吗?就那么想要个儿子吗?
于乐哑然失笑,摇着头,连连后退:“你不就是想要儿子吗?还能有什么难处?现在好了,终于生个儿子了,那就抱着你的儿子好好过吧,我要走了,这个家我没办法留下了。”
于乐背过身,背脊挺得笔直,强忍着即将呼啸而出的眼泪,飞奔而出。
于长雄叫着她的名字追出来,可是陈玉雪偷偷拧了下怀里的婴儿,婴儿尖利的哭叫声逼得他生生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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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哲买了八远界的烤鸭回来,开门后,满心欢喜地叫着于乐,一连几声,却没有听到预料中的一声应答。
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底骤然一缩,皱眉在原地站了好久。
半响,才忽然反应过来,把烤鸭随便一放,拉上门,急匆匆出门去寻人。
于乐回到杨哲的公寓,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钥匙,敲了几遍门,没人应答,口袋里两个手机一路轮换着响,她不接不挂,任其响着,背靠着门,慢慢滑下,双臂抱膝,埋头坐在地上。
不过半个小时,手机就不再响了。于乐埋在臂弯间的脸颊上,慢慢淌下一串泪珠,无声无息。
杨哲去了几个可能的地方,医院,学校,工人路大街,匆匆转了一遍,心里不放心,又折转回家。一出电梯就看到门前埋头蹲着一个人,高悬的心一松,紧憋着的一口气慢慢吐出来,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原先竟然那样紧张㊣(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