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王梓淇嘱了金珠将那炖了几个时辰的三参保心汤装上,带了金珠一路朝岩墨轩走去。路上不时的遇见丫鬟婆子一一行礼,王梓淇淡淡笑过。
  “小姐,我们是去找伯爷出面吗?”金珠小声的问了王梓淇。
  王梓淇笑道:“我只是给伯爷送炖品啊,什么出面不出面的?”
  “唉呀,小姐。”金珠急声道:“您怎么就这么不当回事?”
  王梓淇笑了笑,没有理会金珠的焦急。当回事?怎么当回事呢?她入这府里也有个七八年了,从嫁给蒋少轩的那天起,她就只过了一年的舒心日子。那时祖父还在,夫人看在祖父的份上,不曾步为难。可是自从祖父没了,她生下若姐儿后,夫人便一口气的给世子纳了三房妾。王梓淇长长的吸了口气。其实只不过是再多一个女人罢了,只不过是再多一个人斗罢了。有什么呢!
  “宁侧妃现在把夫人哄得开心的不得了,您要是再不出手,只怕……”金珠咬了唇,半响没出声。
  “你在外面候着吧。”王梓淇轻声的嘱了金珠。
  岩墨轩外,史总管迎了上来,“世子妃来了?”
  王梓淇点头笑道:“史总管也在,我给公公炖了些参汤,送过来。”
  史总管连忙恭身道:“那小的便不打扰世子妃。”
  “史总管。”眼见史总管要退下,王梓淇轻声唤了他,“我正有些事欲与公公商义,总管一起留下吧。”
  史总管恭敬的应了声,“小的谨遵世子妃令。”
  王梓淇轻笑道:“史总管不用跟我客气,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当年是您从死人堆里将公公救下来的,这府里若说能命令您的,除却公公,再无他人。我更是不敢当。”
  史总管肃沉的脸上才淡淡的笑意,也许很多时候,做一件事时,是不曾想到它会带来的后果的,但是没有一件事有比令人记着自己的好更来得开心,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其实是你的付出,得到承认。
  “安福,谁在外面?”
  史总管连忙轻声应道:“回伯爷,是世子妃来了。”
  “梓淇来了?”安逸伯愣了愣,但想到最近府里的风言风语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连忙道:“请世子妃进来吧。”
  王梓淇自金珠子里取过食笼,跟在史总管身后,朝敬开的门里走去。
  “伯爷,转眼便要入冬了,媳妇炖了些兹补的参汤,请您老偿偿。”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笼,从里面将那尚冒着热气瓷盅取了出来。
  屋子里立划便有了淡淡的参草香气,闻着便让人垂诞欲滴。特别是当王梓淇咸了一碗送到安逸伯桌前,返身又咸了碗递到史总管手里时,史总管人都愣了。
  “世子妃,这不合适。”史总管那常年一个神色的脸上,便有了拘促之色,脸色也跟着涨红黑紫。
  安逸伯愣了手,“安福啊,喝吧。没有你,哪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坐在这喝汤的份。”
  史总管的眼里便有了淡淡的湿意,颤了手接过王梓淇手里的瓷盅。
  “是吧?”安逸伯放了手里的瓷盅,跟着上来查看,看到那冒出的花落时,不由喜笑颜开道:“哈哈,没白费我那番心思。”
  安逸伯闻言,不由放声笑道:“没错,你说的没错,我可要看紧了。”转身对史总管道:“安福,这岩墨轩以后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伯爷。”史总管连忙恭身应道。
  王梓淇见二人已用好,上前收拾。史总管忙上前拦了道:“世子妃,小的来。”
  王梓淇也不与他客气,淡笑着退了开去。等史总管收拾妥当了,才扬眉道:“史总管,我知道伯爷这有些好茶叶,你能不能分些出来于我偿偿?”
  “小的,这就去沏茶。”
  史总管知道王梓淇这是有话要与安逸伯说,连忙退了下去。
  “梓淇。”见史总管退了出去,安逸伯收了脸上的笑,肃沉了神色,轻声道:“是不是你婆婆她又为难你了?”
  王梓淇摇了摇头,抬起眼目视着安逸伯,轻声道:“婆婆很疼媳妇,并不曾为难与我。”
  安逸伯叹了口气,薛氏本也是个聪明的人,可是自从当了婆婆后,似乎便变得有那么几分不可理喻。私下里,他一直告戒她,只要儿子与媳妇好就行了,其它的不要太过干预。可是这薛氏却是陽奉陰违,当年赶在他出门在外的时,一口气给世子塞了三个侍妾下去,这会儿子又与那个莫名奇妙的侧妃走得极近。他有心敲打几番,又烦了她的那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词,说来说去,还说是为了他蒋家。都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他这个当兵的遇到这婆娘越发的讲不清了。
  “轩儿娶那个侧妃,也实是无奈之举,你千万不要因了置气,而坏了夫妻间的情份。”
  王梓淇上前深深一福,轻声道:“媳妇不敢,媳妇来便是与公公商议,想请公公废了之前的规矩,充许府里的侍妾,特别是宁侧妃,让她们诞下世子的子嗣。”
  “媳妇!”安逸伯提了声看着王梓淇,他这才劝她要宽让,怎的这会儿子她却置起气来?不由便有了几分恼色,重重的哼了声,接下来的话便咽下不说了。
  安逸伯默然了半响,未几抬头看着王梓淇,“你知道了什么?”
  “媳妇什么都不知道。”王梓淇摇头,“媳妇只知道,院里的姐妹们实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良久,就在王梓淇以为安逸伯会拒绝她的要求时,不料,安逸伯却是沉声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王梓淇怔了一怔,不由抬头看向安逸伯。
  “宁侧妃是不可能会诞下轩儿的子嗣的。”安逸伯看向梓淇挑眉道:“所以……”
  “伯爷。”王梓淇打断了安逸伯的话,“都说计划没有变化来的快,很多事,我们不能太自信。所以……”
  安逸伯蹙了眉头,他明白了王梓淇的意思。是的,当初在蒋少轩来信言明要纳宁玉霜为侧妃时,他便反对,告诉他,报恩有很多种方法,他的方法无疑是最坏的。那时蒋少轩说他会再仔细想想,而到那日回府时,却是突然的就将人安置在了别院。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蒋少轩改变了他的初衷?
  “我会跟轩儿谈谈的。”安逸伯沉声道。
  安逸伯脸上的神情便僵了僵,半响,苦涩道:“你婆婆她不是个坏人,她只是……”
  “媳妇明白。”王梓淇接了安逸伯的话,“婆婆的想法媳妇能理解,不会放在心上。”
  “好,那就好。”安逸伯点头。
  恰在这时,史总管上来奉茶,王梓淇端了那盏香气扑鼻的浅金水茶汤,赞道:“果真是好茶。”
  史总管笑了笑,愉偷的抬眼看了看安逸伯,见安逸伯只是低了头品茶,眉梢隐隐有一抹释然。于是轻咳一声,道:“其实四小姐那里的茶叶比府里的更甚,世子妃若真要好茶,挑个时间去趟四小姐府里。得了什么好的,记得知会奴才一声,奴才也好托了世子福的口福。”
  王梓淇不由得挑了挑眉,史总管这番话明显着是话里有话。这段时间府里的那些腌渍事,想来根本就不曾瞒过他的眼,他现在这般说,是说让自己去与梓清那一趟,可是好端端的怎么就想到让她去趟梓清那呢?王梓淇不由得拿眼去看史总管,史总管却只是迎着她的目光,憨憨的笑了笑。
  “四小姐没事。”丝竹擦了把虚汗,王梓淇那一倒,把她也吓得够呛。听到听香的话,连忙大声道:“二公子带了鹰卫去救,四小姐无事。”
  王梓淇那舍在舌头底的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抚了额道:“你这个死丫头,下决再风风火火,我便找了个人把你许了去。”
  这边厢,王梓淇才出了口气。由着金珠扶了进屋休息,眼睛才闭上,便听到院子里听香与人小声的商讨声,“世子妃才卧闭上眼,姐姐能不能通融一下。”
  另一个稍显年长的声音也跟着压低了声道:“听香妹妹,不是我为难你,实在是老夫人喊的急。”
  王梓淇听出那是老夫人身前的大丫鬟雪花的声音,撩了帘子对金珠道:“去请了雪花进来。”
  金珠连忙走了出去,笑着上前挽了雪花的手,对听香说,“世子妃已经醒了,让请雪花姐姐进去呢。”
  金珠撇了嘴笑道:“那起子腌渍东西,亏得我们家世子妃宅心仁厚,不去为难她们,却总想着给我们世子妃下套子,早晚有一天,得了报应去。”
  雪花笑了笑,眼前帘子一闪,两人已经入了内室。
  王梓淇已经从榻上起来,正开了衣柜挑衣服,见果真是雪花,不由笑道:“听着声音像是你,果然便是你,下次来,直接进来便是,莫与这些个丫头片子多说。”
  雪花福了一福,轻声道:“奴婢打扰了世子妃午休,请世子妃见谅,实是夫人传得急,奴婢不敢耽搁。”
  “快起来吧。”金珠得了王梓淇的眼色,上前一步扶了雪花,笑道:“知道你是个忠心的,眼里啊只有你们老夫人。放心,我们世子妃也跟你一样,眼里就只有个老夫人。”
  金珠的话使得屋里的人,齐齐笑了起来。
  王梓淇挑了身稍显庄重的衣裳,领着金珠随了雪花去见薛氏。
  皇宫
  皇后在听完下人的禀报后,差点生生的呕出一口血。
  “愚不可及。”她怒气沉沉的拍了一侧的凤榻,脸上本已透白的神色,因了这怒火,而有了些些的涨红。“怎的会这般愚笨。”
  如意端了水上前,“娘娘何必为她而伤了自己的身子,眼看着便是殿下大婚,太医一再叮嘱,不可动气。”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如意手里的茶,轻抿了口。
  良久,就在如意以为她又继续昏睡过去时,皇后却是幽幽的道:“将那份结亲书烧了吧。”
  “哼。”皇后冷冷一哼,半响咬牙道:“烂泥不上墙,狗肉不上桌。没脑子的头西,凭的坏了我皇室血统。”
  好像自从惠妃死后,娘娘渐渐的便奢睡了。本来身子便差,这会儿子,大敌一除,便越发的放松了。现在一天里,似乎醒着的时间只有那么几个的时辰。不像从前,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如意上前帮着皇后掖了掖被角,看到那滑至皇后臂上的玉环时,不由便了便喉咙,她记得从前这玉环皇后就是戴在手里,也只堪堪塞一条帕子,怎的现在却是滑到臂膀处了。
  “别伤心了,本宫这也就是咬牙吊着这口气,太子大婚完,只怕本宫时辰便也到了。”皇后忽的睁了眼,看着如意湿掉的眼眶轻声道:“你跟了本宫这些年,本宫若是去了,你可有打算?”
  如意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皇后笑了笑,是求自己放她出宫吧?是了,当年曾许诺于她,事成之后,便放她出宫。闭了闭眼,轻声道:“如意,本宫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你若是还念着那个人,本宫即刻便可放了你出宫。”
  “哦!”皇后到是意外了,“你的竹马不是一直在等着你吗?本宫没记错的话,这些年本宫赏赐于你的东西,都被你拿出了宫送与他。凭着那些东西,你们便是赏甲一方的大员,你去做个地主婆,春日里看看花,冬日里里赏赏雪,神仙似的日子,怎的就不想出宫了。”
  “如意你有什么打算?”
  如意低眉垂首,半响才轻轻道:“奴婢求娘娘,在娘娘百年后,让奴婢去地宫陪着娘娘。”
  “如意……”皇后不由动容。“你可以求我,降旨杀了那女的。”
  如意摇头。
  皇后不由气道:“他骗了你,他不仅是骗了你的感情,他还骗光了你所有的积蓄,他用这些银两,换取了别的女人的开心,你甘心吗?”
  “奴婢不甘心。”如意低声道:“可是奴婢知道,就算是我杀了那女的,我们也回不到从前,恨人太累,奴婢不想恨。”
  “你下去吧。”
  如意站起身,恭身退了出去。
  “你真的想好了?”
  “那好吧,如你所愿。”
  客上居
  平心而论,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男子汉顶天立地,有恩不可能不报,更何况那个施恩的因为自己而毁了一生,那么他便还她一生的安康宁和,有何不可?对他来说,梓淇仍是他的妻,他敬她,重她……爱她。想到这个爱字,蒋少轩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其实当初订亲前,父亲曾让他偷偷的见过梓淇一面的,只是一眼,他便觉得,这就是他要一起过一生的人。他也想过像父亲那样,不纳妾,可是却碍不过母亲的施压,即使是纳了那些
  妾,他也是极少去她们屋子里的。因为在他来说,他既然同意娶了她,他便要给予她,他所有的。只是想法总是与现实相差甚远,谁会想到,他的生命里会有一个宁玉霜?
  “宁家庄的宁堡全家被灭门了。”
  蒋少轩猛的一愣,“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蒋少轩增的一下跳了起来,看着崔云骁,“你哪里得到的消息?”
  蒋少轩扑通一声跌坐在了椅子里。脑子里乱糟糟的饶成一团 ,他不是个笨人。他曾经隐约的与宁玉霜提过,既然他们要成亲了,还是去请了宁堡主来关内走一趟,彼此见见,此后她也算是有个娘家好走动。那时,宁玉霜是同意了的。可是之后却没有了结果,每每提及,见她神色不虞,他以为是她受了家里人的闲话,根本就没往别的她方想。却不料,她家已遭祸,那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为什么去嘉庆?”蒋少轩看着崔云骁,“你在怀疑她?”
  “我从不曾怀疑她什么,只不过是当日贪恋大漠风景,走差了道。陰差陽错罢了。”崔云骁挑眉道:“难道你那侧妃不曾与家中之人书信来往?即便是父母之 间有隙,兄弟姐妹之间,总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吧?”
  蒋少轩凝眸,忽的便想起,那日她被赶出宁家堡时,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个个可都是避之无恐不及。如此,她心冷之下,断了与他们的来往也是有可能的。
  “二公子约我出来,就为我告诉我这句话?”蒋少轩着向崔云骁。
  蒋少轩怔愣过后,便是当场错愕。崔云骁,你是不是脑门被驴踢了,还是被水冲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安逸伯府
  薛氏错愕的看着王梓淇,这算是怎么回事?
  坐在下首的宁玉霜也是跟着挑了挑眉头,不知道王梓淇这番话是真是假。但她只是低了头,顾自喝着手里的茶,一边抬了眼角,去看其它几位侍安的脸色。
  今天她好不容易将这府里的三位侍安给招呼到了薛氏这,饶了九九八十一个弯,才将这话扯上子嗣上面,又隐隐约约的说起,王梓淇只怕是不能再育子嗣,若是如此,何不让府里的那些侍妾率先诞下庶长子,将来即使是王梓淇诞下嫡子,承爵也是嫡子的事。一番话只说得薛氏是连连点头,忙命了大丫鬟去喊了王梓淇来。她甚至想着,只要王梓淇说一个不字,她便可以坐在一边安静的看场戏。要知道落雁可是从不曾将这位主母看在眼里。却不料,王梓淇一来,不待薛氏发难,便说了那一番话,甚至矛头直指向自己。
  “你这话当真?”
  王梓淇冷冷扫了眼屋中众人的神色,又将目光瞥向了一直默然无语,却全神备战的宁玉霜,轻声一味,笑道:“当然当真。”
  薛氏不由笑道:“好,好,这才是我蒋家的好儿媳。”
  王梓淇轻声的笑了笑,待薛氏的话落了地,才接着说道:“婆婆,您看,当初因为我,这府里也没添个新人。现如个,既然侧妃已立,儿媳想着,虽然开枚散叶重要,但却也不能失了公平。”
  薛氏眉一蹙,便想喝问她又要弄什么诡计。
  “哗”的一声,便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巨大的石块,屋子里的女人瞬间疯了似的喧哗起来。她们的目光更多的是看向宁玉霜。如果说她们不能诞下子嗣是因为身份,那么宁玉霜便更没有资格诞下子嗣,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凭什么诞下这高贵的血统?如此,这群女人徒然之间便忘了自己来这屋里的初衷。
  宁玉霜微微的抬起眼,看向王梓淇。王梓淇不避不让,迎着她的目光笑意盈盈,“宁侧妃,不论是这三月里还是三月外,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会视如己出。”
  “谢世子妃思典。”宁虽霜缓缓起身,盈盈一福。王梓淇捧了桌上的茶,笑道;“宁侧妃客气了。”
  薛氏看着两人,忽的便意识到,王梓淇这一出有多恶毒。
  宁玉霜失贞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明面上不被传开,可是私底下该知道的人一个都不少。那块贞洁帕,她连看都没看,便让人一把火烧了,省得看了添堵。王梓淇说是给三月的机会,可是谁都知道,蒋少轩是不可能去碰宁玉霜,因为当初蒋少轩在她与伯爷面前起过誓,给她的只是一个名份和衣食无忧。绝不会让她诞下蒋家子嗣。而府里的那些侍妾……薛氏一一看过,样貌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却奈何蒋少轩对她们似乎起不了意。让她们诞下子嗣?薛氏看着众人脸上兴奋的神色,暗暗的叹了口气,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论怎样做,王梓淇这一出是即赚足了名气,又赚足了里子。
  薛氏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也下去吧。”
  “是。”
  王梓淇深深一福,退了下去。
  屋子里金珠正绘声绘色的将那时节宁玉霜的神色描绘给众丫头听,不时的响起一片哄笑声,内室里,躺在榻上的王梓淇也跟着笑了几声。只是她却是想了更多,想着稍后蒋少轩回府,这般事情定然会传到他耳朵里。他会不会再为宁玉霜出头?上次借机训金珠被她弄了没脸,这次会不会变得聪明点呢?王梓淇的心里不由便有了几分期盼,似乎很想看到,当他知道她又暗着教训了那个女人一场时,他脸上会出现怎样的神色?心疼?气愤?还是会恼羞成怒的将她痛斥一顿?
  “世子妃,世子回来了。”屋外才小丫头的声音。
  金珠连忙散了屋子里的丫鬟,转身走进内室,轻声道:“小姐可要梳洗?”
  王梓淇想了想,就在她想的功夫,小丫头却又道:“世子去了彩云轩。”
  “下去吧,将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了。”
  “你也退下吧。”王梓淇叹气道:“谁知道他等会儿会怎么样。记得阻住若姐儿,别让她闯了进来。”
  “是。”金珠长长的叹了口气。
  彩云轩
  屋子里宁玉霜听了小丫鬟的回报,立刻便抬手用力的搓了搓眼,又探手入了茶盏,沾了水抹向脸上及眼眶四周。
  一切刚刚停当,便看到门帘一亮,蒋少轩大步走了进来。
  “玉霜……”
  宁玉霜慌忙装做低头的样子,轻声道:“怎的这会儿子回来了。”又回了头频频喊灼桃,上前服侍。
  蒋少轩见她一直垂头,不肯正眼看他,话声之中又似有低落之调,不由讶道:“怎么了,不开心吗?”
  “世子爷,您总算是回来了,您要再不回来,我们小姐可当真就只剩下骨头了。”灼桃撩了帘子风风火火的进来,将手里沏好的茶,重重的搁在茶几上。
  这是她与宁玉霜早就谋好的计划,凡是一件事,总要有人唱白脸,有人唱黑脸。而她便是那唱黑脸的人。
  “灼桃,我唤你来,是让你侍候世子的,不是让你来摆脸色的。”宁玉霜重重喝骂道:“难不起真的想被我打发了出去。”
  “小姐……”灼桃委屈的看向宁玉霜,“您就忍吧,总有一天,让那些人把你连肉带骨头的啃了,连点碴都不剩。”
  扑通一声,灼桃跪在蒋少轩跟前,“世子妃令我家小姐必须在三月内怀上世子爷的子嗣。”
  蒋少轩听着灼桃的话,不由脸色一白。他绝不相信,王梓淇会说出这番话,可是看到灼桃眸中的浓浓的恨意时,又不得不让自己去相信,王梓淇她真的说了这番话。
  灼桃小心的半抬了眼皮去看蒋少轩的神色,看到他先是一怔,续而神色一肃,似有暗怒,续而又是茫茫然。咬了牙,继续道:“世子妃甚至说,三月之内若小姐怀不上世子爷的骨肉,府中姬妾便可不遵守从前的约定。”
  蒋少轩的手再次紧了紧。
  “世子,世子妃对我怕是有什么误会。”宁玉霜上前小心的看着蒋少轩,娓娓道:“你与她解释一番吧。”
  蒋少轩站起身,沉声道:“你先歇着吧,我去趟伯爷那里。”
  “世子。”宁玉霜上前,扯了蒋少轩的衣袖。“有话好好说,这一定是个误会。”
  蒋少轩点了点头,转身朝外走。走至门口时,忽的想起自己此番来的目的,不由停了步子,轻声道:“玉霜,你可有将你我成亲之事,告之宁堡主?”
  “写了信去,可是没有得到回信。”身后的宁玉霜轻声道:不明白蒋少轩此刻怎的提起这事。
  “哦。”蒋少轩沉沉的叹了口气,真相若是由他说出口,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不如便让她自己去发现吧?转身便要走。
  宁玉霜却是忽的在他身后轻声道:“不过,前两日收到了家中小弟的来信,说是爹爹仍在生我的气,令我暂时不可归家。”
  宁玉霜使了个眼色给灼桃,“就在前日。”
  “是啊。”灼桃接了她的眼色,附合道:“信是送到原先的别院的,昨日才送进府。”
  “我知道了。”蒋少轩微微的抬了头,看着那正被黑色吐噬的天际,眼里生起浓浓的异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崔云骁说宁堡主被灭门,玉霜却说收到了他小弟的来信。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写出的,是灭门前,还是灭门后?是谁,又是何居心?他乱了。
  原本只是一个借口说要去找老伯爷,这下,却是真的去找老伯爷了。以至于当下人回报灼桃,说世子去了岩墨轩时,灼桃直恨得两眼发直。
  愤愤的说道:“他根本就是虚情假意。”
  宁玉霜淡淡接道:“不然,你以为呢?”冷冷一笑道:“放心,没这么容易揭过的。”
  两人这般商议着,却有下人来回,“说是有人送了封信进来。”
  灼桃接过,赏了那人一枚碎银子,递到宁玉霜手里。宁玉霜几下揭开,不由便愣了,“是她?”
  “谁?”灼桃凑了上去,一看那署名,也怔愣住了,“云淡?她不是二公子身边的丫鬟吗?她约你见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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