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邻里街坊全都是她这些年接触到的熟人,不好意思向他们收钱啊。
  习染望着她,知道她在想什么。捻起兰花指,狠狠戳了她的额头。
  “你这个傻蛋。你以为你那些病人没钱么?你没看见现在那些老是向你嚷着没钱的街坊,他们住的那些府邸有多大,多豪华么,多奢侈么?他们不是没钱,而是富人心理在作怪。这人一旦富了起来,也更小气了。你要小钱,他们会小气,不想给。但是你要大钱,他们未必不会不给。一旦要了大钱,愈证明病情严重,更证明你医术了得。”
  “可是,这不好吧。”她仍是踌躇着。
  习染抬起那冷清的眸子,瞥了她一眼。
  “下次有人要你去,你别去了,我替你去。”
  “万万不可!其他的事,我都可以依你,就这件事不可。习染,这人命关天啊,你又不会……”她未说完就被习染打断了。
  “我不会医术?谁说我不会医术的。虽然我是毒术的本领高过医术,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毒术本来便是医术开始发展而来的。哦,也是,我都忘记告诉你我会医术了。”
  习染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掩着嘴,轻轻笑了笑。倒是把对面的她愣住了。
  以前她采药草的时候,采完总是要把许多掺和在一起的药草分开,要费一定的时辰。习染总会强硬把她手里的药草拿走,把她赶去厨房下厨。她就已经奇怪为何不懂医术的他会把那么多种药材分得清清楚楚,里面不是没有毒性异常大的药草,可是习染总是很轻松就搞定了。现在想来,原来是这样。
  “喂,回神了,呆子。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去啊?”
  习染不断在她面前摇手。她朝他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他想去,她能说不么?既然知道了他会医术,那么她也没理由去阻止他了。若是他开心,她就无所谓了。
  只是在看到他归来时,钱袋鼓鼓的,手上还拎着几只鸡,满载而归,仰着头,一脸骄傲地看着她,等着她夸奖的模样,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趁着他还没发脾气,还没发现自己身上此刻的模样,赶快上前拿掉他头上沾到的鸡毛,再接过那几只鸡,好声好气哄着他,习染才总算没生气。冷哼了声,扭着头,跨进屋里。
  是谁说美人一定会挥霍,一定不会持家呢?习染不就是个例外么?
  不过,等等!
  她浑身僵硬,本来跨出的步子猛地停顿住,抬头猛盯着前边那身影。他说……
  “你怎么了?还不快进来!”
  站在里屋的人觉得奇怪,正纳闷怎么身后没动静了。不料,转过身,一看。他疑惑不解。这女人是怎么?怎么傻傻地站在那里,还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低头瞧了瞧自己,没什么啊。她看着他的样子怎么像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眼睛瞪那么大!
  “你怎么啊?”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却反被女人拉进怀里。
  他正想挣扎,问怎么了,却听女人十分激动抱着他直嚷。
  “习染,你昨天说的话,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
  女人“是不是”个半天,他倒是趴在她怀里听得很纳闷,抬起头,瞧着她。
  “是什么啊?”
  刚出声询问,嘴上触到一个温热的东西。他愣是睁大眼。怎么回事?这女人,竟然……吻他!
  要是平日别人这样做,他一定洒出药粉,毒死那些登徒浪子,可是这次不一样。他没挣扎,很温顺,让她吻他,自己反而还伸手勾住女人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习染……你是不是答应嫁给我了?”
  半响,她吃够了豆腐,才轻轻拉开彼此。低头望着怀里的人。怀里的人眼神迷离,眉眼间都染上了媚意,柔弱地趴在她胸前,任君采撷。她看得不由心一紧,又俯下头,继续吃豆腐。怀里的人低吟了一声,手勾着她的脖子。
  直到习染被放上床,身子触到床的冰冷才惊醒过来。手指一动,就揪住牧归的耳朵。
  牧归吃痛着叫嚷着。
  “痛,痛。习染,轻一点。”
  “好啊,呆子,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敢……敢占我便宜!”
  边说着,小巧的耳垂渐渐染红了,看得一旁的她倒抽了口气,太有诱惑性了。耳朵的痛感又立刻揪回了她的魂魄。
  “习染,对不起啊。我一时看你看入迷了,就……对不起。”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身为一个医者,竟然还顶不住美色的诱惑,真是白活了。可是,这个人却是她喜欢在心底的,疼在心底的人啊,怎么顶得住。
  她没留神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距离她很近的习染听到这话,冷淡的脸上渐渐也变得通红了,眼眸子闪闪躲躲的,就是不去看那个低着头的呆子。
  这个呆子是故意的吧。就是想看他如何答应是吧。看他恼羞成怒么?他偏偏不让她得意。
  “恩,那个……我答应了啊。不过聘礼什么的,你必须给我准备好。我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娶的呢。”
  他觉得这话说得有点主动了,末尾,很不好意思地掩着袖子,遮住脸,假借去洗脸,逃走了。
  身后的牧归却傻愣愣的。
  他刚才说,他答应了?
  脑海中接受到这个消息,她浑身颤抖。一种巨大的喜悦之感席卷了她全身。她想着那聘礼。要备好聘礼,就必须多看诊,受点银子。对了,山上的药草有些很值钱的,她可以挖了拿去卖了。
  她神经兮兮的,喃喃自语,就从床上起来,迈向门槛那边。没看清脚底下刚才被自己丢开的两只鸡,一脚刚才上去才反应过来,跨出的步子太大,竟然收不回来,一下被把自己绊倒了,倒下去之前还踢倒了一旁放着的脸盆。两只鸡被吓到,又开始鸡叫了起来。一时间,屋里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习染赶过来便看到牧归傻傻地坐在地上,两只鸡正在她旁边蹦跶地欢快。他清冷的眸子抬了抬,便是闪过一丝火花。
  “你个呆子,我告诉你,我今晚可是想喝鸡汤,吃鸡肉的。若是让这两只鸡跑了,看我拿你是问!”
  她很是无奈地挠着头,应了声,俯身拎起地上蹦跶地鸡。自己就是被极大的喜悦冲昏了头。哎,乐极生悲啊。
  她以为她牧归真的可以娶到他,她还傻傻地筹备着婚礼。
  呵~
  她端起酒杯,眼神迷蒙,却止不住,一杯接着一杯,喝得神魂颠倒,最好把自己喝死更好。这样啊,她就不会想起那个男人了。
  本来一切已经筹备好了,她连新娘新郎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只等谋公上门了。可就在婚礼的前一天,习染突然不见,她找遍了整个村子,都不见他的人。直到一个穿着锦衣的公子上门,告诉她,不用找了,也不用等了。
  为何?她神魂落魄,浑身无力,眼神游离。
  因为习染要成亲了。今天便是习染出嫁之日。习染一定没跟你说吧,他是逃出门的。
  那个公子站在那里看着她,看着她发疯地打散屋里一切东西,看着她揪着自己的头发胡言乱语,袖手旁观。只是,他阻止她出门去寻习染,也不准她去破坏婚礼。
  若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习染已经在娶亲的路上了。再过几个时辰,等习染过门后,你便自由。
  自由?
  她指着自己,轻声笑了笑。
  “你说我自由了?你可知道,只有习染在我身边,才是我自由的那天。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习染喜欢的人是我,他怎么会成亲,他怎么可以成亲?”
  任凭她歇斯底里的怒吼,那公子也只是冷着眸子,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弄伤自己。对于她所说的习染喜欢的人是谁,那公子却是轻声笑了笑,那笑容含着是不屑和嘲笑她的无知。
  “习染喜欢的人一直都不是你。像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不会喜欢上你这个粗鄙的平民的。我就告诉你,让你清醒下吧。习染心底一直心心惦着的可是那个人,她可是丞相之女,年纪轻轻便才华横溢,战功无数。你凭什么喜欢习染?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安心待在这里。”
  她视为地狱的一天,她整整被那公子困在自己的屋里,想去找习染问清楚,都没法问。唯一可做的,便是站在篱笆内,等着日落,等着被放出去。只不过,最后,她用一把习染给的软骨散逃走了。
  她打探着迎亲队伍路过之处,守在那里等着。只是最后她没料到会是那个结局。
  她一直难以忘怀的那个人,身上穿着是自己筹备好的嫁衣,站在山崖边,冷冷的眸子凝视着她,尔后,朝她一笑,那笑容堪比倾国倾城,笑得万分洒脱,她看得万分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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